時安集團頂樓,是京州觀賞日落最好的地方之一。
此刻,季牧野身後的霞光瀰漫天際,連他都被鍍上了一層神秘絢爛的光環。
陸夕檸視線落在被染成橙紅色的雲朵上,繼續說道,「即便你現在跪地認錯,告訴我你心裡有我,我也不會有任何的喜悅。」
「現實不是小說,我和你從兩年前就已經徹底結束,你我現在的關係是…共同撫育孩子的父母,我希望你可以清醒地認知到這一點。」
「等你能理智和我談孩子撫養權的事,我們再談。」
現在的陸夕檸,不需要季牧野的任何愛意。
她直接用滅火器砸碎了落地玻璃門,只留給他一個走進電梯廳的冷漠背影。
拐角處的視野盲區。
一身紅衣連衣裙的女人瞳孔里閃爍著怨恨的光芒,在無人窺見的角落勾起陰沉狠毒的弧度,讓人不寒而慄。
看見季牧野沉默站在那的身影,女人收起臉上的情緒,腳步很輕來到他身邊,溫柔似水地說道,「季總,陸小姐她或許只是今天心情不好。」
濃郁的香水味傳來,季牧野皺眉走到了另一邊。
「沈秘書,這裡處理乾淨。」
沈茉莉是季牧野的另一個秘書。
嚴冬負責對外工作,出差宴會的陪同,而她主要負責公司內部的溝通事宜。
提出用陸夕檸最愛的玫瑰花來緩和關係的人,也正是她。
天台恢復寂靜。
沈茉莉看著玻璃門上的倒影,嘴角得意地上揚。
在離婚的前妻還沒有原諒自己的時候,做出如此大張旗鼓的事情,只會將女人越推越遠。
而她,要的就是這種結果。
沈茉莉想起柳西西那個蠢貨,嘴角勾起嫌棄的冷笑。
當初季牧野多次吩咐下去好好調查柳西西的事情,都是她將最後的調查數據做了修改,替她擋住了暴露的可能,結果這個蠢貨還是那麼廢物。
既然柳西西靠不住,她就只能自己親自上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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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夕檸回到地下停車場,就收到了律師的消息。
他言簡意賅表達清楚了嚴冬的作為和請求,並表示如果五分鐘內她沒有回覆,他就直接報警。
陸夕檸給他回了一條消息,就驅車回了家。
等她到家,天色已晚。
季朝和季則明天要上學,早早就睡了。
小糰子也已經被景徴哄睡著。
樓下客廳的電視裡還播放著陸糯糯最愛的動畫片,景徴穿著睡袍躺在沙發上耐心觀看,努力避免和小糰子的代溝。
聽到門口的動靜,他立馬起身,「檸姐,你終於回來了。」
景徴詢問她和季牧野談得如何,陸夕檸搖搖頭。
他握緊拳頭憤憤道:「我就知道這姓季的沒安好心,下次見到他,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陸夕檸戳穿事實:「你好意我心領了,但你打不過他,只有挨揍的份。」
景徴:「……」有點扎心。
傭人們都已經回她們居住的小樓休息,廚房還熱著給陸夕檸準備的夜宵。
景徴主動給她端出來,坐在餐桌旁看著她吃飯。
在因為太過聒噪而被陸夕檸瞪了好幾眼後,他看到了院子外那輛熟悉的勞斯萊斯,湊近她說道,「檸姐,我的親姐,你看外面。」
陸夕檸轉頭看向客廳的落地窗外,昨夜的那個男人又來了。
景徴趁熱打鐵道:「我聽聞,這次他過來京州有打算在這裡設立分公司。」
港城是周家的大本營,在那裡擁有絕對的話語權。
但若是來京州……
即便景徴再不喜歡季牧野,也不得不承認他在事業上的天賦。
京州商界的天,姓季。
「檸姐,你就沒打算邀請他進來坐坐?」
「那位可不像季牧野,冷冰冰的,你若是和他在一起,我相信你一定能幸福的。」
陸夕檸並沒有回答景徴的話。
靠別人給幸福感,那意味著情感永遠會被別人左右,但她更喜歡自己掌控。
「我現在有三個孩子,有你和實驗室的那些親人,已經足夠幸福。」
她這話直接把景徴給說紅了臉,心裡注入了一股暖流。
他感動道,「我決定了!以後不喊你檸姐了,你就是我親姐!」
景徴:「姐——」
陸夕檸一把推開景徴湊過來的臉,都二十多歲的小伙了,行為舉止和三歲孩子一樣,也難怪陸糯糯最喜歡他這個舅舅。
「陸景徴,以後不許和糯糯搶棒棒糖吃。」
「……」
吃過晚餐,陸夕檸回到了主臥休息。
與昨夜一樣拉開了窗簾,微不可查的一道縫隙,能夠清晰看到路燈下的男人。
她想起了初三畢業那年,奶奶病入膏肓。
臨終前,她將陸夕檸託付給了嫁到港城首富周家的老友。
而她也在周家生活整整三年。
樓下那位,便是港城首富周家的獨子——周迦妄。
在股票市場上具備最卓越、最獨到的投資眼光,曾一舉創下財富神話。
被金融圈稱之為:當代股神。
高三那年,他興致勃勃和她說著國外理想的大學,想和她一起過去念書。
但她最後回到了戶籍地高考,一聲不吭直接考去了京州A大。
高考完,她就去找了一份兼職賺取生活費。
周家給她的那些錢,陸夕檸一分沒有花,連同周迦妄送她的那些禮物,全部留在了她在周家住的那間臥室。
後來,大學四年,她除了念書,剩下的時間都在兼職。
畢業典禮那天,她不僅以優異的成績完成了學業,更還清了周家那三年給她支付的學費,還有她住在周家的生活費。
那一刻,她才是真的覺得無人情,一身輕。
周迦妄似乎知道她在看。
他拿出手機敲敲打打,把手機橫過來,上面滾動著一行字。
【檸檸,見一面好嗎?】
陸夕檸拉上了窗簾的那道縫隙,回到床上,聞著女兒身上香香的奶粉味入睡。
樓下,秋日的夜風微涼。
周迦妄緩緩放下手機,雖然樓上什麼都看不見,但他剛才總覺得她在看。
現在,她應該是休息了吧?
他想起了七年前,陸夕檸和季牧野結婚的那一天,他就在暗處看。
季家直接包下了那個酒店,而他是託了關係,扮作服務員前往的婚禮現場。
陸夕檸早就沒有了家人,也沒有邀請朋友。
宴會現場只有季家幾桌重要的親朋好友,她看起來很平靜,面對賓客的笑容非常好看。
周迦妄從來沒有那麼一刻,如此心疼陸夕檸。
依照季家在京州的家世,她本該擁有一個盛大的婚禮。
他不理解陸夕檸為什麼要如此委屈自己,就像他也不理解為什麼高三那年她突然回了內地高考,不願意和他去國外一樣。
這時,手機彈出一條消息。
他低頭查看,發現竟然是季牧野給他發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