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棠嘀咕了句真倒霉，她沒搭理那倆人，推著梨寶走出電梯，繞過他倆走向大門口。
白姍姍偏不放過她們，她握住輪椅的把手，另一隻手按了按戴在腦袋上的華麗皇冠，又扯了扯戴在脖子上的鑽石項鍊，再拉起公主裙的裙擺，不無得意地炫耀：「梨寶你看，這些東西，都是爸爸和哥哥給我買的，買了好多呢。你的窮哥哥，買不起這些哦。你羨不羨慕呀？一定很羨慕吧。」
梨寶像看傻子似的看著她，有什麼可羨慕的？這個白姍姍，活像童話故事裡的驕傲孔雀，整天就知道炫耀自己。
白姍姍摘下皇冠，拿在手裡左看右看，刻意顯擺，「喜歡吧？喜歡也不給你，我這套衣服倒是可以給你。等我穿舊了，就把它送給你。別嫌棄哦，我的衣服再舊再破爛，對你而言，也是很珍貴的好衣服。」
白姍姍說話太造次，舒棠翻了翻眼皮正要回懟，梨寶搖了搖小手手，化身小大人提醒說：「舒棠姐姐，不跟她吵吵鬧鬧哦。這裡是醫院，咱要遵守規定，保持安靜。她沒素質，咱們要有素質。」
小奶包所言極是，舒棠微微點頭：「說的也是，咱不理她就完了。」
見她倆無視自己，白姍姍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窩囊感。
眼角的餘光瞥見一群人朝這走來，白姍姍心生一計。
她一隻手握住梨寶的手，一隻手捏著皇冠，張嘴大喊大叫：「哎呀，別搶我的皇冠，你喜歡，我可以借給你戴戴，不能送給你，這東西很值錢的。」
梨寶先是愣了愣，立即看懂白姍姍玩的把戲。
她掙脫白姍姍的拉扯，將自己的兩條手臂，搭到輪椅的左右扶手上，表情促狹地擠了擠眼睛，仿佛在說：白姍姍，看你怎麼演。
她掙脫拉扯的力道有點大，白姍姍身子一斜，打了個趔趄，恰好撞到正和某個保鏢小聲交談的白紀辰身上。
這一撞，一下子撞掉白紀辰臉上戴著的特大號墨鏡。
墨鏡掉下，露出的眼睛，那叫一個丑。
是一雙嚴重發炎的眼睛，眼睛下方像是垂墜了兩個特大號眼袋，上眼皮半垂，露出渾濁灰暗的眼仁。
左邊眼睛露的多，右邊眼睛露的少。乍一看，有白紀辰長著一雙大小眼的即視感。
眼睛是五官的靈魂，眼睛難看，毀了整張臉。此時的白紀辰，臉型和口鼻下頜再怎麼精緻絕倫，看起來也是醜八怪一個。
恰在此時，有一群男男女女從旁邊經過。他們之中的好幾個人，都是白紀辰的粉絲。
見到丑到哭的愛豆，粉絲頓覺五雷轟頂，「我的天啦，現實中的他，竟然這麼丑啊！」
「他不好看了！我要脫粉！」
白紀辰趕緊蹲下撿墨鏡，很悲催，他的墨鏡摔成碎片，戴上也無濟於事。
那些保鏢團團圍住他，簇擁著他和白姍姍衝進電梯，將那些鬧渣渣的粉絲隔絕在外。
電梯門合攏的瞬間，舒棠吹了聲口哨，幸災樂禍地說：「白紀辰，恭喜你呀，你至少要掉十萬粉。」
梨寶張合著小嘴巴，小小聲的碎碎念，「今天掉十萬，明天掉十萬，後天掉十萬，總有一天全掉完。」
以前，白紀辰常和梨寶說些娛樂圈裡的事，小小年紀的梨寶，懂得「掉粉」的意思，也知道白紀辰為何掉粉。
白紀辰的演技不好不壞，他能成頂流，能擁有數量過億的粉絲量，百分之三十的原因靠歌喉，百分之七十的原因靠他有一張帥臉。
幾年前，他非常幸運地遇到一個技藝登峰造極的整容醫生，將他的臉從中上之姿，整容成驚艷絕倫的神顏。
他靠臉吸引到一大批顏粉，顏粉顏粉，粉的就是高顏值。有顏值才粉，沒顏值立即脫粉。
舒棠推著梨寶來到花園裡，小奶包脆生生說：「舒棠姐姐，把你的手機借我用用，我要瞧瞧他嘩嘩掉粉的名場面。」
舒棠細看梨寶，她的個子有點矮，看起來只有三歲大。
舒棠下意識將她當做小小孩，「你這么小，你認得幾個字？」
梨寶掰了掰手指，很認真地說：「個，十，百，千。大概，八成，應該有幾千個。老師說的，這個識字量，能夠理解和閱讀一般的文本內容。」
舒棠抱著梨寶坐上石凳，舉起手機說，「來吧，一起看。」
粉絲的速度真是快，就過了幾分鐘，＃白紀辰顏值崩塌＃的詞條，已經登上微博熱搜榜。
有圖有真相，那幾個爆料的粉絲，發了好幾張從不同角度拍攝的丑圖。
一眾顏粉嚷嚷著要脫粉，如舒棠說的那樣，白紀辰的粉絲嘩啦嘩啦往下掉，剎那間掉了幾萬個。
梨寶刷新微博，又刷到營銷號扒出的內幕：據說，白紀辰的眼睛之所以發炎，是狗屎的屎渣子，濺進他的眼睛，引起細菌感染導致發炎……
在花園裡溜達幾圈後，舒棠帶著梨寶回到病房。
她們前腳進門，宋宴禮後腳跟進。
他推著一輛裝滿玩具和童裝的大號購物車進屋，在他後邊，跟著好幾個推著購物車的送貨員。
送貨員卸了貨離開，病床右側的空間，幾乎被各式各樣的童裝和玩具塞滿。
最後，宋宴禮從懷裡掏出一個8.3英寸的平板電腦，遞給梨寶，「你那個電話手錶的屏幕太小了，玩起來不得勁。這個好，屏幕大，適合玩遊戲看劇和學習。」
梨寶接過平板，表情詫異的像看見太陽從西邊出來，「二哥，你沒錢，你是怎麼買到這麼多東西的，出門撿到金子啦？」
舒棠也覺著不可思議，要知道，宋家破產，宋宴禮塌房後，因名聲太壞，再加上白紀辰公然使絆子，宋宴禮根本找不到好工作，幾年來一直靠著當場務或是跑龍套餬口。
她思索著問：「你貸款買的？」
宋宴禮坐下，狹長黑眸里透出淺笑，「算是撿到金子了，我剛到商場，一個自稱XX小說網總編的女人聯繫上我，她說，我數年前發表在XX小說網的短篇小說，被某個傳媒公司看上，買下影視改編權。我起先還不相信這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會砸到我頭上，幾十萬的版權費打到我卡上時，我信了！」
「呼！」舒棠仿佛是卸下千斤重擔般，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你倒霉倒了好幾年，總算是時來運轉了。我就說嘛，風水輪流轉，你不可能永遠倒霉。」
聽見這句，正捧著平板刷微博的梨寶，有點好奇又有點驚愕地問：「二哥，你這幾年很倒霉，事事都不順嗎？」
「可不是，」舒棠一五一十，說起發生在宋宴禮身上的各種倒霉事，「先是上探險綜藝掉下山崖身受重傷，治了一年多才出院，剛出院就趕上家道中落，沒過倆月又塌房，在劇組當個場務，還趕上事故導致毀容。唉，總的來說，他就跟撞了鬼似的，三天倒個小霉，五天倒個大霉。」
過去發生的糟心事，宋宴禮不願想也不願提，他眼裡的眸光暗了暗，岔開話題說：「梨寶，過去的事都過去了，現在再說沒意思。來，哥哥陪你看少兒劇。」
……
同一棟住院大樓的VIP病房裡，白紀辰臉色陰沉，胸腔劇烈起伏，衝著剛趕到醫院的小助理吼道：「我顏值崩塌的話題在熱搜榜上掛了幾個小時還沒撤下，你們是幹什麼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