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自生自滅」四個字,白姍姍周身涼透。
她是白紀辰的親妹妹啊,一母同胞的親妹妹。
都說血濃於水,白紀辰討厭她,竟討厭到不管她死活的地步,何其冷血,何其狠心。
她想罵,想喊,可她衰弱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她的嘴巴徒勞張合,發出的唯有微弱暗啞,且時斷時續的哀鳴,「嗯……嗯……呃……嗯。」
沒有最慘,只有更慘。
她聽到鄭宏霖無情無緒的吩咐聲:「暫時留她一條命,把她丟到L國的M園區里,興許她的器官,能與某位富豪配上型。」
不要!
白姍姍血液凝滯,喉嚨里發出嘶啞嚎叫。
上輩子,她看過不少反映園區內幕的紀錄片和電影,她深知,園區,那是人間地獄的代名詞。
去了那裡,生不如死。
她想求饒,求鄭宏霖放過她,求白紀辰手下留情。
她拼盡全力抬起頭,雙手撐在地上,慢吞吞地往前爬。
沒爬幾步,她聽白紀辰說了句「遵命」,接著,一股強勁力道砸中她的後腦勺,她眼前一黑,人事不醒。
……
白姍姍再一次恢復意識,她聽到鬧哄哄的嘈雜聲音。
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器械碰撞的「叮噹聲」,惡狠狠的怒吼聲,以及說著小語種語言的談話聲。
她試圖睜開眼睛,一看究竟。
奈何,她的眼睛像被膠水粘貼住,睜都睜不開。
她渾身熱乎乎,體溫大概飆升到四十度,腦袋暈沉悶疼,通身的傷口像是撒了細鹽,火辣辣地灼痛。
遍體鱗傷還生著病,此時此刻的白姍姍,遭受著上輩子都沒受過的大罪。
好悲哀啊!別人重生,手握劇本,逆天改命。
她重生,卻遇到地獄開局……
不知過了多久,興許是半天,興許是一兩天。
白姍姍感覺到有人靠近她,然後,尖利的針尖刺入她的手臂,從她的血管里,抽出一管血。
她牙齒打顫,為什麼抽血?難道,她這麼快就和誰誰誰配上型?
她要死了嗎?
就這麼死了,白姍姍心不甘情不願。
抽白姍姍血的人,是宋宴禮。
這兩天,他想來想去,想到好幾個抽白姍姍血的方式方法。
正要實施時,白姍姍突然間消失不見。
通過梨寶的心聲,他得知:白姍姍被不法分子偷運出國,運到L國的M園區。
M園區不像KT園區那般戒備森嚴,宋宴禮甩出幾摞鈔票,輕而易舉地混進來。
此時,看著遍體鱗傷,躺在骯髒被單上,手腕上扎著吊針,靠營養液維持生命的白姍姍,他微微搖頭,感嘆:自作孽,不可活。
……
宋宴禮憑護照出國,回國也憑護照。
血液屬於特殊物品,過安檢相當麻煩。
宋宴禮懶得辦手續,他給凌子墨發信息,先說了自己的所在位置,問他:#能不能派個人,來這取血液?#
凌子墨:#可以,你把血液放到XX街的灌木叢里,放好之後你儘管離開,我會派遣自己人去那裡取。#
……
L國貧窮落後還混亂,宋宴禮獨自來這,沒帶梨寶。
臨行前,他將梨寶送回溧陽,交於舒棠照料。
宋宴禮乘坐民航客機飛回溧陽,直奔新家——水岸莊園別墅區。
這裡是溧陽最頂級的豪宅聚集區,風光迤邐,堪比5A級景區。煙波浩渺的湖泊水清如鏡,一處處美輪美奐的花園式洋房,或是建在湖岸邊,或是坐落於湖心島上。
這裡的別墅,只租不賣。每月租金百萬,年租金千萬。
當初,宋宴禮拿到兩個億巨款後,他當即花費重金,租下一棟總面積達三千平方的城堡式別墅。
當時沒搬到這,是家具和室內布置沒到位。
前些天,負責此事的工頭,告訴他室內室外已打理妥當。他將梨寶送回溧陽時,直接送到這。
走進百花盛開的花園,宋宴禮聽到梨寶喜不自禁的歡呼聲:「哥哥,你回來啦!」
宋宴禮止步,梨寶舉著粉紫色的大號棉花糖,連蹦帶跳地跑過來,「哥哥哥哥,你終於回來了,一天不見,好想你啊。我想你想得睡不著覺,吃不下飯……」
小姑娘嘰喳嘰喳地說著她多想宋宴禮,說完,她雙手遞上棉花糖,「給,見面禮,我做的,好看吧?」
接過梨寶遞給自己的特大號棉花糖,宋宴禮略顯詫異,「你做的?你怎麼做的?」
「我買了個做棉花糖的機器,」梨寶拉住他,走到噴水池旁,指著童話小屋造型的全自動棉花糖機,「瞧,在這,花了五萬多呢。」
宋宴禮扶額,眼前的機器,絕對是個二手貨。看起來半新不舊,印在外邊的雲朵花草已褪色。
對了,外邊還印著價目表:大號棉花糖,二十五元。中號棉花糖,十八元。小號棉花糖,十二元。
饒是宋宴禮沒買過棉花糖機,他也知道,一個二手機器,賣五萬,簡直貴到離譜。
他蹲下,表情嚴肅,問道:「梨寶,你告訴我,你在哪買的?我找他去,看你是小孩就坑你,奸商,名副其實的奸商。」
正在棉花糖機面前忙著做糖的舒棠,代梨寶回答:「哪是人家坑她,我帶她逛街,她看見一個小姐姐在路邊賣棉花糖,上去就問東問西。得知小姐姐是個勤工儉學的窮學生,她撒腿跑到銀行取了一大筆錢,硬塞到小姐姐兜里,叫小姐姐把機器賣給她。小姐姐說機器值不了這麼多錢,她說多的算我借你的。」
舒棠說完,神色複雜地感嘆:「她像當年的你,心懷大愛,博施濟眾。我想告訴她些道理,又不知從何說起。」
梨寶不明不白,「道理?什麼道理?我學雷鋒叔叔做好事,不可以嗎?」
舒棠低嘆:「怎麼說呢?有些時候,好人沒好報,你二哥做的好事,不比雷峰叔叔少。可他沒得到好報,苦難倒是接二連三找上他。按因果論,他幫助的那些人都是罪有應得。他消除了上天降臨到他們身上的苦難,以致苦難落到他身上。」
梨寶驚呆,大眼睛裡滿是驚愕,「還,還有這個說法?」
宋宴禮拍拍她的頭頂,溫聲說:「她逗你呢,你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別當真。」
抬眸,宋宴禮目視舒棠,嗓音嚴肅:「她還小,還不到了解成年人知識的時候。你以後,別說這些過於陰暗負面的東西。我想她快快樂樂地長大,不想她小小年紀就鬱鬱寡歡。」
……
一連好幾天,宋宴禮忙得不可開交。
忙著收集白紀辰搞虛假宣傳的證據,忙著將證據整理成冊,提交到相關部門。
他忙,梨寶也忙。
小姑娘天天坐在桌前,手持電容筆畫漫畫。
她已提前得到稿費,理應快快繪製出作品。
畫漫畫耗費腦細胞,忙碌幾天,梨寶筋疲力竭。
晚上睡覺,她沾上枕頭,立即呼呼大睡。
又是倒頭就睡的一天,睡到半夜,似真似幻的聲音,從九天之外傳來,蕩滌著神秘力量,召喚梨寶:「梨寶,梨寶,靈魂出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