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葉南洵以為自己晚上肯定睡不著了。
結果喝完牛奶，聞著若有若無的薔薇花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閉上了眼睛，陷入新年第一天沉沉的黑甜夢鄉。
手指傳來痒痒的，濕濕的觸感，像被一根狗尾巴草掃過。
緩慢睜開的瞳孔里映出一抹生機勃勃的淡黃，一雙圓溜溜的水亮眼睛湊過來，葉南洵從這雙漆黑的大眼睛裡看到了自己剛剛醒來的倦懶模樣。
他花了兩秒鐘醒過神來，睡得紅彤彤的臉頰輕輕在枕頭上蹭了蹭，手從被子裡伸出去，往小狗毛茸茸的腦袋上揉了揉。
「小龍。」
「汪——」
取名為龍的小黃狗踩著四肢小短腿，在蓬鬆柔軟的被子上跳了兩下，尾巴搖得格外歡快。
學校新年有三天假，離家近的學生大部分都回家了，也有不少學生去了外面玩。
留校的學生並不多，寒冷低溫的天氣里也沒有幾個人在屋外，科學研究院大學安靜得過分。
葉南洵低著頭從實驗大樓出來，全身裹得嚴實，圍巾帽子包得只剩下一雙淡綠的眼睛露在外面。
背上的寵物背包里，小黃狗瞪著眼睛一臉好奇。
原定研究工作在一月中旬，大概學校里所有學生放寒假的時候才會開展。
在家裡待著也沒什麼事，新年過後，葉南洵雷打不動，每天都會往科學研究院的實驗室跑一趟。
他獨來獨往慣了，也沒招什麼助手。
每天一來就鑽進實驗室，往往直到天色變暗才會從實驗室離開。
也只有中午的時候會出來透透氣，到附近的便利店買個三明治或者飯糰，邊吃邊遛狗。
今天路上的行人比昨天多了一些，往常沒幾個人的便利店裡也排起了四五個人的隊伍。
新年假期最後一天，已經有不少學生提前回學校了。
熟練地拿了一個飯糰，葉南洵走到隊伍末端，安安靜靜地等待排隊結帳。
「陛下是不是真的談戀愛了？我看網上有人總結，這是陛下第一次和人跳舞！」
一直低頭盯著手裡飯糰發呆的omega眼睛眨了一下。
「我估計是，以前那個什麼星球的王，很漂亮的一個omega主動邀請陛下跳舞，陛下都沒有接受，這次居然主動帶人在萬眾矚目的晚宴上亮相，跟官宣沒啥區別了吧？」
身後多了一個排隊的學生，葉南洵跟著隊伍往前走了一步。
後來的學生很自來熟地加入到話題里，從葉南洵背後探出個腦袋：「那天的晚宴直播我也看了！和陛下共舞的那位omega也太好看了吧，又漂亮又有氣質，冰藍色的眼睛，美死了！」
排到結帳了，淡綠眼珠子的葉南洵把飯糰遞了過去。
收銀員拿過飯糰一掃，笑著說：「不知道陛下什麼時候公布婚訊，說起來那個omega好像還蠻高的，站在陛下身邊也沒有矮特別多。」
有人附和：「是啊，陛下可是快兩米高呢，那位omega估計得有一米八還多！肯定是個頂級omega，和陛下強強聯合！」
收銀員點了一下屏幕：「你好，五塊八。」
掃碼支付，拿走飯糰，葉南洵轉身離開便利店：「謝謝。」
清澈乾淨的嗓音像山澗流淌而下的泉水，便利店收銀員下意識朝已經離開的客人看過去，只看到一個高挑修長的背影，和背上可愛寵物背包里的小黃狗。
這位客人的背影，和與陛下共舞的omega身形還挺像。
蒙住半張臉的圍巾被拉下來，嘴裡哈出一口白色的霧氣，葉南洵一手拉著牽引繩，一手把熱乎乎的飯糰往嘴裡塞。
要吃快一點，不然一會兒飯糰就涼了。
小黃狗身上套著一件保暖棉衣，四隻小短腿上還有葉南洵媽媽買來的加絨棉鞋，開開心心地走在前邊兒。
幾口解決了飯糰，葉南洵停下來，拉著小龍走到路邊的涼亭。
栓好牽引繩，從背包的側面拿出保溫杯，擰開蓋子喝了幾口熱水。
熱水滑過喉嚨落到胃裡，熱氣從內而外包裹全身，舒服得讓人眯起了眼睛。
擰回蓋子，把保溫杯放回背包。
葉南洵拿出手機，對著正在旁邊玩牽引繩的小龍拍了一張，打開聊天界面，發給了雁北游。
如果是自己養的小狗離開身邊好幾天，肯定會想念小狗的。
把小龍接過來的第二天，葉南洵給雁北游發了條消息，問是否需要他每天拍拍小龍的照片發過去。
雁北游回：需要的，謝謝。
從那天開始，葉南洵每天早中晚，各拍三張小龍的照片發給alpha。
發完照片，葉南洵看了眼時間，隨後摁滅手機揣回口袋。
他遛狗的地方遠離學生所在的校區，更靠近他們老師所在的實驗樓附近，假期的時候幾乎沒有學生路過。
踩在雪地上的咔嚓聲響由遠及近，帶著急切的步伐，在靠近涼亭的時候又逐漸放緩。
小龍咬著牽引繩，朝來人「汪——」了一聲。
葉南洵回過頭，唇角微揚：「吃過午飯了嗎？」
「嗯，吃過了。」纖細瘦弱的omega皮膚很白，不是像葉南洵那樣健康是白。
沒有氣血，透著病態的蒼白。
身上裹了厚厚的羽絨服，omega望向葉南洵的時候，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帶有生機的淺笑。
他從口袋裡拿出寵物香腸，剝開後蹲下來遞給小黃狗。
小龍放開了嘴裡的牽引繩，叼著香腸跑到了椅子底下，靠著葉南洵的腳邊低頭啃香腸。
「它還是不讓我碰。」omega有些失落。
葉南洵輕笑了一聲：「它的衣服鞋子都是我媽給買的，照樣連碰都不給碰一下。」
除了葉南洵，小黃狗壓根不讓別人碰。
「你們明天是不是開學了？」葉南洵問。
「嗯，」omega點點頭，聲音很輕，「你明天還帶它來嗎？」
「帶。」葉南洵低頭看了眼小龍，說，「喜歡小狗的話，怎麼不自己養一隻呢？」
瘦削的下巴縮進衣服的高領里，omega輕聲道：「學校不允許學生養狗。」
「你是學生嗎？」葉南洵說，「我以為你是助教。」
「我在讀研。」omega話很少，但葉南洵問的問題他都答了。
輕輕抿了抿唇，omega頭一次對葉南洵主動問道：「你也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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