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這個來裴天青便有些不好意思。
他那時候太年輕,顧忌的事情太多,因此才沒暴露出來,一直瞞到了現在。
程氏還是有些恍惚。
她實在是不敢相信,整個人猶如在夢裡一般。
裴天青到底受傷太重,又醒了沒多久,說了這麼多話早就口乾舌燥,這會正扯著嗓子撕心裂肺的咳。
程氏也沒心情管到底是不是做夢了,急忙倒了溫水遞給他,又一直用手幫著他順氣。
也不能說是做夢,畢竟這兩天她都過的挺奇幻的。
見程氏消化的也差不多了,裴天青這才急切的問出了自己一直想問的問題:「聽三妹妹說娘被老夫人請去了武安侯府一趟,裴昊廷現在是怎麼情況?」
他深深痛恨裴昊廷,這會更是連武安侯都懶得叫了,直呼其名。
程氏把在武安侯府的事情簡化了一下,幾句話給他概括了。
裴天青聽完後也有些愣神。
他本來以為裴昊廷會大難不死,都準備好後招了。
可沒想到,死倒是沒被他刺殺殺死,毀在了自己的小老婆手上。
就是實在不知道裴昊廷這會是什麼感覺了。
裴天青神色複雜,怕程氏想不開,他又轉過頭來安慰了幾句程氏。
他說了許多話,早就沒什麼精力了,這會又被這個大消息震驚到了,也有些迷糊了。
「大哥哥困啦!」裴韶在一旁看了出來,出聲說道。
被裴韶這麼一提醒,程氏才注意到了裴天青眼裡的疲色,交代好他好好休息之後,又命令下人在外頭好好守著,這才帶著裴韶退出了房門。
看著耀眼的太陽,程氏心裡也有些不是滋味,只不過倒是感覺安定多了。
她不自覺的想起了裴景朔,想知道他這會在幹什麼。
大兒子跟三女兒都是有出息的,四女兒韶韶現在還小,就剩下這個二兒子最不讓人省心了。
一會一個蘇星,又一會一個段祝余,就是不知道這次回來了會不會又帶回來一個旁的女子了。
程氏實在有些憂愁。
後來她就沒怎麼關注武安侯府的事了,只聽說裴墨重新掌了權,老武安侯在朝中名聲不錯,也有許多看好裴墨的大人。
現在武安侯府死的死傷的傷,有兩個兒子的程氏還和離了出去,不光和離,還寫了斷親書。
這麼算下來,武安侯府甚至連一個嫡出的子女都沒有。
兩個平妻,一個蘇氏大概是受了刺激瘋瘋癲癲,而武安侯也是因著她死的,早就被關進了大牢里,還有一個丁氏,早在武安侯出事的時候就帶著金銀財寶跑了。
裴墨重新掌權倒也算名正言順。
聽聞他雷厲風行,幾日間便把武安侯府上上下下的下人全都換了一批,也把府邸重新修葺了一遍,老夫人也搬了回去,就只差在皇上面前過一遍明路了。
程氏並沒刻意打聽過,知道這些還是因為現在裴昊廷已經成了京城上上下下的百姓飯後茶餘的談資。
而裴墨也有意放任這些輿論發酵。
裴昊廷名聲越差,對他上位越有利,他對此自然是樂見其成。
裴天青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好了起來,就是裴景朔一直不見蹤影,只在這幾天傳了一封書信回來,讓程氏不要擔心,他在外一切都好。
而接到書信的程氏也很明顯是放心了許多,也並不總念叨著了。
忙忙碌碌就那麼到了新年,天氣也一天一天的冷了下來。
程意深從四海蓬萊回府時,進屋後還跺了跺腳,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雪花。
瞧著眾人在屋子裡支起來的炭火盆子,他立刻眼睛一亮湊上前,從鐵網上拿了粒花生,然後被燙的呲牙咧嘴的。
「外頭下雪了?」看著程意深頭頂上的雪花,程老夫人驚喜不已。
程意深點了點頭,又有些鬱悶:「外頭冷得很,我從四海蓬萊一路過來,差點把我耳朵凍下來!」
老夫人笑道:「誰讓你不穿厚衣裳!下雪了好哇,瑞雪兆豐年!來年必定能順順利利的。」
她眯著眼睛笑起來,坐在一旁的程老爺子也跟著幫腔。
在江南呆了許久,已經好些年沒見過雪了,這會自然稀奇,當即,老夫人就站起身來朝著屋外走去,想去賞一賞雪景。
其餘人也都吃飽了,陸陸續續的站起身也都跟了上去。
裴韶則是落在了最後,她拿了幾顆花生板栗塞到自己兜里,還不忘了在自己嘴裡也塞一個,雙頰鼓鼓的也跟出去了。
程氏在後面瞧見了,覺得有些好笑。
但怕她不夠吃,想了想,也跟著拿了幾個。
雪下的比想像中要大了許多,漫天鵝毛般的飛雪,就連方才剛從外頭回來的程意深都驚訝不已。
「我方才回來的時候還沒下這麼大呢!就這一會,居然已經下這麼大了。」
他有些稀奇,搓了搓手,呼出一口冷氣。
眾人一邊看雪一邊說話,裴韶則是在後頭埋頭啃板栗。
幾顆板栗啃完後,她有些意猶未盡,程氏在一旁看準時機,又遞了幾顆到她面前。
裴韶眼睛一亮,急忙接過來,聲音甜甜的:「謝謝娘親!」
她蹲在一旁,跟倉鼠似的吃的雙頰鼓鼓的。
「就是不知道老二跟景朔在外頭這麼樣了。」
程老夫人看著漫天大雪,有些失神的念叨:「這都出去半個月了,也不知道順不順利。」
程意深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娘,您別擔心了,二弟是有本事的,更何況北闕那邊還有好幾個叔叔,他們也會護著二弟跟景朔的。」
說起這個來,程氏突然想到了裴景朔前些時日送來的那封家書,想到老夫人還沒看過,她急忙去取了遞給程老夫人。
「娘莫要太憂心,這是景朔這幾日傳來的家書,他說跟二哥在外頭一切都好。」
程老夫人把家書接過來,借著燭火看完之後,確認是兩人的字跡這才放下了些心來。
「稀奇夠了吧,」看著眾人都過了初見雪那一會的興奮,變得興趣缺缺後,程老夫人把家書仔細的收好,道:「這麼晚了,也都回去休息吧,明兒里就是三十了,到處都是要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