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就是周五,也是回孟家聚餐的日子。
按照以往的習慣,孟宴臣周五不會加班,會開車去醫院接許沁一起回家。可是今日他忘記了這件事,反而直接拐到超市買了一箱牛奶和滿滿當當的蔬果。
至於自己的反常舉動,孟宴臣認為他是在感謝鄰居的熱心幫助。
開車回小區後他敞開門注意著對面的動靜,等了不知道多久,外面沒有一絲聲音傳來。
突兀的手機鈴聲讓他有些煩躁的皺眉,看清許沁的名字後才壓下不滿,不帶任何情緒的開口,「沁沁有事嗎?」
「哥哥,今日是周五,你是忙的忘記了嗎?」許沁的語氣里有一絲埋怨,她等了許久也沒有見孟宴臣接她,讓她一個人去見付女士她又不願意,眼看付女士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她才含糊的說太忙了一會兒就回去的事情。
孟宴臣又看了一眼日期,捏了捏眉心,起身拿起鑰匙往外走,「知道了沁沁,我馬上回家。」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下意識看了兩眼對面緊閉的門,也沒有聽清楚許沁那句哥你來醫院接我的話。
直到車開到老宅,付女士詫異的開口,他才意識到忘了什麼。
「沁沁呢?你們不是一起回來嗎?」
孟宴臣難得在付女士面前露出羞窘,「我忘記接沁沁了,現在就去接她。」
付女士阻止了他,到底是心疼孩子,她眉目沉靜的開口,「讓司機去接,你坐下歇歇。」
孟宴臣有些詫異,他斂眉沒有再說什麼而是默許,母子二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付女士心裡關心嘴巴卻張不開,只能幹巴巴的誇了一句,「宴臣,你表現的不錯。」
孟宴臣只是低聲應了一聲,他端起茶壺親自給付女士斟茶表達關心,不是傳統的紫砂壺,玻璃杯在他的手下氤氳起茶香,水流聲安靜的讓人心神放鬆,他將斟好的茶推到付女士面前,自己又端起抿了一口。
客廳里只有母子二人,也許是氣氛正好,付女士和孟宴臣難得在一起心平氣和的聊天。
許沁回來的時候就看到母子二人融洽的場景,付女士臉上還有著不明顯的笑意,孟宴臣眼眸里也有淡淡的暖意,不知道孟宴臣說了什麼,付女士眉眼舒展的拍了拍孟宴臣的肩膀。
許沁站在原地有些愣住,心裡仿佛有一個空洞在灌風,果然她在這個家裡還是外人,她固執的不肯開口想要知道母子二人何時能發現她的到來。
「沁沁回來了。」付女士端正神色起身,「好了,我去叫你們爸爸下來,你們先去餐廳。」
許沁低著頭應了一聲挪腳,趁著付女士去喊孟懷瑾的時候,靠近孟宴臣低聲抱怨了一句,「哥,你怎麼沒來接我?」
孟宴臣溫和解釋,第一次撒了謊,「今天在外面見客戶不太方便,所以媽媽派了司機去接你。」
許沁這才勾起弧度,語氣帶著幾分輕快,「下次記得接我,不然我就不回來了。」
用玩笑的話將威脅說了出來,孟宴臣不是不知道許沁的性子,但是頭一次心裡有了一絲不滿。
涵養和忍耐力足夠的他面色不變的應了,若是以往他會抓住和許沁相處的機會聊天,可是今天沒了興致,好在付女士和孟先生下來了,許沁一見到兩人就閉了嘴。
仍舊是安靜的用膳,付女士心疼兩個孩子不在身邊,親自舀了一勺湯端給他們。孟懷瑾將碗湊進去,得到了付女士的嗔怪,但還是心滿意足的喝到了。
孟宴臣已經許久沒有認真看過家人相處了,他一直覺得家裡壓抑緊繃,卻從未察覺到那藏於細節的愛意與溫情。
那碗湯還帶著熱氣,孟宴臣借著霧氣遮掩住微紅的眼眶,仔細品味著裡面的愛意。
用餐結束後,許沁依舊掃興的回了房間,往日孟宴臣都會跟著上去,今日他卻和孟懷瑾在一塊下棋,付女士感興趣的看著父子二人對弈,客廳里偶爾傳來笑聲和誇讚,這讓許沁有些煩躁不安。
許沁再次推門進入孟宴臣房間的時候隱約聽到了電視聲。
孟宴臣正專注的看著電視,播放的是柳扶搖剛出道的作品,一個早死的白月光。
嘴角的血刺目,眼神渙散,美人就是瀕臨死亡也是驚艷的,如一朵枯敗的花凋落,讓人心疼。
「哥。」許沁有些不滿的開口,她不喜歡孟宴臣忽視她,明明每次都是他最先注意到自己,可這次推門孟宴臣卻依舊盯著電視看,不就是狗血愛情劇還能有她的心情重要。
孟宴臣推了推鼻尖的金絲眼鏡,他沒有起身依舊坐在沙發上,交疊的雙和腿抱胸的雙手意味著他此時對許沁是抗拒的。
「有事嗎?……沁沁」孟宴臣停頓了一下,沁沁這個稱呼莫名的讓他覺得有些牴觸,他想是不是因為太親密了,既然決定把許沁當妹妹看,先從稱呼開始改變。
「哥,你這兩天怎麼有些不對勁?該不會談女朋友了吧?」許沁不自覺的觀察起他的神情,有些緊張不自然的開著玩笑。
孟宴臣面對許沁的靠近下意識躲開,不自然的輕咳一聲,「可能是公司太忙了。倒是你,儘早和宋焰斷了,他不適合你。」
孟宴臣一提宋焰許沁就不高興了,她嘟著嘴蹙眉,「哥,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宋焰他很好。」
很奇怪,孟宴臣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臟依舊跳動著卻沒有了那股痛苦的感覺,往常只要看到許沁一提起宋焰眼神里的星光就讓他煩悶,可是現在他靜靜地看著許沁絲毫沒有心悸。
許沁本來說的起勁,可的看到孟宴臣眼底的淡漠後聲音忽然弱了下去,她輕聲叫著他的名字,企圖看到孟宴臣為他失控的模樣,這招屢試不爽。
「孟宴臣」許沁輕聲喊了一句,語氣裡帶著三分情意,露出無辜憐愛的神情以及一種決絕,「我只想和宋焰在一起。」
孟宴臣卻有些走神,他想起剛剛看到柳扶搖演的劇情里,她喊著未婚夫的名字深情又帶著星光,少女單薄的身軀卻有著對抗世界的勇氣,「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死亡也不會把我們分開。」
面對許沁倔強的樣子,孟宴臣突然沒了勸說的欲望,他推了推鼻尖的眼鏡,勾起淡漠的弧度,公式化的詢問,「我知道了。」
許沁有些挫敗,她不安的絞弄手指,小心翼翼的開口,「哥哥?」
孟宴臣沒有和往常一樣去哄她,而是轉身說了一句,「很晚了沁沁,早點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