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結束之後,大家的士族子弟齊聚在宴會之上。
馨悅不喜歡這裡的氣氛,不待瑲玹追上來,便轉身離開了。
塗山璟想要寸步不離的跟著,可是身為塗山家未來的族長,他現在要擔的擔子比以前更多。
所以只能和豐隆在一處,與那些世家子弟們客套寒暄。
馨悅剛出去沒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就朝著自己走了過來。
只不過馨悅故作不知,只是看著五神山下那茫茫的大海。
心跳聲越來越近,馨悅捂著胸口,下意識的回頭。
那個面容妖異,放蕩不羈的男子便出現在了馨悅面前。
「邶!你也來了,太好了剛才我還找你了呢,都沒看見你。」
感受著對方的靠近,相柳的目光似水一般柔和。
時至今日,這蠱蟲沒有任何反噬,相柳心裡便明白,原來他終於不是自欺欺人了。
只是望著少女愛而不自知的模樣,忍不住輕笑。
「馨悅。」
一聲輕聲的呼喚,讓辰榮馨悅的笑容又甜蜜了更多。
小姑娘身在此山中,所以並未察覺,但是一直想要尋求真相的相柳,卻看到了所有。
原來每次見到自己,對方都會笑得更歡喜。
回想過去,好像每一次自己的到來都會讓他開心很久。
原來那麼久就喜歡上自己了嗎?
甜蜜還沒有一瞬,相柳心頭就忍不住一頓。
可是他給不了對方回應…
一瞬間的心痛,讓馨悅皺緊了眉頭捂住胸口。
相柳這才反應過來,趕緊施展靈力,屏蔽了對方的感應。
馨悅這才好了很多,狠狠的瞪了對方一眼。
「你最近又去哪裡浪了,是不是受傷了?怎麼心臟還不好了。好好的,怎麼這麼疼。」
天真無知的少女說出這些話足以讓對方心軟。
相柳笑了笑,歪了歪頭,像極了往日的浪蕩。
「我能去哪兒啊,可能最近喝酒喝多了吧,忽然心臟有點疼習慣了。」
原本還歡喜的馨悅聽到這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面色都有些難看,只是她自己還沒有察覺。
「喝酒傷身,都讓你不要喝了!」
這種不經意間的話,馨悅說了無數次以往的相柳,只以為是小女兒家的抱怨。
可如今心意相通,相柳感受到了對方的關心和看破了對方毫無所覺的心意。
越發沉重的愛意壓在他心頭,相柳覺得無比虧欠。
以往他只想默默的守護小王姬,自以為自己為她做出了很多很多。
可原來在自己忽視的地方,她也為自己付出了很多很多。
愛人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
不知道的迷惑,知道的甜蜜,實在令人難以琢磨。
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對方的頭髮,相柳的語氣帶著輕柔的誘哄。
「知道了,下次不會了,倒是你…」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自己想問的。
「你訂婚了怎麼不告訴我?我還是今日過來才知道你與塗山璟在一起了。」
心中酸澀難忍,卻還要故作堅強,相柳忽然覺得自己真是彆扭。
馨悅對此毫無所知,只是無所謂地揪了揪自己的荷包。
「訂婚就訂婚唄,我也到了年齡,璟哥哥對我也好,我們是青梅竹馬,現在不訂婚,等到西炎王出手,就不知道把我指給誰了。
相比之下,璟哥哥已經是整個中原最優秀的男子了,不選他還能選誰呢?」
馨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展露出的迷茫有多讓人心疼。
但是對於相柳來說,他卻暗恨自己的無能為力。
愛是常覺虧欠,相柳總是感懷自身。
認識馨悅之前,他覺得一切都無所謂,名也好利也好,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只要是他認定的事情,不管他人覺得是對是錯,對於他來說都是能夠堅持的。
可是認定了馨悅之後,他又總是在質疑糾結自己。
覺得自己不應該靠近,覺得自己不應該墮落,更覺得自己虧欠了對方。
馨悅的婚事其實相柳心裡有數。
他聽見了那天塗山璟所說的每一句話,也看到了蓐收,滿是遺憾的落寞選擇。
他能明白西炎王對中原的忌憚和算計。
所以在發生蓐收之事後,如果馨悅不快速,找一個能夠保護自己的家族。
等待他的就是西炎王反應過來迅速的算計。
無論是五王七王的兒子,還是現在在皓翎的那個西炎瑲玹,如此大的助力,西炎王不會放過的。
或者說這些年對方之所以一直暗中看管著辰榮馨悅,不讓對方輕易離開中原,打的何嘗不是這個算盤。
只是可惜他永遠不是破局的人,他永遠也沒有這個資格。
想通了一切的相柳,壓下心底的哀傷,勉強露出笑意。
「塗山璟…確實是個不錯的人選,有家世,有能力,還能保護你。」
這話說的艱難又充滿酸澀。
馨悅自然看出了對方的言不由衷,卻又故意曲解的笑話對方。
「好啦,我知道對方因為你妹妹的事情鬧得不愉快,可是婚都已經退了,防風家也得到了不少補償。
歸根究底是你妹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對不起塗山璟,你就別因此遷怒他了。
他也給了你們家不少好處,作為受害者已經仁至義盡了。
再說了,他以後會是我的丈夫,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們要是不和的話,我會很為難的。」
相柳低垂的眸,眼睛隱含淚水。
丈夫,這兩個字真的像刀子一樣扎入了他的心。
可是他除了笑著祝福,還能怎樣呢?
只是在這一刻,強烈的不甘和心裡那蠱蟲傳遞來的消息,讓他有一瞬間的失控。
所以他忽然用十分鄭重的目光望向辰榮馨悅。
「如果可以,你願不願意跟我走?浪跡天涯,逍遙自在,不管什麼世家家族,就像我們聊天的時候說的那樣。」
馨悅愣了一下,眼底閃過一抹哀傷,手足無措,卻又帶著一絲期待。
很明顯,她並不愛塗山璟。
相柳知道,所以他不甘心…
「好,我不當我的大小姐,你也放棄防風家的一切,咱倆浪跡天涯,四海為家!」
馨悅的目光同樣認真,可相柳卻在這一刻,手足無措的躲避了。
放下他真的能放下嗎?
那是辰榮舊部,是小公主曾經的子民,是他一直默默保護的同袍。
放得下嗎?
防風邶忽然笑了笑,還是那般的吊兒郎當,放蕩自由。
「我才不跟你走呢,你這個嬌氣的大小姐,吃的穿的都是最好的,我可養不起你。
我還等著你嫁進塗山家,偷塗山家的錢接濟我這個好朋友呢。」
馨悅懵懂的點了點頭,閃過一抹失望。
相柳清楚,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的真心。
她是真的想跟自己走,可自己怎麼能帶她走?
老天啊,為什麼要跟他開這種玩笑?
他,快崩潰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