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1楚令儀16

  春種時節一過,知了出現在樹上吱哇吱哇的叫個沒完,碧藍的天空沒有浮雲,田壟里青色的稻浪翻騰,夏日的永晝灑在河面上,泛起斑駁金光。

  小院的涼亭下,楚令儀準備了一桌子消暑小食,雖然她廚藝不怎麼樣,但她有食譜,有的是人能做出她想要的美食。

  「哇,楊梅荔枝飲、西瓜西米露、荔枝茉莉冰酥酪、楊枝甘露……」范閒睜大了眼睛,「有什麼好事發生嗎?」

  太豐盛了,不像是為他準備的。

  楚令儀眼皮子都沒撩一下,準備了幾雙碗筷放到桌子上,「言冰雲來了儋州後,就沒閒下來過,如今沒什麼事了,當然得稍微感謝一下人家。」

  范閒:「……」良心稍微痛了一下。

  話說言冰雲自打來了儋州,好像一天舒坦日子都沒過過,每天都泡在地里,晚上還不忘翻農書,一句抱怨的話都沒說過,也不知道言若海知道自己精心培養的兒子被拉來種地,是個什麼心情。

  范閒:「那……那是得謝一謝人家。」

  燕小乙走進院子:「小姐,言公子來了。」

  有腳步聲響起,范閒抬頭看過去,一口果茶噴了出來,「言、言冰雲?!」

  「作甚?」言冰雲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黑了十幾個度的臉上浮現了一點點不自在。

  記憶里那個面白如玉,清冷矜貴的佳公子呢?!!!

  范閒不忍直視,扭過臉,痛心疾首的對少女說:「造孽啊你!」

  人家好好一個貴公子,差點讓她給煉成了非洲人,這要是言若海見了,不得提刀來拼命?

  楚令儀心虛了幾秒後,理直氣壯:「我給他防曬霜了,他不用,能怪我嗎?」

  相處了幾個月,言冰雲和楚令儀也算相熟,自顧自的坐下,語氣平平道:「男人曬黑一點也無妨。」

  黑一點就黑一點,反正他是絕對不會用那種糊在臉上白不呲啦的玩意的!

  楚令儀笑著說:「夏天熱,偶而去地里轉一圈就好,收成的事有人忙的。」

  剛好就著這段時間養養,養白點,別回頭回了京都,謠傳他們儋州虐待小孩。

  燕小乙拿了幾個蒲扇,一人發了一個,給楚令儀拿的是畫了海棠花的點螺小扇。

  范閒左右瞧瞧,忍不住問燕小乙:「叫你帶學生出門歷練,你回來了,學生呢?」

  最近小院裡有幾個學生半出師,在修為上達到了瓶頸,燕小乙帶著他們跑了幾個地方,專門殺一些朝廷抓不住的凶匪悍盜,既能積攢行走江湖的經驗,也能練練學生們的實戰。

  可現在……人呢?

  燕小乙接過楚令儀給他盛的冰粉,吃了一勺才回答:「在雲城,離儋州不遠,他們能行!」

  范閒:「……」偷懶摸魚罷工還這麼理直氣壯?

  燕小乙在外多日,見不到楚令儀,他心裡惦記著緊,趁著幾個學生有了長進,就將他們丟在雲城,自己趕回來了。

  吃著沒加紅糖水的冰粉,燕小乙長舒一口氣,連日的鬱悶和不安都被這一碗涼絲絲的冰粉消除了。

  「什麼學生?」言冰雲好奇的問,他記得儋州沒什麼出名的學堂。

  楚令儀說:「就是幾個跟著小乙學武功的小子,算是他半個學生吧。」

  言冰雲聞言看看燕小乙,年輕人眉目疏朗,劍眉入鬢,眼神看人永遠是冷的,唯有看向少女時不同。言冰雲曾多次在燕小乙身上感受到殺意,他可以確定燕小乙很強。

  九品上的修為,能不強嗎?

  燕小乙無視他的打量,換到以前,一個堪堪四品的小弱雞,他都提不起來關注的興趣,但現在這人天天都能跟在小姐身邊,比他陪伴小姐的時間還長!

  焉知他的出現,不會占據自己在小姐心中的地位?

  燕小乙冷聲:「你若是好奇,咱們不妨練練?」

  少年黑黢黢的臉更黑了,他又沒說什麼,為什麼一副要打死他的樣子?

  范閒吃著冰酥酪,心情大好,燕小乙天天仇視他,搞得他偶爾想和楚楚親近一下都不行,現在多了個言冰雲,總算能轉移一下這個超雄犟種的注意力了。

  這麼想著,范閒借著桌面的遮擋,拉住了楚令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