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相擁良久,皇帝才放開了儀欣,笑道:「若是換作別人,早就上趕著問朕何事煩憂,要替朕排憂解難。」點了點儀欣的小鼻子,嗔怪道:「就你個小沒良心的,從來不管不問的。」
「是是是,那麼請問皇上,您今天因為什麼事情煩憂呢?」碰到這樣的皇帝,怎麼辦,只能順著他了。
皇帝居然真的嘆口氣跟她說了起來,總之就是朝中有大臣結黨營私,手中權柄太大,不僅對皇帝多有不恭之處,甚至有時候都敢插手後宮了。
他雖然沒有提名字,但是儀欣很清楚,他說的就是年羹堯了。
只是事涉前朝,儀欣作為後宮嬪妃,勢必不能多嘴,否則日後失去寵愛,這就是催命符了。因此急忙開口道:「皇上英明果斷,嬪妾只是後宮尋常妃嬪,不敢對前朝之事指手畫腳。」
皇帝滿意儀欣的知分寸,但也想聽聽她的想法,便道:「不妨事,你又不知前朝之事,你只是就事論事罷了,不算涉及朝政的。」
儀欣這才點頭稱是,想了下才道:「嬪妾以前在家中管家時,也曾碰見過仗著資歷深,敢到我面前擺譜的嬤嬤。您猜猜看我是怎麼解決她的。」她俏皮地眨了下眼睛,笑津津地問道。
「你這妮子同朕還賣關子,如實說來,朕今日有賞。」這也不是第一次了,但皇帝從不生氣,還得好聲好氣哄著她。
儀欣這才又接著說道:「人活在世上,無非是為了錢權勢,但是無論擁有了哪一個,人人都是貪心的想要更多,有錢人只會希望下一代更有錢;當官的只會希望下一代做更大的官。我培養了新人頂替了嬤嬤,但是卻放了那位嬤嬤孫子的身契。所以不僅那位嬤嬤感恩戴德,也絕對無人敢言我刻薄寡恩。」
皇帝滿眼沉思,又道:「你說得很對,世間人來人往無非是為了利益,他們能因為利益結合,自然也會因為利益翻臉。」
儀欣抱住皇帝,安慰道:「皇上沉穩持重,英明神武,自然不會不知道怎麼解決眼前的難題。說到底,是皇上心軟,想要給這人一個改過的機會罷了。他現在所有得到的,難道不是皇上賜予的嗎?這人最大的底氣是皇上啊!」
皇帝沒有說話,只是眼神沉凝,平靜的湖面下隱藏著洶湧的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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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開始,除了永壽宮依舊盛寵,其他宮嬪們雨露均沾,華妃寵愛平平。
華妃日日著急上火,可她根本搞不明白自己是怎麼失寵的。
翊坤宮開始每日湯湯水水的往乾清宮送,又時不時地請個太醫看診,偏教皇帝知道。顧著舊情皇帝也的確是會去看華妃,但是從不留宿,這叫華妃十分挫敗灰心。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入冬,年羹堯也開始抱病在家,幾日之後他突然上書—臣只有一個妹妹,她過的不好,臣也難以安心替皇上做事等等
這話把皇帝氣了個半死,當即順著他上書的意思頒布了一道旨意,大抵意思是你年羹堯既然不能好好做事,那你就在家歇著吧,你的職務移交他人了。
撤去年羹堯撫遠大將軍之職,去除三軍領導之名,奮威將軍岳鍾琪升大將軍之職,統領三軍,並加封川峽總督。
又有不少將領官員升降,只是都沒有年羹堯和岳鍾琪來得引人注目罷了。
誰能想到皇帝行事這麼果斷呢,經此一事,人人都知道皇帝絕不是能夠被人拿捏的。
華妃日日跪乾清宮替年羹堯請罪,看在華妃面子上,最後皇帝還是加封了華妃父親一等公之爵。打一棍再給個甜棗罷了,也是表明沒有要遷怒追責之意。
至此年羹堯除了一個四川總督職位,再也沒有別的權利。
年羹堯可能也意識到了自己的狂妄自大,上書請罪之後,就沉靜了下來。
前朝的年家平靜了,後宮的華妃也自請禁足,要為皇帝和大清祈福,替年羹堯贖罪。皇帝猶豫良久,還是同意了。
在儀欣看來,這又何嘗不是在保護華妃呢。
所有的這些都和儀欣及富察家沒有多大關係,唯一的關係大概就是馬奇升了六部尚書了。真正讓儀欣高興的是二哥柯達中了二甲進士,成功進了翰林院做編修,邁出了他官途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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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隆冬,前朝後宮逐漸平穩。宮裡失去華妃這個刺頭,不知少了多少事,儀欣每天都很舒坦,只是冬日裡總是忍不住想睡覺。
儀欣覺得不太對勁,叫了停雲把脈,才驚喜發現自己竟然有孕近兩個月了!
等晚上皇帝來永壽宮用膳,儀欣故意表現的食欲不振,請了太醫診脈,讓皇帝發現了這個大驚喜。
皇帝果然無比欣喜,當即晉封儀欣為嬪,仍住永壽宮。
消息沒入夜就傳遍了後宮,一時後宮人人都羨慕嫉妒得睡不好覺。
最生氣的無疑是皇后,就算儀欣有孕,皇帝再高興也應該先過來跟她一起商量了再晉封,現在這樣豈不是在打她的臉。再說了儀欣是滿軍旗,她的孩子就是後宮所有孩子裡地位最高的,她的晉升威脅也最大。
皇后想了一夜,無論如何這個孩子都不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