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答道：「在下奉師命下山歷練，途徑此地時，聽說此山中妖孽橫行，遂來除妖。道友呢？」
素月回道：「為尋機緣而來。」
楊戩點頭，沒有再說話，他本就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此刻對面的還是個姑娘家，他就更不好意思說話了。
至於素月，她是妖，而楊戩是肉身成聖的道君，眉間的天眼看透萬物，恐怕早就看出自己的真身了。萬一自己哪句話說錯得罪了他，自己說不定就要被劈成柴火棍了。
所以二人之間的氣氛沉靜了下來。
唯有紙人還在吭哧吭哧的清理地面，幫素月整理個乾淨地方休息。
楊戩的確看出對面的姑娘是妖，但是其周身靈氣純淨濃郁，比天上的仙子還要出塵絕美，他又不是什麼殺神凶道，自然不會對著她刀劍相向。
只是這裡的妖物是人家殺的，楊戩當然也不會厚著臉皮留下，他又拱了下手，便要抬腳離開。
「且慢！」素月喊住他，說道：「這隻妖物在此處盤亘許久，氣息不散，別的妖精都不敢擅闖，還算安全。天色已經很晚了，道友既然還沒有找到過夜之處，不如委屈一下，暫時留在這裡歇歇腳吧。」
楊戩聞言停下，他仔細觀察了一下素月的表情，見她並不勉強，才道：「既如此，楊戩在此謝過素月道友了。」
小紙人剛收拾好一塊空地，又被指揮著去打掃另一處，本就擬人化的它，抬起紙胳膊擦了擦腦門上不存在的汗滴，又開始賣力地幹活。
楊戩本想拒絕紙人的幫助，又聽得素月道：「沒關係的，這隻紙人是我的靈氣所化，其實它根本感覺不到疲憊疼痛，只是比較像人罷了。你就別客氣了。」
楊戩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答應了。
夜色悄然降臨，本就昏暗的森林黑到粘稠，楊戩也不願意干坐著，便在附近尋些枯枝敗葉點燃成篝火。
火焰沖淡了這濃烈的黑暗，也帶來一絲暖意，素月看向坐在火堆前的楊戩，噗噗跳動的火光，明滅沉浮，本就是龍眉鳳目，皓齒鮮唇的臉蛋，在火光照耀下，仿佛加了層濾鏡。
「清源」二字中的「清」字，當真是與他極為相配的。
素月上一世做了多年的女俠，行事大方坦蕩，她觀察人家時的目光也是絲毫不做遮掩，楊戩直覺敏銳，被盯得臉色微紅，不敢抬眼。
「道友在看什麼？」楊戩只能含蓄的試圖提醒素月。
誰知道卻聽得火堆旁另一人理直氣壯的說道：「我見你生的丰神俊雅，仙人之姿，難免多瞧你幾眼，你這是生氣了嗎？」
楊戩從未聽過如此直白的誇讚，一時間耳尖通紅，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回話，只是捏諾的小聲道：「沒有……生氣。」
素月聞言才又高興起來，正想接著說話，小紙人又湊到她身邊，戳了戳她的肩膀，表示自己的任務完成了。
見身後空地已經收拾妥當，還貼心的鋪了層麻布，楊戩如蒙大赦，趕緊道：「天色漸晚，道友快些歇息吧。」
素月也不再逗他，只是遞給了他一條絨毯，「這個地方夜裡會起霧，溫度很低的，這條毯子你用來禦寒吧。夜裡你也不用守夜，有這紙人在呢，它會盯著周圍的。」
長這麼大，也算見識過人間的富貴榮華，可是這麼精細華美的禦寒毯子他是真的沒見過，從來只聽說過動物毛皮製成的裘皮或是毛皮。
大概猜到了此物貴重，楊戩一時間不知該不該用，他正想說話，就見素月又拿出一條不同顏色花紋的絨毯，他只能把話咽回去。
雖然素月讓紙人守夜，但楊戩在外時，習慣性的保持警惕，最後也只是披著毯子在地上打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