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部草肥馬壯,但是這片土地的人,都以遊牧為生,實在不通種植,伯邑考從不嫌棄他們笨拙,反而常來看望他們,教他們播種農桑。
部落里人人都知道少主每次前來,都喜歡在神樹下坐很久,有人問他原因,他也只笑不語。
近幾天部落在搶收農物,伯邑考每天也跟著幫忙,等他空下來時,已近深夜。
素月白日修行,晚上就等著聽伯邑考坐在樹下吹篪,他平時吹得曲子動人溫潤,可是今夜卻有些魂不守舍,還吹錯了個音。
一曲畢,伯邑考撫摸著樹幹,柔聲說:「認識你這麼久,我還沒有介紹過自己。」
他盤腿背靠著桃樹,望向群星點綴的夜幕,接著說:「我是伯邑考。」
素月疑惑,這人是知道自己的存在嗎?
而且,伯邑考?這個名字好熟悉,歷史上似乎是周文王的長子,是這個人嗎?
她無法化為實體,但她的靈體與桃樹一體,不能與人交談。
聽到伯邑考的話,即便知道凡人聽不到她的聲音,但她還是忍不住回應了一句:「我叫素月。」
伯邑考只是身體微微一顫,並未有什麼驚訝之舉,仍舊是靜坐在那裡,沒有動彈。
素月有些失望,她化為桃花妖之後,就再也沒有同人交流過,這麼多年這個伯邑考還是第一個跑來跟她說話的。
「蒼部的農事已經告一段落,我也該回西岐了,明天就走,我們要許久不見了。」
樹下的青年握著手中的篪,頗有些失落不舍。
素月有些不忍心,她的壽命漫長,一次閉關修煉就可能是上百年,可是對於凡人而言這可能是一輩子。
「你別難過了,我會努力修行,等我能化形了,我就去找你。」她想了想,又補充道:「我一定會儘快化形的。」
伯邑考又恢復了往日的笑容,他靠著樹,仰頭看向上空,清冷的月光一束一束的透過錯漏的枝葉灑在地面,留下一地斑駁。
空氣寂靜安寧。
第二天,伯邑考在出蒼部後,騎馬來向神樹道別,「我要走了。」
「好,再見。」素月輕聲回應著。
疾風過處,綠草起伏,踢踏的馬蹄聲隨著風聲遠去,從遠處飄來的麥香中,素月仿佛也聽到了回應。
「再見。」
古樸高大的桃樹下,靜靜躺著一件樂器——篪。
………………
隨著商朝國力的衰微,商王為了穩定朝局冊封了四大諸侯,每位諸侯手下二百個小諸侯國。
為了保證底下的忠心,也為了牽制警告各路諸侯,商王下令八百諸侯各遣其子,送入朝歌為質,是為質子。
質子大多年幼,他們被送到人生地不熟的朝歌后,並沒有得到自以為的細心照料,而是被交由帝乙的次子殷壽。
殷壽驍勇善戰,他建造夏台,將質子們送進去,建立質子旅,每日魔鬼操練,以期將他們培養成殷商最勇猛的戰士。
年幼的質子們每日學習,文化、禮儀、騎射、劍術……不論大小諸侯國的質子,在夏台都是一視同仁。
為了激勵質子,王子壽甚至將自己的獨子——殷郊,也送到了質子旅,對兒子對質子無有不同。
質子們遠離家鄉和父母親人,對於王子壽的看重使得他們無比開心激奮,甚至將殷壽視為第二個父親。
西伯侯次子——姬發聰敏機智,好學勇敢,深得殷壽看重,又與其子殷郊關係極好。
這日殷郊遠遠的就喊著姬發的名字,十二三歲的少年聲音乾脆爽朗,「姬發!姬發!別練了,西岐來人給你送東西了!」
姬發赤裸著上身在教新來的小質子蘇全孝摔跤,聞言臉上笑開了花,他讓東伯候之子姜文煥接替了他的位置,繼續訓練,隨後就沖向夏台的轅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