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寧之前待李同光都是以看徒弟的目光和態度,但現在這小崽子直接挑明了心思,她也沒辦法若無其事的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了。
只是她最近繁忙,就算李同光明里暗裡的獻殷勤,她也沒空搭理。
年前秦國開了一場恩科試,主考的不是四書等典籍,而是由任寧親自出的有關民生、治災、平禍等科題,更考驗學子的機變和實幹能力,錄取率並不高,其中有三分之一是女子。
任寧從中挑選了一批人分散到前安國各地為官,負責教化,勸課農桑,收服民心。
再加上前安國本身國力強盛,文風鼎盛,有才華之人甚重,任寧自然也要費些功夫,將他們都變成秦國的官員。
鄧恢去了天門關做守將,有他在,任寧最起碼五年之內,不用騰出手來對付北磐。
於是大秦元初四年的年節,任寧過的很忙碌,她也沒忘記遠在儒江城的好臣子們,不僅賞了節禮,還順便給部分盡忠職守的官員升了職。是獎勵也是警告,哪怕她不在秦國,整個國家依舊在她的掌控之下。
任寧還收到了歐陽氏親手縫製的冬襖,她的手藝比從前更好,穿在身上也舒服,和那年歐陽氏縫的棉衣裳一樣暖和。
李同光興沖沖的跑來,「師父,我聽說城外有人放燈,咱們也去看看吧?」
任寧嫌棄道:「雪才停,外頭冷著呢,不如坐下來暖暖。」
李同光湊上去拉著她的袖口,「師父,您還沒陪鷲兒放過燈呢……」
他的模樣實在很有欺騙性,眼睛黑得純粹,眨巴幾下,顯得格外單純無害。
任寧還聽見他小聲道:「師父一走多年,我連年節和中秋都只能一個人過……」
任寧:「……別裝可憐!」
她板起臉來說話,李同光也不敢放肆,只能半蹲在地上,可憐兮兮的看她。
任寧起身,整了下衣裳,走了兩步後,回頭對著還蹲在地上的李同光道:「還不走?」
李同光一蹦三尺高,「來啦!」
「師父,把披風穿上,外頭冷……」
整個院子裡都是李同光歡快的聲音和來回的腳步聲,朱殷笑了笑,又帶了包碎銀子,生怕等會這兩位祖宗買東西沒錢給。
事實證明,朱殷的想法很正確。
天氣寒冷,但在年節下,依舊很多人出門,路邊的食肆小店,紛紛架出了大鍋,各種香味撲鼻的食材往裡放,洶湧的水汽從行人的身上盪過,然後賴著不肯走,期盼路過的人能掏出三瓜兩子的買上一份。
任寧買了一碗羊雜湯,湯底燉煮的相當入味,燙呼呼的肉湯入了喉,肚子裡都是暖洋洋的,再加上一塊酥香泡饃,吃的額頭都要冒汗。
李同光也要了一份一樣的,他可能是沒在這種街邊攤吃過,開始時還有些拘謹,嘗了兩口味道,才逐漸放開了。
他們兩個模樣精緻,穿著富貴,年節里三教九流都出來「覓食」,難免被人關注,但凡有人想靠近,都會被莫名擁擠的人群擋住,待人群散開,試圖靠近的人便再也沒了身影。
任寧吃了一半,實在吃不下了,李同光將碗端過來,沒等任寧阻止,他三兩口就吃的精光。
「平時沒見你吃的這麼多!」
李同光沖她笑,嘴角還沾著幾塊泡饃的面屑,看起來有點傻。
任寧遞給他一塊帕子,「把嘴擦擦。」
李同光不動,直勾勾的盯著她,稍後將臉往她面前挪了下——
這下看起來一點也不傻了。
任寧看他一眼,抬手用帕子將他的嘴角擦乾淨了,正要收手,卻見少年將帕子從她手心取出,疊整齊後塞進了自己的胸口,然後繼續笑的痴傻:「師父,咱們走吧。」
任寧:……
入夜後的安都比白日還要繁華,除了這些街邊小吃,還有許多有趣的街頭表演,那些江湖把戲平時少見,早就圍滿了人,任寧不想去擠,直奔放燈處。
越是靠近賣燈的地方,天上飄的孔明燈越多,閃爍的光點就像是眨眼的星星。
五個銅板一盞燈,還能寫下自己的心愿,任寧便要了兩盞。
朱殷隨手遞了塊銀子出去,店家喜滋滋的掏出了各種顏色的彩繪,讓他們自行取用。
孔明燈上什麼都沒有,完全是空白的,所以放燈之人可以許願,也可以自己DIY一盞燈,隨便怎麼畫。
任寧沒搞什麼花里胡哨的東西,畫了個Q版的自己和李同光吃飯的樣子,然後提了句話,就將燈籠放飛了。
轉過頭才發現,李同光正聚精會神的在燈籠上寫寫畫畫。
她剛要走近,就見李同光緊張道:「師父你先別過來,我馬上就好了。」
任寧只好站住腳,過了半盞茶功夫,李同光才像是做賊一般,將燈架托得高高的放飛出去。
饒是如此,任寧還是眼尖的看見了他畫的圖——是兩個穿著婚服牽手的小人。
任寧:……
作者:" 突然想起來,我寫的鷲兒可是自帶了一國作為嫁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