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嬪還特意說明——不可用尋常的古曲彈奏。
皇帝忍不住開口道:「那你的意思是要貴妃當場作曲不成?」
聽到皇帝質問,曹嬪只能尷尬賠笑道:「貴妃娘娘見多識廣,想來並不為難。」
曹琴默忍不住瞟了一眼皇帝,果然見他面露不悅,她心裡也叫苦不迭。
卻見儀欣緩緩坐到古箏前,抬手便是一段反覆連綿的旋律,眾人聽得如痴如醉,直到儀欣停手,許多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皇帝當即喝彩,夸揚她:「貴妃此曲悠揚婉轉,輕靈動人,真可謂天籟之音啊!」
眾人也交聲稱讚,比如慎貝勒仗著年紀小,都開口詢問琴譜了。
儀欣只道是少時聽一個外國人彈奏的,他們說名字叫做《卡農》,自己只是記了個大概,今日便即興發揮了一下,並沒有琴譜。
這一說允禧有些失望,最後還是皇帝勸說如果有譜子第一時間送給他,才叫他重新喜笑顏開。
表演繼續,華妃以自己今日身子不適,拒絕了抓鬮,眾人也不好強難她,只能罷了。
唯有沈眉莊心中嗤笑,面上也有些不屑。
卻見一位面容秀麗,似有弱症的女子入內,原來是端妃。
眾人見禮,端妃特意多瞧了幾眼儀欣和甄嬛,又說了幾句雲裡霧裡的話,甄嬛等都沒有明白。便見端妃送上賀禮,又留戀的看了看溫宜,就告病退去了。
端妃的出現並沒有帶來什麼影響,只有華妃一見她就冷著臉罷了。
中間便是眾嬪們或作詩填詞,或合奏曲樂,也有獲贊的。
很快便到了甄嬛,曹嬪抓起紙張,緩緩打開後,面露微笑,道:「請莞常在做一曲《驚鴻舞》。」
甄嬛心裡一驚,正想說話,便聽得曹嬪向皇帝笑道:「莞常在花容月貌,容色傾城,又偏偏是她抽到了,這一曲驚鴻舞定然做得,也請莞常在不要拒絕啊!」
見皇帝也點了頭,甄嬛只能無奈將拒絕的話憋了回去,鬱郁起身,卻見沈眉莊也站出來要彈琴助興,又道安陵容歌聲繞樑,也可相助,皇帝都答應了。
安陵容心中滿是難堪,她唱曲給皇帝華妃聽也就罷了,如今要她當眾放歌,豈不是把她比作歌姬之流。
此刻安陵容只覺得身邊都是嘲笑輕諷的話語目光,她甚至想要逃離這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至此她才明白,沈眉莊從來沒有將她當成什麼好姐妹,在沈眉莊的眼裡,自己可能也不過就比她身邊的丫鬟好點,是可以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那種。
沈眉莊此刻永遠也不知道,她的清高自傲,不僅毀了一個姐妹的心防,也終將毀了她自己。
甄嬛換了舞衣上場,敦親王便是一通嘲諷,皇帝本來還算不錯的心情又冷了下來。
甄嬛和沈眉莊、安陵容初始還算配合得當,只是很快沈眉莊的琴聲就出了岔子,甄嬛也只能跟著變,一時舞步凌亂,連尋常歌舞也不如了,這叫敦親王更是看足了熱鬧,過足了嘴癮。
華妃冷冷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神色之中帶著一絲痛快。
此刻敦親王拱火下,皇帝的臉色也不好看,甄嬛跳的好也就罷了跳不好就是在丟他的臉……
此刻只聽得一道悠揚的笛聲從外頭傳來,眾人尋聲望去,竟然是果郡王。他的笛音婉轉隨意,完全脫離了原曲的意境,只見甄嬛的舞步也跟著變化,輕靈柔美,翩若驚鴻。
一曲舞畢,眾人紛紛喝彩,皇帝也龍心大悅,當即晉甄嬛為莞貴人。
華妃臉色難堪,心中正氣,這些手段竟然一個都沒有難倒的,見甄嬛向果郡王道謝,華妃脫口而出:「莞貴人同果郡王當真心有靈犀,配合得恰到好處,也叫咱們見識到了!」
登時一片寂靜,華妃正得意洋洋地看向甄嬛,想看她這回再如何應對,卻見她看向了皇帝。
華妃也扭頭,發現皇帝眼中帶刺、不善地看著自己,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大庭廣眾之下說這樣的話,打的更是皇上的臉面,當即跪倒請罪。
皇帝本想給她個教訓,誰知敦親王竟然開口為華妃說情,這才想到年羹堯近兩年和敦親王走的頗近。
皇帝才哈哈一笑,大度的揭過了此事。
之後便又是歌舞昇平之態,亦無甚出眾者,宴會也就結束了。
華妃帶著淳貴人怒火沖沖的回了清涼殿,又是一番打砸,宮人都退的遠遠的,生怕招了華妃的眼,淳貴人也趕忙回了偏殿。
頌芝一旁相勸,華妃卻讓她去找曹嬪過來,頌芝只好勸道:「今日是溫宜公主生辰,皇上總要給曹嬪一個顏面,想必此刻正和曹嬪一處呢。」
華妃聽了這才打消了念頭,可是廢了那麼大的功夫,竟然賠了夫人又折兵,心中到底不甘,就隨便尋了個由頭,杖責了一名宮女,心裡鬱氣稍解。
不成想,第二天才知道皇帝根本沒有給曹嬪一點臉面,當晚直接去了貴妃處,甚至沒有通知曹嬪一聲,叫她空等到了深夜。
眾人皆驚,皇帝從來不會如此行事,素日裡對宮嬪還算體貼,更何況曹嬪是溫宜的母親,怎麼會這樣打臉於她。有人傳言是那天宴席上曹嬪的行事惹惱了皇帝,才會如此……
曹琴默偶爾出來走動時,面色如舊,絲毫不見怨懟之色,但她之後卻是越發深居簡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