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關山任辛

  好看的少年郎哭的再悲慘也是好看的,更何況他還是自己唯一的徒弟。

  任寧眼尾下斜, 餘光落在他臉上,「你真的知錯了?」

  李同光睜大了淚眼朦朧的眸子,趕忙道:「真的,鷲兒一定聽師父的話,絕不會再忘恩負義,以後一定想辦法為先皇后報仇!」

  其實李同光早就查明了昭節皇后之死的前因後果,但他當時是為找尋任辛之死的真相,順手查的先皇后。

  「你真的願意幫先皇后報仇?」任寧臉色似笑非笑,「你可知道昭節皇后之死的最大元兇就是你的舅舅?」

  李同光臉色不變,他重重點頭道:「我知道,除了安帝外,大皇子、二皇子、初國公、前吏部侍郎蕭謂……他們都是兇手,師父若是想要報復他們,鷲兒可以代勞。」

  這一連串的人名字說完,李同光眼睛都不眨,絲毫不在意其中還有自己的親舅舅和兩個表兄。

  任寧這才低頭正眼看他,微微抬手,扶著他的臂膀起身。

  「好鷲兒,這才是我任辛的徒弟,有恩必賞,有仇必報!」

  時隔近五年,李同光終於又聽見了同樣的教導和讚揚,他眼睛一眨,又要掉金豆豆,被任寧抬手抹去了。

  「怎麼越大越喜歡哭啊?」

  任寧的聲音是少有的溫和,哪怕是從前的師父也很少這樣溫和待他,李同光握著她的手放在臉頰邊,親昵道:「因為是在師父身邊,鷲兒才能隨心所欲。」

  師徒兩的氣氛終於得到了緩和,重新坐下說起了彼此這四年來的經歷。

  李同光沒什麼好說的,最親近的師父死了,他眼裡就只剩權勢,拼了命的向上爬,這兩年從一個小將升到了三品驍騎將軍,雖然朝中的同盟者很少,但自身在軍中還算有些威望。只不過朝堂上還是沒有他說話的份,要不然也不會被當成背鍋俠送到邊關來了。

  任寧只是稍微了提了幾句自己的經歷,並未多言,李同光有心了解一下師父這幾年的經歷,卻還是不敢多問,生怕再惹得師父不悅。

  任寧反而提起了別的,「你可見過你那位好舅舅了?」

  李同光點點頭,這才突然想通了一件事。

  「怪不得那日我去見李隼,他臉色那般奇怪,原來是擔心我與師父相認就不管他了。我就說,為何那日十分大方,竟然主動提起為我升官加爵,這可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任寧也覺得可笑,安帝這是沒招了,他想回安國,現在只能扒著李同光。可惜,李同光分分鐘就把他賣了。

  任寧摸著少年散落的長髮,輕聲問道:「你是想留在我身邊,還是回安國?」

  李同光大驚:「師父,你又要丟下鷲兒了嗎?」

  少年臉色又白了幾分,剛才那個巴掌印像是抹在臉上的胭脂,格外顯眼,但他卻是嚇的直抽氣。

  任寧只好安撫道:「並不是要趕你走,只是你也知道,我既然與安國開始了這場大戰,就沒打算放過他們。」

  「如果你跟我走,我便封你為將軍,日後帶兵攻打安國。」

  「如果你不跟我走,而是選擇回到安都,那我軍便能減少許多不必要的損失了。」

  她的言下之意十分明顯,跟任寧回大秦,功名利祿自然也有,不會虧待他,但如果他願意成為大秦安插在安國的暗子,等將來大秦攻安,便能節省許多不必要的麻煩,到時候他就是大功臣。

  總之,李同光一定可以在大秦出人頭地。

  若論安全性,自然是前者更高。

  但李同光選後者。

  「師父如今是大秦的皇帝,我便是大秦的人!我的身份回到安都也不會有人對我起疑心,到時候能幫到師父的地方會更多。只要師父別忘了鷲兒,鷲兒一定拼盡全力助大秦滅安!」

  任寧感嘆,這才是個狼滅啊。

  什麼生長多年的故國!什麼生母是安國公主!什么舅舅是安國皇帝!

  這些加起來都抵不上一個任辛!

  李同光窺覷了下任寧的臉色,見她只有讚賞,心中安穩了許多,便又俯下身子,趴在任寧的雙膝之上,聲音空濛。

  「等鷲兒助師父完成大業,師父能不能像從前一樣,留鷲兒在身邊侍奉?」

  任寧愣了愣,覺得哪裡不對勁,但仔細想想,他們師徒從前也是這樣的,又放下了那一絲怪異,玩笑道:「你也太黏人了些,到那個時候,你媳婦怕是該吃醋了。」

  李同光眼神一黯,他頓時想到了另一個可能,師父是皇帝,將來說不定還會有三宮六院,三千嬪妃……

  他將腦袋對準另一邊,不讓任寧看清他的模樣,眼神凶戾非常,嘴巴卻鎮定道:「那鷲兒這輩子就不娶妻,一輩子陪著師父!」

  作者:" 啊對對對,不娶妻,只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