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間的傍晚,總有一層淡淡的薄霧瀰漫,林子裡有一條通往渚城的小道,一匹悠閒吃草的馬兒時不時踢踏兩下腳步,綠茵茵的樹林裡,偶而掠過一道紅衣。
「這兒怎麼還有馬啊?」
一群身著黑衣玄服的男子騎著馬路過,唯一一個白衣男子指著路邊吃草的馬匹驚訝發問。
前頭的人停下來,後面的也跟著停,十幾個人騎在馬上議論紛紛,為首的男子朗眉星目,英姿颯爽,他開口道:「這附近有人。」
眾人紛紛抽刀警戒,領頭的又道:「應該是過路人,我聞到了烤肉的味道了。」
手下一片哀嚎,「寧頭,你就不能一次性說完嗎?」
被稱呼寧頭的男子翻了個白眼,回懟道:「這麼香的烤肉味你們都沒聞見,能怪我嗎?」
「於十三,咱們離渚城還有多遠?」
那個白衣男子應了一聲,心裡算了算,「今天咱們出發的遲,趕到渚城恐怕要到天亮了。」
寧頭略一思索,「於十三,下馬!咱們去看看是何人在此,正好借個地兒休整一晚。其他人原地待命!」
等眾人應聲後,寧頭和於十三下馬往裡走,隱約可見有火光亮起,香味也更濃郁。
於十三絲毫不客氣的擦過寧頭的肩膀,沖了過去,但腳下無聲,只有幾聲微不可聞的衣袂翩飛摩擦,他走近卻不見火堆旁有人,只剩一隻烤得流油的兔子,散發著肉香。
「人呢?」
寧頭從他身後走出來,環顧了一圈,也跟著靈魂發問:「人呢?被你嚇跑了?」
於十三仿佛被冤枉的竇娥,指天發誓,「想我玉樹臨風,風度翩翩的佳公子,世上所有小娘子的夢中情人,只有奮不顧身愛上我的,怎麼可能有人被我嚇跑呢?」
「噗嗤!」
頭頂的樹枝上傳來一聲噴笑,底下的兩人紛紛掏出武器戒備。
「別緊張,我才是先來的。」
任寧臥在茂密的樹上,她微微偏過腦袋往下看,露出愈發精緻的側臉,手裡搖晃著酒瓶,悠哉閒散。
於十三見慣了美人,也忍不住心折於這位小娘子的美貌,他手持機關箭弩,蹦躂著仰頭,「小娘子如此美貌,長夜漫漫豈不孤單?不如下來說說話,我於十三,願意徹夜陪伴小娘子身旁。」
寧頭滿臉無語,於十三這看見漂亮女子就忍不住勾搭的臭毛病,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掰過來。
於十三?
這個名字讓任寧想起了她近來搜集的梧國六道堂情報,其中有一個阿修羅道的緹騎就叫於十三。
她偏過頭看向於十三手上的機關連弩,幾乎可以斷定他們的身份。
那麼他身邊那位黑衣跨刀,氣勢不凡的男子,很有可能是六道堂新堂主寧遠舟了。
任寧一個翻身,輕如鴻毛似的落到地上,於十三手都伸到了一半,才發現人家根本不需要他幫忙,尷尬的收手一笑。
「小娘子好俊的輕功。」
任寧不搭理他,徑直搬了塊石頭坐下,拿起烤得油滋滋的兔子,一口一塊肥肉,吃的優雅又香甜。
寧遠舟和於十三對了一眼,不敢確定這位是什麼來路,便試探道:「姑娘,我們還有人在外面,不知可否借用此地休息一晚?」
火光下的美人抬抬眼皮子,「這又不是我的地盤,隨意就好。」
寧遠舟拱手一禮,拉上於十三就走。
任寧還能聽見於十三的小聲抗議:「寧頭,你先鬆開,我還想跟小娘子多說幾句話呢!」
任寧輕笑一聲,看起來玩世不恭的風流公子,實則對她最為警惕,剛才於十三手裡的機關連弩就沒收回去過,指尖一直扣著弩弦,還有那個寧遠舟,手指偏向身後的位置,那裡有一把長刀。
六道堂啊!
如果都是這樣的角色,恐怕還真不好招攬。
兔子很好吃,只不過有些油膩,任寧吃了幾口就放下了,她掏出一件披風,又回到枝頭坐著,準備小憩一會兒。
剛閉上眼睛,不少人就涌了過來,於十三更是很不客氣的抱著樹,仰頭叫道:「小娘子,你怎麼又躺回去了?我這般俊俏的兒郎,你難道一點也不動心嗎?林子裡露水重,你睡一夜會生病的,美人生了病,豈不是在挖我的心?橫豎這裡沒有別人,你就下來吧……」
六道堂其他緹騎:……我們不是人嗎?
一道暗光劃破沉默的天色,直直的撲向於十三,他抬手一接才發現是一個酒瓶子,酒香陣陣,像是會勾人的美人。
「吵死了!」任寧翻了個身,從枝頭落下,提腿踹了於十三一腳,在他白色的長袍上落了一個灰撲撲的腳印,「閉嘴!」
於十三絲毫不在意被踹,他甚至一臉蕩漾的嗅了嗅手裡的酒瓶子,「是梧都醉芳閣新出的青梅酒,淡淡的青梅味經久不散,純冽的酒水入喉如清泉,這一小瓶得價值百兩啊!」
這還是個白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