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裴清弦再睜眼時,已經又過了三日,胸口的鈍痛感減輕了不少。
侍女霜兒驚喜道:「姑娘終於醒了,我這就命人去通知執刃。」
等宮鴻羽到時,醫師已經為她重新制定了藥方。
宮鴻羽先是安撫的對裴清弦一笑,而後問道:「清兒現在如何?」
醫師道:「執刃放心,裴小姐已無生命之危。」他猶豫著接著開口道:「只是若是想要根治,怕是……」
宮鴻羽面色一沉,但看到裴清弦蒼白的面容,還是沒有當著她的面發火。
將人攆下去後,宮鴻羽才坐到裴清弦的床邊,看著這個重傷未愈的孩子,滿是歉疚。
「清兒,日後你就留在舊塵山谷,好不好?伯伯一定會像你爹一樣,好好照顧你的。」
裴清弦點頭,如今她一個氣息奄奄又無父無母的孤兒,除了宮門也的確無處可去,她頓了頓,又輕聲問道:「我父親呢?」
她問的當然是裴照的遺體,宮鴻羽卻以為她還不知道父親故去的消息,他想起為自己擋劍而死的舊友,不免眼眶一紅,甚至有些不敢直面裴清弦,他避開了孩子的目光,聲音輕顫。
「你父親因我而死,我已命人收拾妥當停靈七日,待等七日之後,將你父親送回故土元陽鎮安葬。」他說到這裡,先是看了一眼裴清弦,見她面色還算鎮定,又問道:「清兒可想再去見你父親一面?」
裴清弦的聲音因為多日昏迷,有些低啞:「為人女,當為父親盡最後一份孝心,無論如何,我都應當去見他一面的,讓他再看一眼女兒。」再看一眼他至死都想拯救的女兒。
最後的尾音甚至有些空澈到聽不清,宮鴻羽功力深厚,聽得真切,只覺得無比愧疚,他紅著眼睛重重的答應:「好!」
說是要去祭拜裴照,卻也不急於一時。
裴清弦的身體太虛弱,根本走不了多遠,為了方便她近期的出行,宮鴻羽連夜命人從山谷外運來一台輪椅,雖然山谷地形複雜,不適合輪椅出行,但短距離的出門還是可以的。
第二天一早,裴清弦小小的身體就窩在這個對她而言偏大的木椅上,深秋的天氣本不算冷,可是舊塵山谷常年毒霧籠罩,本就溫度偏低,霜兒為了確保萬一,給她裹了一件冬日裡才會用上的狐裘。
狐裘的料子極好,素白柔軟,毫無雜質,裴清弦裹著狐裘,精緻蒼白的小臉,格外可憐,頗有些楚楚動人之態。
舊塵山谷的天空似乎總是陰沉的,一大清早就起身的裴清弦看著遠處的山谷,坐在輪椅上被霜兒推著走,身後還跟了兩個綠玉侍衛。
轉過拐角,接著暗淡的天光,裴清弦對上了一雙格外黑亮的雙眸,圓滾滾的很是可愛。
「你是?」
裴清弦見到他的穿著就知道多半是哪宮的公子,可這么小的孩子身邊,竟然連個侍奉跟隨的人也沒有。
他聽見有人搭話,便從拐角處的柱子後走出來,眼睛裡沒有恐懼,只是單純好奇。
霜兒俯身到裴清弦的耳邊解釋了幾句,裴清弦就大概明白了。
這孩子叫宮遠徵,他父親就是徵宮的前任宮主,可惜前不久的無鋒借著霹靂堂的求救,趁機殺入宮門,徵宮宮主夫妻雙雙殞命,宮遠徵雖然才七歲,但他已經必須站出來成為新任徵宮宮主了。
原來也是個孤兒。
裴清弦看他發梢的露水,忍不住心疼,不知道他一個人站在這裡多久。
「過來。」裴清弦對著小朋友招手。
宮遠徵歪了下腦袋,就聽話的走了過去,他的聲音稚嫩,充斥著疑惑。
「你是誰?為什麼也在徵宮?」
天邊的雲霧被風吹散,太陽緩緩冒頭,舊塵山谷亮堂起來。
裴清弦微微一笑,如雪的肌膚透著光,如皎輝凝光。
「我是裴清弦。」
作者:" 拉弟弟出來溜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