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偽裝者19

  日上三竿,雲卿才揉著眼睛從房間出來,就見明台呆呆的坐在樓梯的台階上,她心中想著,這好像是明誠的習慣吧,一有心事就坐在樓梯的台階上發呆。她走到他面前晃了晃手指,見他毫無反應有些擔心。

  「明台你怎麼了?」

  「大嫂。」明台看見雲卿,就仿佛見到了救命稻草,昨日於曼麗和他說上面最新任務,刺殺明樓座駕,他不明白他的上線毒蛇是怎麼想的,明明知道明樓是他大哥,卻給他分派這樣的任務,他不知道要怎麼辦,讓他拿槍對著大哥,還有一直和大哥形影不離的阿誠哥,他做不到:「大嫂,你說大哥真的是漢奸嗎?」

  雲卿扎巴扎巴眼睛,這幾日,針對刺殺南田和叛徒的前期計劃實施的都很順利,而今天則是收穫的時刻,看明台這情形是又被他那無良大哥給丟坑裡去了?她實在不懂明樓的惡趣味,看著可憐兮兮頹廢茫然的明台,她心軟了。

  「明台,在你心裡你大哥是什麼樣的人?大姐呢?明誠呢?」雲卿在明台身邊坐下,托著腮道:「用心去看,有時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

  明台若有所思,他想起大哥從小對他的愛國教導,想到大姐的嫉惡如仇,想到他的阿誠哥正直挺拔的身影。大姐紅色資本家的身份已經確認無疑,以大姐的性格如果大哥真是漢奸,又怎麼能容忍他安穩的在家裡住著,還有阿誠哥,他的阿誠哥那么正直的人,絕對不可能真的成為一個被人唾罵的漢奸,對明誠的蜜汁信任,讓小少爺猜測明天的行動肯定有古怪,否則他厲害護短的大嫂能淡定的和他坐在樓梯上發呆?

  「謝謝大嫂,我知道怎麼做了。」

  「乖!」雲卿欣慰的拍拍明台的頭,想起今天寶貝沒有給她早安吻,於是問道:「明姐姐和小寶貝們呢?」

  「都去蘇州了,今天一早蘇州那邊的廠子打來電話,說是有批貨有些問題需要大姐處理,旭日和旭月也鬧著要去,大姐沒辦法乾脆連阿香也一起帶走照顧他們。」明台說著還感慨道:「大嫂,你也太能賴床了,每天都是你最後一個起來。」

  「這是種族特性好嗎,一般血族一百年裡要有八十年在睡覺,我這睡的算少了。」

  明台不理她的強詞奪理,站起身大步往外走道:「大嫂,我下午有事情要出去一趟,晚飯就交給你了,這是大哥布置的任務啊。」

  「我做飯?」雲卿瞪大眼睛,那她要做什麼?炒豬血、豬血丸子、麻辣血旺、鴨血燉豆腐、雞血粥......,想著想著雲卿興高采烈的出門買菜。

  明樓和明誠一進家門就聞到了一股股飯菜的香味,兩人相互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驚異,小少爺還真的回來將飯做好了?好奇心驅使下,兩人往廚房方向走去,剛到廚房門口卻見迎面一拳打來,明誠本能的推開身邊的明樓,拳頭砸在了他的左胸牽動了肩上的傷口,他悶哼一聲,強忍著沒有呻吟出口。

  「你幹什麼?」明樓趕忙將明誠扶住怒道。

  「我還想問你幹什麼呢。」明台臉紅耳赤的衝著明樓吼,拔出木倉直指明樓。

  「你瘋了。」明誠愕然,也顧不得自己左肩的傷口,條件反射的掏出木倉指著明台。

  見到明誠如此,明台眼中更是瘋狂,他赤紅著眼睛瞪著明誠,不敢相信他的阿誠哥居然拿槍指著他。

  「你把木倉放下。」

  「我為什麼要放下。」

  「你先放下。」

  「他放下我就放下。」

  「我不放你敢開木倉嗎?」

  「你怎麼知道我不敢?」

  ......

  雲卿一手拿刀一手拿著一根黃瓜,小腦袋快速的在幾人身上轉來轉去,這繞口令一樣的對話和語速,是在考驗她的中文水平嗎?

  「砰。」

  明台一木倉擦過明樓的臉側,打落牆上的那副明誠畫的名為家園的油畫。

  「這下好了,今天晚上這腦子裡要一直響。」明樓揉著頭。

  「我要知道為什麼?」明台依然追問。

  「沒有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撒謊?」

  「你沒撒謊嗎?」

  明台沖向明樓,被明樓一把卸了木倉遞給明誠,兩人又開始肉搏,從全武行到地上滾。

  「你知道你自己在幹什麼嗎?你要我殺了自己的大哥。」

  「明台,大哥是真的沒有辦法才用你來執行這個任務,林參謀帶的哪一組人遭遇到日本人被打散了,我們是真的沒有辦法。」明誠看著瘋狂的明台不忍道。

  「那電令上完全可以寫清除南田啊。」

  「噗——」

  不合時宜的笑聲讓三人看向站在角落,吃黃瓜看熱鬧的雲卿身上。

  「對不起,沒忍住,你們繼續。」雲卿訕訕笑道,想了想還是沒忍住問:「我就好奇,就明台這智商這水平是怎麼畢業的?你們的系統如果培訓出來的都是這樣的搭檔,明樓,我很懷疑你還能有命和我回英國嗎?」

  「你有沒有腦子?就沒想過電文很大概率會被截獲?命令是襲擊明樓座駕,刺殺的卻是南田洋子,我們全都得暴露。」被雲卿鄙視的明樓恨鐵不成鋼,他咬牙切齒的道:「明少爺,我也很好奇你是怎麼畢業的,瘋子教出你這樣的學生,他也沒資格不配當這個教官。」

  「傳說中的豬隊友啊,」雲卿仿佛覺得明樓還不夠生氣繼續挖苦,忽然聳聳鼻子對明誠道:「明誠你受傷了?好香甜的鮮血的味道,聞著就覺得好餓哦,我去做飯。」

  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雲卿趕緊逃離,錯失了小少爺驚慌失措的八卦。

  「阿誠哥你受傷了?」明台慌亂的從地上爬起來,衝到明誠面前。

  「沒事,已經處理過了。」

  「怎麼沒事,剛才被他那一拳打到,傷口肯定又裂開了,先去書房處理傷口。」明樓皺著眉去拿藥箱。

  「明台,你去幫大嫂做晚飯吧,我沒事。」明誠安慰完明台,扶著左臂跟著明樓去了書房。

  明台心中澀澀的痛,阿誠哥受傷了,難怪他今天回來臉色那麼蒼白,他什麼忙都幫不上還讓他傷口再次裂開。他不知不覺走到書房門口,阿誠哥赤果著上身,大哥正在給他取下染血的繃帶,雖然動作已經儘量注意不碰觸到傷口,可是從阿誠哥越發蒼白的唇色可以看出他在強行忍耐著疼痛。

  「忍著。」明樓解到最後一層,乾枯的血液已經和繃帶粘在一起,現在勢必要再次將傷口撕開。

  「嘶——」

  雖然有心裡準備,明誠還是低吟出聲,額頭上冷汗順著臉龐下顎,落在赤果的胸膛上,緩了一會兒才睜開眼,見明樓手中拆著麻醉針,明誠阻止他。

  「大哥,不用了,就這樣縫吧。」

  「胡說什麼,這樣縫不得疼死。」

  「下午已經打了兩針麻醉,今天不能再打。」

  「你......」明樓心疼的嘆口氣,阿誠總是這樣,什麼都默默承受著不說。

  「會縫合傷口嗎?」明樓瞟明台一眼問道。

  「不會。」明台回答的聲音顫抖,他的雙手垂直身體兩側,緊緊握成拳,縫合傷口他怎麼會不會呢,只是他無法控制自己的雙手不顫抖。

  「你去準備些熱水,傷口縫完後給阿誠擦擦身體再包紮。」看著明台全身顫抖呆愣愣站在那裡,明樓只能先支開他。

  「阿誠啊,明台對你的那點心思,你應該看出來了,你是怎麼想的。」見明台出去,明樓開始縫合傷口,又找著話題分散明誠的注意力。

  「大哥,我......」明誠臉上神色黯然:「明台還小,等他再大些會發現一個完整家庭是多麼重要,大姐也會希望看見明台娶妻生子的。」

  「有些事情你要自己想清楚,不要讓彼此都痛苦,那日旭日的話我是贊成的,感情的事情和外物無關,大姐那邊有我呢。」

  「我知道,在明家大哥還是說了算的。」明誠不想讓大哥擔心,於是玩笑著岔開話題。

  「越來越沒規矩,反了你們。」明樓縫好最後一針,對端著水盆進來的明台道:「你給阿誠擦擦,再給他上藥包紮。」

  說完,明樓也不再管他們,出了書房順手帶上門,去廚房找自家老婆去了,這些熊孩子實在讓人鬧心。

  明台默默的拎了熱毛巾輕輕的給明誠擦拭傷口周圍的血污,雙手完全無法控制的顫抖。

  明誠見此嘆息著安慰道:「已經縫合了,真的不疼。」

  明台並不搭話,只是仔細的擦拭完傷口周圍,又淨了毛巾繼續擦拭他的身體,明誠的身體因為常年練武,肌肉線條很是流暢完美,此時雖受了傷,腰背也依然挺拔。明台看著眼前因為撒上藥粉而猛然收緊的身體肌肉,和阿誠哥因為忍耐越發發白的唇色,再也忍不住落下了淚。

  「你......」現在深呼吸忍耐疼痛過去的明誠,無奈的看著小少爺:「真的沒事了。」

  明台回過神來,見到自己落在阿誠哥肩上的淚水,阿誠哥驚愕又欲言又止的神情,一滴滴溫熱的液體控制不住滴落下,明台此時無比的恐懼,他怕他的阿誠哥討厭他,他怕他的阿誠哥因為他這不該有的心思再也不願見到他,他慌亂的語無倫次:「阿誠哥、阿誠哥......,不要討厭我,不要厭棄我......,阿誠哥......」

  明誠心中酸澀澀的疼著,伸出沒有受傷的右臂,將人擁進懷裡,他的小少爺啊,他怎麼捨得讓他這麼誠惶誠恐。

  明台靠在這日思夜想的懷抱里,慌亂的心才漸漸平靜下來,他是不是可以期盼阿誠哥也是和他一樣,心裡是有著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