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斬鬼神真訣
通天峰後山，祖師祠堂。
柔和的陽光照著巍峨的殿堂，顯得莊嚴而神秘，祠堂里卻依舊有些陰暗，那些長明燈火和點點香燭的微光，仿佛在祭奠著青雲門無數祖先的英靈。
祖師祠堂前方的空地上，身著灰色長袍、滿臉皺紋的神秘老人，依舊拿著那把破掃帚，仔細清掃著地上的落葉塵埃。
就在這時，遠處那個山崖邊，突然傳來一陣興奮的大喊：
「前輩、前輩……」
「我來了！」
老人轉身望去，便看到一個青衣少年，正興沖沖地朝這裡跑來。
看到少年那跳脫興奮的模樣，老人不禁搖頭一笑。
但很快，似是想到了什麼，老人又不由得低聲一嘆。
曾經的自己，不也是這樣麼？
沒想到如今，卻落得這般下場……
「前輩……」
老人正追憶間，少年靈巧的身形已經來到跟前，一臉興奮地望著自己。
老人回過神來，淡淡道：「怎麼？不是去參加七脈會武了嗎？比試的怎麼樣？」
張若風興奮笑道：「前輩你怎麼知道我奪得了冠軍？」
老人嘴角一抽，不過看著少年開心的模樣，還是沒有打擊他的自信心，點了點頭，道：「原來是奪得了冠軍，難怪如此高興。長門一脈連續奪得兩屆七脈會武的冠軍，不出意外的話，又能再續百年輝煌了，不錯，再接再厲，爭取早日突破上清。」
「多謝前輩，我一定會努力的！」
張若風鄭重地點點頭，隨即又一臉期待地道：「前輩你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話要對我說的？」
老人一愣，隨後搖頭道：「還要說什麼？」
「不是……前輩，難道我師尊沒有與你說嗎？」張若風急了。
老人平靜道：「伱師尊乃是一門之長，平日裡事務繁忙，哪會有時間來與我這個老頭子說些什麼。」
張若風焦急道：「那個……我師尊平時確實有些忙，不過您要是覺得孤單的話，我以後一定經常來看您，實在不行的話，我給您找個老伴咋樣，這樣你就不寂寞了。」
老人臉皮一抽，拿起掃帚就作勢要打，瞪眼道：「說什麼胡話呢？」
「嘿嘿……」張若風尷尬一笑，隨即道：「我不管，反正師尊已經說過，讓我跟著前輩學點本事，您要是不教我，我就回去告訴師尊。」
「你師尊只怕還管不到我的頭上來。」
老人淡淡道。
不過望著張若風這副耍無賴的模樣，還是有些搖頭失笑，隨即嘆道：「罷了，既然你師尊說了，那我就給他個面子吧。」
「不過你基礎紮實，青雲門的一些基礎道法，也學的差不多了，我也沒什麼好教你的。」
「我只出一劍，能領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老者話音剛落，張若風手裡的蒼龍劍突然劇烈顫動起來。
下一秒！
「嗆啷——」
尖銳的劍鳴音響過，幽暗光芒就仿若旁邊那深不見底的深淵般可怕，令人心神俱顫。
老人伸出枯槁而瘦弱，不知經歷了幾多風霜的手掌，緩緩握住了蒼龍劍。
在這一刻，張若風突然臉色一變，他感覺自己竟失去了對蒼龍劍的控制，曾經那種心血相連的感覺已經消失了，仿佛這柄劍已經不屬於自己一般。
『這就是上清境的實力嗎？！』張若風心中駭然。
突然，劍鳴再起，蒼龍劍嘯聲不絕，隱隱有陣陣龍吟自劍中傳出，攝人心魄，直衝九天。
老人站直了身子，整個人仿佛變了個模樣，再也不像之前那般蒼老平凡，一股無形的氣勢自他身上洶湧灑開，好像是傳說中的上古劍神！
「你看好了，我這一劍，名為——斬鬼神！」老者站在洶湧澎湃的幽光中淡淡說道。
話音才落，蒼龍劍上突然幽光暴漲，跟著一聲龍吟長嘯，聲動九天！
只見那無盡幽光閃爍，迅速匯聚，很快便化作一團灼熱火焰將老人緊緊包裹，如無數個太陽瞬間迸發，光芒萬丈，仿佛欲將世間所有黑暗驅逐殆盡。
嗤！
下一瞬，老人的身影，如震懾九天神靈般，豁然而出！
剎那間，風急雲涌，天地肅殺。
那蒼老人影手持蒼龍神兵，幽光烈焰從他身上發出，仿佛無窮無盡；又見他雙目神光炯炯，似乎人劍合一，整個人已化作一道巨大光柱，似開天巨劍，正氣浩然，氣度雄偉，朝那無盡青天轟然而上。
「轟隆隆……」
萬道幽光烈焰中，蒼龍劍發出轟然巨嘯，氣勢萬千，雖在半空，劍氣卻直衝九霄之上，瞬間便將那青天之上的雲海盡數盪盡，方圓數百丈之內空無一物，顯露出了那蔚藍的蒼天，仿佛在一瞬間天地都為這等可怕的劍勢失去了其他顏色。
狂風呼嘯，烈焰如濤。
那那一道身影憑虛而立，宛若九天神祇，令人敬畏尊崇。
四下寂靜。
老人持劍御空，遙望那蔚藍的天空，隨即低頭看向手裡的蒼龍劍，溫柔地撫摸著劍身，眼裡露出一抹深深的懷念與追憶……
半晌，一道激動的聲音倏然響起：
「前輩，你還說你不會修煉？！」
張若風走到山崖邊，一臉興奮地望著半空那道蒼老的人影，渾身鮮血都早已按耐不住地沸騰起來。
斬鬼神，斬鬼神！
萬劍一所施展的這一劍，仿佛真的可以斬鬼弒神！
這一劍所爆發的可怕威力，讓天地為之失色，令萬物為之失聲。
就連他自己體內的靈力，都仿佛被這一劍所吸引，有種要離體而去的衝動。
對比起來，七脈會武決戰時，他所施展的劍引蒼龍真訣和陸雪琪的神劍御雷真訣，簡直就好像小孩子過家家一般。
雖然同為青雲門的四大真訣，可他們所施展的，與萬劍一所施展這一劍，根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之上。
這其中，或許主要是因為萬劍一的修為實力遠勝於他們，但也不可否認這『斬鬼神真訣』的強悍。
張若風心中充滿火熱，已經十分迫切地期待要練這一劍了。
老人回過神來，低頭看了眼，幽幽一嘆，持劍的右手一松，蒼龍劍便自行落下，飛回了張若風手裡的劍鞘當中。
隨即老人身形微動，便又重新落回地面，望著一臉興奮的張若風，問道：「領悟了多少？」
「呃……」張若風也回過神來，尷尬地笑了笑，道：「沒看清。前輩，要不您再出一劍？」
老人一臉無語，瞪了他一眼，道：「沒門，能領悟是你的本事，領悟不了也是你無能，反正該教的我已經教給你了。」
說罷，不再理會張若風滿臉的幽怨，自顧將『斬鬼神真訣』的行功路線和口訣悉數傳給了他。
張若風也不敢再逗樂，連忙收攏心神，滿臉嚴肅地將老人所傳一一記下。
見狀，老人神色也緩和了許多，微微一笑，道：「你認為，我們修煉，是為了什麼？」
張若風沉思片刻，皺眉道：「為了成仙、長生，為了讓自己變強？」
老人既不搖頭，也不點頭，繼續問道：「那你覺得，我們成仙變強，又是為了什麼呢？」
張若風再次沉思。
這一次，他沉默了許久。
老人也不催促，就這樣靜靜地望著他。
終於，張若風抬起了頭，滿臉堅定地道：「變強，是為了守護。」
老人滿意地笑了。
然後，他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我等修煉之人，最終的目的，就是為了守護。」
「守護自己、守護自己想守護的人、守護這天地間的正義！」
「而這『斬鬼神真訣』的核心，並不在於你境界多高，靈力多強，而就在於你心中的浩然正氣。」
「你心中所堅守的正氣越強，那麼這一劍的威力便越大，反之，則連這一劍十之一二的威力都難以發揮出來。」
「這一點，望你銘記於心。」
張若風鄭重地點點頭，道：「是，晚輩一定謹記。」
說罷，他直接跪了下去，望向老人，肅然道：「前輩傳道之恩，晚輩永世不忘，但晚輩已有師承，不能再拜前輩為師，請受晚輩半師之禮，今後，晚輩定將前輩當成恩師一般對待，謹記前輩教誨，以除魔衛道為己任，將我青雲一門，發揚光大！」
話畢，張若風當即叩首，朝著老人重重叩首。
老人臉上頓時露出濃濃的欣慰，也未阻止，就這樣受了張若風的半師之禮，也相當於認下這半個弟子了。
「好了，起來吧。」
待張若風行完禮，老人才伸手將他扶起，甚至低頭為他拍去膝上的灰塵，望著他，輕聲叮囑道：
「你此番下山，我也有一句話要交代給你。」
「天下人皆知，魔教妖人陰險毒辣，但你需謹記，有時候比妖魔更可怕的，是人心，千萬不能隨意相信別人。」
張若風鄭重揖手：「是，晚輩記住了。」
老人微微一笑，揮手道：「去吧，蒼龍註定是不會一輩子潛於深淵的，龍騰於天，這是你的宿命，我就在這祖師祠堂，靜待你龍騰九天那一日的到來。」
「晚輩不會讓您失望的。」
張若風點點頭，隨後果斷轉身，祭起蒼龍劍，破空而去。
老人靜靜地望著，直到他的身影徹底消失，才轉過身，看向旁邊的樹林深處。
樹林裡，走出一個鶴骨仙風的老者。
兩個老人對視一眼，臉上皆是露出欣慰的神色。
「你這些年的努力，沒有白費。」掃地老人輕聲道。
「你也是。」道玄真人輕笑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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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