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遊列國。
達摩遺體。
宋缺瞬間沉默起來，他自是知曉初祖天僧之名，甚至昔日曾與之有過一面之緣。
三十年前天地異變之時，那位已是陸地神仙巔峰。
如今既是周遊列國而來，只怕已至天人之境，再加上達摩遺體...恐怕其實力在天人之中也是上游。
「周遊列國...」
宋缺喟嘆一聲。
若非是因為宋閥的緣故，以他閉關三十年苦修的決意。
必會前往大明、大秦、大漢等諸國，以刀會武，挑戰天下群雄。
若是這般，如今他又怎麼可能遲遲無法領悟第十刀，突破陸地神仙之境！
同時。
宋缺也明白了地尼的底氣在哪，便是初祖天僧。
楊廣麾下雖是有兩尊天人以及一尊陸地神仙，可那終究只是麾下之人，而非是他本身的實力。
那些天人或是因為某些原因願意為楊廣賣命，可是否真能在面對一尊天人的實力竭盡全力，誰也不知。
天僧初祖也未必不能抗衡那二尊天人。
一旦楊廣麾下的這些高端戰力被佛門所牽制，或是被斬殺。
那麼局勢將會徹底不同。
五姓七望雖已隕落了李閥、太原王氏，如今看起來極為乖巧。
可他們真就這麼甘心臣服在楊廣的霸道之下？
那些世家門閥、宇文閥也會反噬起來。
楊廣回歸洛陽之後，所行有多霸道，有多兇殘，那麼一旦他徹底勢弱。
引來的反噬就有多恐怖，這也是能夠想像出來的結果。
只是...
宋缺依舊還是沉默不語。
地尼見狀也冷笑一聲：「五日之後，初祖便會隨我一同前往洛陽，既是見見那楊廣，亦是與之論佛，宋閥的時間也只有這五日，記住。天下不是只有宋閥一個選擇！」
「若是楊廣同意佛門的要求，宋閥也就沒有意義。」
說罷。
她便轉身而走。
梵清慧深深的看了一眼宋缺，也毫不猶豫的轉身而走。
儘管這件事她其實也知曉的不多，但既地尼已經做出了選擇，她這個慈航靜齋的掌門也唯有聽從。
或許這就是佛門原本的計劃，宋閥只是一個選擇，楊廣甚至也是一個選擇。
只不過因為楊廣所展現出來的性情太過霸烈，所以才導致佛門要選擇更加聽話，也更容易掌控的宋閥，僅此而已。
但若是宋閥不願，那麼佛門自然還有更好的方式。
說到底。
天下如何。
佛門並不會有太大變化。
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無論誰為皇帝，誰掌控大隋。
佛門依舊是武林聖地！
宋缺看著兩人離開的身影，眼眸深邃不可測：「佛門？天僧？」
「這天下從來不是一二個人能夠決定的。」
他不僅僅是天刀宋缺，更是嶺南的閥主，亦是嶺南數十萬精兵的統帥。
論眼界、論對於天下局勢的分析。
宋缺遠在地尼之上，在他眼中楊廣的依仗固然是那兩尊天人、一尊陸地神仙，但伴隨著楊廣越發強勢，他的勢已經徹底成型——宇文閥是、獨孤閥是、靠山王楊林更是、那些臣服楊廣的世家門閥也是，這些才是楊廣如今的根基。
佛門那套對於武林而言很有用。
但對於天下而言卻是沒有絲毫用處。
楊廣都不需要真正的鎮壓天僧初祖，僅僅只是僵持，便可利用手中的勢威脅初祖。
因為初祖天僧所代表的根本不是他一個人，而是龐大至極的佛門。
若是以聖旨下令滅佛。
便是初祖天僧也唯有低頭！
「有些事不是單純的武力而論。」
「早在數十年前無法北上，宋閥便已失去機會。」
「楊廣成勢，天下未曾大亂，便已沒有了任何機會。」
宋缺對於局勢看的極為透徹。
....
二日後。
嶺南宋缺依舊沒有同意佛門的要求。
甚至他連梵清慧跟地尼都未曾再見一面。
依舊還是在磨刀堂之中閉關苦修。
似是天下局勢未曾有任何變化。
就連宋魯、宋智、宋師道等人也僅僅只是得到一個字。
「等！」
這個等字讓宋閥眾人盡皆表情呆滯，他們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等什麼？
等死？
還是說等佛門出手？
反而是地尼得知消息後冷笑一聲，她認為宋缺這是想要明哲保身，等待佛門跟楊廣之間交鋒的結果：「去洛陽。」
佛門從來不是沒有選擇。
只是有些選擇不好做，但無論如何洛陽都是要去一次。
這也是佛門所需要做的。
梵清慧喟嘆一聲，也不多說什麼，只是眼眸之中閃過一絲失望。
師妃暄、四大聖僧亦是緊隨其後。
....
磨刀堂。
宋缺身披甲冑，掌中血色長刀，緩緩睜開眼：「既然來了，何不現身？」
踏踏踏...
伴隨著沉穩的腳步聲。
頭戴斗笠的袁天罡赫然出現在這裡，他神色漠然，語氣淡然的說道：「天刀宋缺，倒是名不虛傳，反而是那位慈航靜齋的地尼，徒有虛名。」
早在昨日。
袁天罡便已抵達宋閥，以他的境界若是不想讓人發現，自是無人發現。
宋缺能夠發現，也僅僅只是因為袁天罡故意泄露的氣息。
他想要看看這位天刀宋缺到底是什麼想法，為何不與佛門聯合，亦是為何又不臣服陛下。
待價而沽？
不像。
坐等死路。
亦不是。
宋缺幽深的眸光看著袁天罡：「那位地尼並非是單純徒有虛名，只是早年間運道太好，缺乏心境的修行，便是這百年間亦是未曾突破，但若說她的實力卻是不容小覷。」
「倒是你...」
「這般雄厚的罡氣以及氣勢。」
「遠勝昔日所見那位初祖天僧。」
宋缺心中絲絲漣漪泛起，早在此前感應到袁天罡的氣息時，便已是心中有數。
可當他真正的見到袁天罡，卻知曉還是低估了這位鎮武司的統帥。
其人的氣勢、武道真意已經到了一種近乎神祇的境界。
甚至是讓宋缺有種昔日剛剛突破先天時面對宗師巔峰的感覺，那是一種讓人絕望的差距。
但是他依舊還是緩緩揚起血色長刀，萬般情緒瞬間收斂起來。
整個人好似一柄冰冷的天刀，含而不發，卻有絕世鋒芒：「可否一戰！」
明明是極為平淡的詢問，但卻蘊含難以想像的強烈意志。
甚至在剎那之間。
讓袁天罡都有些為之恍神，他亦是能夠感覺到撲面而至的武道意志。
那是一種儘管不敵，但亦是敢於向天拔刀的強大心魄，亦是真正的強者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