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既已相識，倒不必如此見外。」贏啟擺了擺手，語帶調侃地說，「記得初次相遇時，你可不是這般拘謹啊？」
聽到這話，楊延瑛的雙頰騰地紅了起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連耳根都在發燙。
她自然不會忘記，自己與天帝的初遇時，啼笑皆非的狀況。
那時的她哪裡知道眼前玉樹臨風的青年竟是九州的天帝。
還把人家當作了尋常的紈絝子弟，一路指點說教。
直到後來無意間得知他的身份，楊延瑛嚇得連覺都睡不著。
生怕贏啟會怪罪於自己，以至於夜不能寐，輾轉反側。
所幸贏啟並未放在心上，反倒拿這事打趣她。
所以令楊延瑛又羞又惱，卻又無可奈何。
時至今日，每每想起，她仍然覺得臉上燒得慌，連手都不知該往哪放。
贏啟看著她窘迫不安的樣子，忍俊不禁，笑出聲來。
他的笑聲聲令人如沐春風，連日來的陰霾也隨之一掃而空。
楊延瑛不由自主地抬起頭來，望向那張熟悉而親切的面容。
「天帝見笑了。那時延瑛實在無知，眼拙識淺，竟冒犯尊威。還請恕罪。」
她漲紅了臉，小聲囁嚅道。
贏啟聞言，笑意更濃，伸手揉了揉她的發頂。
「傻丫頭，這有什麼好抱歉的？你我相識一場，那點小事早就忘了。」
楊延瑛聽了這話，不禁苦笑。
她怎敢僭越，以凡人之眼窺覷天帝的心思？
只是緣分使然，讓她有幸結識了這位九州天帝罷了。
但她並沒有說破，只是微微頷首，眼波流轉，似有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贏啟也心領神會，未再多言。
他抬頭望向天際，只見斜陽如血，將整個楊府籠罩在一片金黃之中。
希望那些為九州而犧牲的楊家將們，能夠就此安息吧。
楊府一事的餘波，在整個九州大地上泛起了漣漪。
不僅大宋王朝對此類事件加以警惕。
其他王朝也紛紛引以為戒，開始在各自的轄區內展開大排查，生怕被天帝問罪。
一時間，天下忠良揚眉吐氣，奸佞小人噤若寒蟬，整個九州似乎都洗滌了一番，煥然一新。
而贏啟在大宋逗留了幾日，細細叮囑楊延瑛後續的安排，這才離開了這片土地。
重新踏上旅程，他並未急於返回仙秦，而是繼續在九州大地上飄零。
他走過高山，看過流水，與形形色色的百姓攀談，傾聽他們的冷暖悲歡。
一如既往，他低調而隨和，極少顯露身份。
若非偶爾流露出一些非比尋常的言行舉止。
旁人斷然想不到，這位玉樹臨風的青年竟是萬人之上的天帝。
贏啟並不介意這種淡泊的日子，反而樂在其中。
有了上次的經驗，他深知，唯有融入凡塵，才能真正體悟這份天地之氣。
就這樣，贏啟遊歷了大半個九州。
見的山川愈多，接觸的百姓愈廣，他的心胸也愈發開闊。
當他覺得時機成熟，便悄然改道，朝西方大陸的方向飛去。
他要前往西方大陸看看，還能否找到一些對他有幫助的機緣。同時再去檢查一遍西方的防禦有沒有出現漏洞。
不多時，贏啟來到了九州大陸與西方大陸之間最為繁華的港口。
放眼望去，但見人頭攢動，車水馬龍。
無數人流搬運著各種行囊貨物，在寬闊的碼頭與林立的船隻間穿梭不息。
吆喝聲，叫賣聲，嬉笑怒罵聲匯成一片，令人應接不暇。
經過大秦朝的刻意經營，這裡已然成為了九州通往西方的咽喉之地，名揚天下，無人不曉。
但凡要去西方大陸尋找機緣的武者，都非取道於此不可。
一張張嚮往而興奮的面孔，無不昭示著這片熱土的繁盛昌隆。
贏啟隨意地漫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悠然自得地欣賞著這番景象。
溧陽的海風吹拂著他的發梢，帶來陣陣咸腥的氣息。
不遠處幾個裝卸工人正在搬運貨物，粗獷豪放的呼號聲遠遠傳來，令人精神為之一振。
他聽著人們的閒談，漸漸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
大家談論最多的話題，竟然是修煉！
三三兩兩的武者湊在一起，滔滔不絕地討論著各地的靈脈，法寶，功法等等，顯然對此頗為痴迷。
贏啟對此倒並不意外。
常年往返九州和西方兩地的武者，大多是些求道心切，志在必得的人。
他們背井離鄉，歷盡艱險，不就是為了尋得更廣闊的武道資源，登上更高遠的武道巔峰？
所以在此地，修煉自然成了他們茶餘飯後的最大樂趣，掛在嘴邊也是人之常情。
就在贏啟暗自點頭之時，他的耳邊忽然飄來了一段引起他注意的對話。
只聽一個武者驚慌失措地說道：「誒，你聽說了沒有？昨天有艘前往西方大陸的船，在海上莫名其妙地失蹤了！上面幾百號乘客，一個也不剩，跟人間蒸發了一樣！」
另一個武者滿臉狐疑，嗤之以鼻道：「少來！就算天上掉下個隕石，砸穿了船底，也不至於一個生還的都沒有吧？」
那人一臉惶恐，堅持道：「千真萬確！我還頭一次聽說這種離奇的事兒呢。你想想，一船身強力壯的武者說沒就沒，連個呼救的信號都沒發出來。這種邪門的事兒，打著燈籠都難找啊！我又怎麼可能騙你！」
「這麼說來……是有些古怪。不過轉念一想，咱們武道之人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沒見過？沒準是在海上遇到大風浪，運氣倒霉唄。「「唉，希望只是如此吧……」
兩人越說聲音越低，想必是怕傳出去引起恐慌。
贏啟則是神色一凜，眉頭緊蹙。
他隱隱覺得事有蹊蹺，絕非尋常海難那麼簡單。
要知道，一艘承載數百武者的船舶，說沉就沉，毫無徵兆，怎麼想也不太可能。
贏啟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心念電轉，嘴角抿出一條凌厲的直線。「莫非還有西方的眾神殘餘沒有清理乾淨？」
除了這個原因，贏啟想不到還有什麼可能，讓幾百名武者連一個求救信號都發不出來，就徹底消失。
當然，也可能是剛才那兩人自顧自的說法，不是真事。
到底是什麼情況，他過去看一眼就知道了。
想到這裡，贏啟徑直騰空而起，化作一道白光朝大洋深處爆射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