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楠覺得自己肯定是聽錯了,或者是理解錯了。
她抬起不可思議的眼神望著贏啟。
愣了好半晌後,才在壓制不住的悸動心跳下,緩緩問道:「阿贏,你是說,你會留在這裡嗎?」
問出這句話時,阿楠的心跳劇烈到前所未有的速度。
有緊張,也有害怕。
她希望自己理解的意思是正確的,同時也害怕贏啟的回答並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雖然她知道希望渺茫,但僅存的希望,也比徹底的失落要好上許多。
阿楠突然有些後悔問出這句,因為她明白,一旦從贏啟口中知道答案,便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贏啟盯著阿楠那雙充滿忐忑神色的眼睛,莫名的感到一絲愧疚。
沒想到只是他口中一個答案,卻能讓阿楠擔心許久。
他深深吐出口氣,今天,他終於可以給阿楠一個肯定的回覆了。
「阿楠,我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但我知道,至少現在,我願意留在這裡,和你們一起生活,直到未來……」贏啟從愣在原地許久的阿楠手中拿過貝殼項鍊,然後親手掛在她脖子上。
「還挺好看的。」他拉遠視線看了一眼,隨後笑著說道。
這一聲如夢初醒,阿楠一手捂著嘴唇,眼中閃爍著瑩瑩淚光。
即便聽到贏啟口中答案,她依然覺得不敢置信,激動難言。
「阿楠,你哭什麼呀?難道不想我留在這兒?」贏啟故意調笑的說著,隨後轉身作勢要走。
阿楠再也忍不住心緒,衝上去一把抱住贏啟的手臂,慌亂中脫口而出:「你別走!」
然後她才看見,贏啟掛在臉上的調侃笑容,當即鬧了個大紅臉!
阿楠沒想到贏啟竟然這樣捉弄她!氣得一把從贏啟手中奪過還未動嘴的早餐,氣呼呼的說:「不給你吃了!壞蛋!」
隨後她提著竹籃,轉身就走。
「誒,別走啊阿楠!我還餓著呢!」贏啟從後面追了上去。
是的,他想明白了。
不管因為什麼原因來到小漁村,這裡給了他難得一求的安寧和平靜。
讓他不用去煩惱那些失去記憶的事情。
既來之則安之,贏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完全恢復記憶。
但他知道,眼下的一切,都是他想要珍重的。
即便未來有來自記憶中的不好事情發生。
贏啟也有信心,在逐漸恢復的強大實力下,保護這片安寧的小天地不受任何影響。
所以,他選擇留在這裡,和小漁村中所有人,一起度過美好時光。
贏啟的決定像一陣春風,吹散了阿楠心中的陰霾。
她的笑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燦爛,仿佛所有憂愁都隨著贏啟的話語一掃而空。
回去路上,阿楠發自內心的笑容被所有路過的村民看見。
一群人好奇的打量她,疑惑不解。
「阿楠這是怎麼了?碰到什麼喜事了?怎麼笑得這麼開心?」一名好奇心重的村民詢問周圍夥伴。
「不知道。」夥伴也搖頭不解,托著下巴,有些懷疑的說:「她不是給阿贏送早餐去了嗎?難道?」
兩人互看一眼,瞬間明白了什麼,臉上頓時掛起大家懂的笑容。
小地方的消息總是傳播得很快。
沒多長時間,整個小漁村的村民們都知道了消息。
借著一起吃飯的理由,村民們聚集在阿楠家中,熱火朝天的忙碌。
阿楠和贏啟兩人本以為只是平常的聚餐吃飯。
但在準備午飯的過程中,兩人都感到渾身不自在。
就好像無數雙眼睛盯在他們身上一樣。
事實上他們確實沒有感覺錯。
村民們一個個喜上眉梢,目光在兩人身上來回打量,並小聲議論著什麼。
「嬸,你們在悄悄的說什麼啊?」阿楠好奇的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婦女一邊笑著,一邊擺手,似乎藏著什麼秘密似的。
這一幕,把阿楠弄得更加茫然。
在這樣怪異的氛圍中,阿楠度過了疑惑又開心一天。
之後,小漁村里,贏啟的生活逐漸步入正軌。
每天,他都會在雞鳴聲中醒來,與阿楠一起迎接新的一天。
他們會在一起在海邊散步,呼吸清新的海風,享受著清晨的寧靜。
海浪輕輕拍打岸邊,伴隨著海鷗的叫聲,構成一幅絕美的畫卷。
他們也會一起在海邊撿拾貝殼,每當有漂亮的貝殼被發現,贏啟就會留存起來,然後用細線串聯一起,過些日子就送給阿楠。
而阿楠總是不厭其煩的收下貝殼項鍊,享受這份簡單的快樂。
有些時候,贏啟會加入村裡的漁夫們,一起修補漁網或出海捕魚。
他力氣大,手腳麻利,一個頂十個用,很快就成了漁夫中最厲害的捕手。每次出海,必定滿載而歸。
當然,空閒時間,他也會和漁夫們圍坐在一起,喝著酒,聽他們講述關於海上和村外的故事。
「聽說西北口岸有很多軍隊的戰船穿過呢,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夜深了,明亮的星辰閃耀整個天空,給夜空撐起一道璀璨的星空也花傘。
贏啟紅著臉頰,搖搖晃晃的往回走去。
以他實力,很難喝下一點米酒就醉倒。
但架不住村民們熱情四溢,贏啟便沒有將酒精逼出,反而一個勁的往嘴裡灌。
可能喝了五壇,也可能喝了十壇,總之,他也記不清喝下多少,腦袋已經暈乎乎的。
邁著凌亂的腳步回到木屋中,贏啟在院落門口看到一個熟悉身影。
「你喝醉了?」阿楠手裡捧著一個正冒著熱氣的木盆,向他走來,想看看贏啟情況。
一陣淡淡的蘭花香氣鑽入贏啟鼻腔。
看著阿楠在月光照耀下白皙俏麗的臉頰,他突然腦袋一熱,一下子撲到阿楠身上。
「呀!」阿楠驚叫出聲,感受到肩膀上沉重而厚實的重量,她臉頰立刻泛起肉眼可見的紅色:「你幹嘛!」
贏啟沒回話,只是將腦袋放在阿楠的肩膀上,再也沒有動靜。
兩人就這樣僵持在原地,不知過了多久。
當阿楠實在受不住贏啟體重後,她才使勁抖了抖肩膀,試圖喚醒贏啟:「阿贏,快醒醒!」
贏啟晃晃悠悠的抬起腦袋,開口第一句話,就把阿楠氣的不輕:「咦?阿楠,你怎麼在這裡?」
隨後他眼角下撇,看見阿楠手中木盆後,熱心說道:「阿楠,我來幫你拿。」
沒等阿楠反應過來,贏啟已經端著木盆開始用勁!
然後,不出意外,果然出了意外。
木盆受力不均,不受控制的往阿楠身上傾倒過去。
伴隨一聲尖叫,阿楠全身都被水漬打濕。
見狀,贏啟也慌了神,一邊道歉,一邊伸手往阿楠身上擦拭:「阿楠,我不是故意的!」
擦了許久,贏啟那被酒精麻痹的腦袋頓時宕機。
該擦的,不該擦的,都擦了……
「你……」阿楠本就緋紅的臉色再度加重,被染色成剛剛落日的太陽一般。
要不是看贏啟喝醉了,阿楠非得好好揪著他耳朵問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贏啟心知惹了禍事,便趕緊假裝什麼不知道,什麼都沒發生,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反正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見他還要趴在自己肩膀上,阿楠真的又好氣又好笑。
無奈之下,她只能拖著贏啟回去房間,給他放到床上。
完成事情,阿楠本想一走了之。
但看到贏啟在醉酒狀態中迷迷糊糊的臉頰。
她忽然於心不忍就這樣把他一個人晾在房間中。
在這道鬼使神差的想法影響下,阿楠愣是坐在房間中一直安靜的照顧著贏啟。
直到清晨的陽光灑下。
一些早起的漁民們又來找贏啟一起外出打魚。
然後他們便錯愕發現,贏啟和阿楠兩人,竟然同時從房間中出來!!
而且,阿楠還衣衫不整的樣子!
這等炸裂消息頓時震得一行人腦瓜子嗡嗡的。
連出海打魚的心思都沒了,撒腿就跑去村里傳播八卦信息。
「阿楠,昨天謝謝你。」贏啟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回想起昨日的窘迫,他也感到不好意思。
「哼!」阿楠終於有機會給他一點教訓,冷哼一聲,臨走時踩了他一腳,然後扯著還未完全乾掉的衣物走了。
雖然只是一次醉酒後的意外事情,期間也什麼事情都沒發生。
但至此後不知為何,贏啟和阿楠兩人隱隱感覺。
村名們對待兩人的感覺,總有種把他們當成一個家庭的關係來處理。
「阿贏,來喝酒了!咦?阿楠應該不會罵你吧?」贏啟無奈的搖頭笑了笑。
開什麼玩笑?他堂堂七尺男兒,會怕阿楠?
然後又是一日昏天暗地的暢飲。
喝到半途,一名在漁村中德高望重的老者忽然嘆氣的說:「誒,九州大地,不太平咯,咱們也要做好準備才是……」
他的嘆息聲立刻吸引了在場所有人注意。
大家伸長了耳朵,想要聽聽老者說事,
而贏啟平靜許久的心緒,在聽到老者說出九州大地四個字時,驀然間猛地跳動,那股被他隱藏在心底的愁悶,隨之散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