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敗蕭條的離陽皇城中。
年輕宦官不可思議的看著遠處的年輕人,第一次覺得屬於自己的時代仿佛已經遠去,這片天地迎來了一個新的時代。
如果不是對方確實無比年輕,沒有作假的地方。
也不如他這般,是一位長生者。
他真的以為對方也是一位老怪物,並且是一個比他還要老許多的怪物。
可是一位年近二十歲出頭的青年,又怎麼可能擁有這番實力?
硬抗天劫而不死。
甚至殺入天劫中,強行平了那天劫。
放眼九州古今,只怕都是第一次發生,這種級別的天賦,是何等的震古爍今,可在古今之中稱無敵,並且後無來者。
「我在世兩百餘年,雖不算多長,可也不算多短,還是第一次遇見你這樣的妖孽。」
「妖孽到不像是一個年輕人,反倒像是個存世千年的長生者,又或者是轉世覺醒宿慧之人。」
年輕宦官感慨著,看著站在廢墟之上白衣染血的年輕僧人,絲毫不吝嗇讚美之詞,是真真正正的心服口服。
不過他即便面對如此強敵。
他心中也沒有波瀾,甚至帶著深沉的平靜,沒有絲毫波動。
因為如果對方是全盛狀態的話。
他或許還會有幾分忌憚。
然而如今對方在那天劫中走了一遭,身受重創,氣息略顯虛浮,整個人也帶著些許疲倦感,體內所蘊含的能量多半也快消耗一空。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他這般心服口服。
「我非長生者,也非誰的轉世,我就是我。」
贏啟雙眸炯炯有光,給予了最強硬的回應,那股龐大的自信幾乎是由內而外的散發而出,並且不由自主的令人想要信服。
「你倒是自信,不過以你現在的狀態,只怕已是後繼無力,哪怕此前再強如今也非我之敵手。」
「所以我這裡有一個提議,你或許可以考慮一下。」
年輕宦官聲音輕盈,仿佛從四面八方響起,在這滿是蕭瑟的皇宮中掀起陣陣微風,目光始終都很平靜,神色也沒有太多變化。
同時現在的他有恃無恐。
根本不擔心掌控不了局面。
因為對方如今身受重傷,狀態遠不如全盛時期的十分之一,哪怕之前本事再大實力再高,如今也斷然不會是他的對手。
所以他很平靜,準備以另一個方式來解決這件事情。
在他看來。
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只要利益足夠,沒有什麼仇恨是無法逆轉的。
「什麼提議?」
贏啟出聲詢問,卻不是真的想同意這個提議,只是好奇對方會說出怎樣的一番話。
「加入我離陽,成為我離陽的一份子,你將與我同起同坐,共享離陽趙氏氣運,得人間長生,並且享有太上皇一般的權利。」
「並且你想要的東西,只要是離陽有的,都能給你。」
「只要你答應,那徐胭脂是你的,北涼與離陽之間的仇恨也可頃刻化解,離陽亦可對你俯首稱臣。」
年輕宦官再度開口,所說話語確實極具誘惑力,若是讓天下人知曉了,只怕都要轟動。
要知道。
此前贏啟的所作所為,可謂是將離陽王朝的臉面踩在腳下瘋狂踐踏,沒有任何一絲留情與憐憫。
並且還破了離陽帝都大門,殺進皇宮之中,連這一代離陽皇帝都給斬了。
按理來說,這本應該是一場不死不休的戰爭才是。
但年輕宦官並不在意這些,也並不關心那一切。
對他而言。
只要趙氏不亡,可令他氣運長生便可。
並且此刻即便將贏啟殺死,也挽回不了任何損失,該失去的都已經失去。
倒不如就此坐下談和,讓對方加入離陽,成為離陽的一份子,並為離陽的強盛而努力。
這樣一來,那些所損失的東西才能得到彌補。
至於其他東西,他並不在意。
依舊是那句話。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很好的條件,但若是我不答應呢?」贏啟輕笑一聲,也不可否認對方開出的條件確實很誘人。
若是換做其他人,在這個情況下恐怕都會答應。
共享一個王朝的氣運。
這對於任何一個武人來說,都是莫大的提升,有諸多想像不到的好處。
可是他並沒有答應的打算。
之前沒有,現在也沒有。
「道友何必如此固執,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你我之間本可攜手言談,共商未來,沒有必要成為敵人。」
「更何況,以道友現在的情況,想來也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
年輕宦官依舊榮辱不驚,只覺得大勢依舊握在手中,選擇權依舊是由他來裁定。
因為贏啟的狀態確實很差。
從各個方面來說,現在對方都不會是他的對手,有著較大的差距。
一旦交戰。
他有著必勝的把握,所以他才敢斷定贏啟不會不答應。
只是接下來所發生的一切。
卻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與設想,這絕對是他從未想過的一件事情。
只見贏啟輕輕搖頭,並主動朝他走來,體內為數不多的真元在燃燒,一身氣血之力在澎湃,發出宛如怒江一般的聲響。
此情此景。
顯然是要再戰一場!
「你瘋了嗎?難道真的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以你如今殘破之身,實力遠遠達不到巔峰實力,根本就沒有一戰之力,還是說你在小覷我?!」
年輕宦官神色一驚,緊接而來的卻是無休止的惱怒之色,認為自己被贏啟給輕視了。
因為對方明明已經傷到這個地步,並且狀態奇差無比,卻仍然要與他一戰。
這……簡直沒有將他放在眼中!
「即便不再全盛狀態又如何?未必不能再與你戰上一場!」
贏啟深處一口氣,雙眸宛如太陽一般明亮,竟真的要以殘缺之身與對方大戰一場,並且絲毫沒有退縮的意思在其中。
有的,只有一往無前之意。
其眼眸中戰意高昂,沒有任何退卻之意,哪怕明知自己狀態奇差,極有可能不是對方的對手,有著身死道消的可能。
但他仍舊選擇如此作為,宛如一個瘋子。
卻是無懼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