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喪屍圍城6

  喪屍絕不會平白無故地湧進醫院裡, 楚留香深信這一點,一定是有人暗中下了黑手。

  至於是誰下的手,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他們被遊戲送來這個世界還不到十天,能費盡心機對付他的,必然是先前襲擊他們的那伙歹人沒跑了。

  那一定是個很大的倖存者集團,他們手中握有這個時代最危險的武器,不但對抗著喪屍, 還四處掠奪吞併其他的倖存者,慢慢擴大自己的地盤,通過奴役別人來滿足自己的欲望。

  楚留香見過太多這種人了, 他不願殺人, 更不願意看這種人過得太舒服。

  醫院被偷襲攻破,也有沒在防禦上花心思的原因,楚留香認這個栽,可一次不行。

  他說什麼都得把這夥人揪出來,好好教訓一頓!

  不過在此之前——「所有人去北二門, 帶上傢伙,小武,你帶兩個人去湖裡打些水抬到北二門, 越快越好!」

  三哥還有點懵懵的, 但也套上了衣服, 安排人抄傢伙的抄傢伙,打水的打水,一邊走一邊道:「怎麼回事?是誰啊?你認識啊?」

  楚留香微微笑道:「你們搜尋物資的時候, 可有遇到其他的倖存者?幫眾聚集的那種?」

  三哥尋思了又尋思:「遇到過, 二十來個人, 領頭的是個黃毛,細胳膊細腿的,還讓我帶人加入他們,說他們老大手底下兩百多號人呢,我去了也能混個頭頭,我看他們流里流氣那出就煩,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就沒同意。你問這個幹啥。」

  楚留香笑笑:「待會你就知道了。」

  三哥暴躁的抓了把頭髮:「媽的,最煩你這裝逼的鳥樣。」

  一行人拿了大砍刀、消防斧、鋼筋等等自己趁手的傢伙事兒,又都戴了游泳用的防水鏡、皮手套、護腕,裝備非常齊全,剛穿過綠化帶,還沒走到北一門呢,三哥的對講機又響了,裡頭是急得幾乎變了調的聲音:

  「喪屍!好多喪屍圍過來了,越來越多!三哥……啊你們這麼快?等等我,我也來!」

  對講機被楚留香一把摘了下來,語氣平平淡淡,不急不徐道:「你守在原地就好,幫我們留意遠處的情況,數數喪屍的數量。」

  那頭頓了頓,發出弱弱的聲音:「好,一二三……五六十個吧,還有不斷趕過來的,其他幾個望風的要過去麼?」

  「不必,全都留守原位,還有,你能不能看到剛剛那輛車往什麼方向去了?」

  對講機里沉默了一陣,道:「好像是往星火北一路去了,那邊只有一條主幹道,車少,喪屍也少。」

  「知道了。」

  幾句話的功夫,一群人已經到了北二門,看到眼前的場景,所有人紛紛倒吸涼氣,怒火從心頭燃起,直衝天靈蓋。

  北二門門口赫然被潑了一大灘鮮血!

  飢腸轆轆的喪屍被鮮血所吸引,已然陷入了狂躁中,鐵門被它們擠得咯吱作響,看樣子,更多的喪屍還在趕過來。

  三哥大罵了聲操,沖在最前頭,手裡捏著把頭被砸得尖利的鋼筋,隔著鐵門狠狠戳進一隻喪屍的腦袋裡:「噁心玩意,滾他媽的!」

  小武和兩個青年氣喘吁吁的一人提著兩桶水過來了,驟然看到這情形也忍不住頭皮一炸。

  好傢夥!要不是楚哥反應快,喪屍衝進來了,他們沒準還在別墅里穿衣服呢!

  一桶桶水朝著地上的血潑過去,幾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爭在最前頭,仗著手裡的傢伙事兒長,隔著鐵門對著喪屍的腦袋瓜就是一頓捅,噗呲噗呲的,腥臭腐敗的血漿子亂飛亂濺,前面的一批喪屍倒下,後面的就踩著前面的軀體往前爬,奮戰了整整一上午,聞血而來的幾十隻喪屍都被收拾乾淨了。

  「沒了沒了,這是最後一波了,太險了,得虧咱們這偏僻,要不然咱八成又得跑路。」對講機里的聲音都在發著顫,還帶著幾分興奮的喜悅:「我可不想走,那大別墅我還沒住夠呢!」

  楚留香全程沒動手,只盯著那輛車消失的方向看,眸光沉沉。

  ……

  林詩音已經能下床走動了,刀口被仔仔細細地消了毒,一天上三回藥,就怕發炎,倒是不疼了,就是漲奶漲得難受。

  每當她一下一下地把乳汁擠在碗裡又倒掉的時候,就止不住地掉眼淚。

  她想她的孩子,已想得快要發瘋了!那么小的孩子,她九死一生受盡了苦楚才帶到世上的孩子,都還沒喝過幾口奶,甚至都沒能認出她是他的母親,就要被迫分離,不知生死。

  天底下,沒有哪個母親能承受住這樣的煎熬,尤其是林詩音。

  這兩年她一直活得很麻木,嫁給一個沒有任何感覺,甚至沒有一點共同語言的男人,即便這個男人對她百般討好,小心維護著他好不容易得來的婚姻,林詩音仍覺得無望,她甚至覺得自己活一天跟活十年沒有什麼分別,直到有了這個孩子。

  孩子給她帶來了全新的希望和寄託,每當她感受到肚子裡傳來嬰兒的踢打時,她都會忍不住地想,他會是個什麼樣的孩子?乖不乖?能不能聽自己的話?以後會長成什麼樣的人?她每每這麼想著,臉上總會浮現出一種屬於慈母神聖光輝。

  可現在,她失去了她的孩子。

  明明身體在慢慢好轉,人卻一日日的憔悴下去,甚至已生出了許多白髮。

  楚留香來看她的時候,她正獨自垂淚。

  見楚留香來了,她連忙擦乾眼淚,急切道:「可有他們的消息了?他們還平安嗎?」

  楚留香道:「我正要同你說此事。」

  林詩音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一把抓住了楚留香的手,還沒有說話,眼淚就先流了下來:「你能不能……能不能……對不起,明明你的傷還沒好,我不該這麼要求你,可是我實在放心不下,他還那么小,我已經失去了所有,不能再失去他了……」

  楚留香心中一酸,反握住她的手,安撫地拍了拍:「我明白,你也要保重自己,莫要再哭了。」

  他輕聲勸哄著,很自然地抬手為她試淚。

  溫熱乾燥的手指滑過臉龐,面前的男人英俊且溫柔,微微笑著看她,眼中充滿了同情。

  林詩音看著他,微微有些發怔,有那麼一瞬間,眼前的男人的身影仿佛與過往的記憶重迭,那個人也曾給過她最溫柔的關懷……和最深刻的絕望。

  若非完全的絕望,她又怎會嫁給龍嘯雲呢?

  幸好,這不合時宜的感傷只有一瞬,林詩音抿了抿唇,垂下頭去,楚留香也收回了手:「我不想瞞你,老實說,我們遇到了麻煩。」

  林詩音並不想聽他遇到了什麼麻煩,她也並不是那種擅長解決麻煩的人,她只關心一件事。

  「你要出去了?你的傷……」

  楚留香道:「行走無礙,對付那些人也不必費什麼力氣,但若不把他們解決掉,我是沒法安心去接人的。」

  「總之一切小心,我……我等你回來。」

  楚留香點了點頭,又囑咐道:「你也要小心,這裡的人雖然不算壞,卻也算不上純良,我也看得出,有幾個小伙子怕是對你……」

  話還沒說完,林詩音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緊接著,楚留香塞給她一樣東西。

  這樣東西更是讓林詩音臉色大變。

  「儘量不要用,但如果到了非用不可的時候,你也千萬莫要心軟,一定要保護好自己,等我回來。」

  世人皆知盜帥的輕功獨步天下,踏月留香更是成了一種傳說,傳說里,楚香帥簡直是個無所不能的人,他好像什麼都會,什麼都精通,他不單會做賊,名捕會的本事他也全會。

  儘管那輛車已絕塵而去,蹤影全無,可楚留香就是能憑藉車離去的方向一路摸過去。

  他站在寫字樓頂,俯瞰著這座城市,搜尋著適合那種組織可能盤踞的地方。

  背上的傷時時刻刻都在疼,或許又在流血了,他忍耐著肌肉跳動的疼,儘量讓自己看起來若無其事,最好連汗也不要流。

  他永遠站得很直,行走的姿態永遠都是那麼優雅,自信與從容仿佛已被他刻進了骨子裡,無論遭遇怎樣的危險都不會改變。

  他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找到了那個危險的組織,並確定自己決不會找錯。

  院子裡是一排排的車,每一輛車都或多或少的做了些改裝,穿過這些車子就能看到一座氣勢恢宏的大樓,看起來像是本地的官員辦公的地方,因為這座大樓的門前立有十二根華表——大概是吧,反正模樣挺怪的。還有一根旗杆,鮮紅的旗幟在獵獵飄揚。

  大樓門前早已用鐵欄杆圍好,周遭是圍牆,也用磚頭摞高了一些,內里也有一圈圍牆,比外頭的稍微矮一些,顯然是後砌的。

  不管是牆還是鐵門都攔不住楚留香,他晃悠著,隨隨便便就翻了過去,輕輕一掠,人已攀上了三樓的窗戶。

  用力一推,窗戶就開了。

  楚留香正大光明地走進去。

  大禮堂內。

  已到了晚飯時間,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坐在了主位上,他看起來並不凶,也並不太強壯,甚至因為衣服寬大,顯得他整個人十分瘦削。

  他眼睛不大,卻很亮,嘴唇也很薄,鼻子英挺,若是戴上一副眼鏡,簡直活脫脫的名企總裁的模樣。

  單看他的臉,你絕不會想到他是個姦殺女人,一年犯案超過六起的死刑犯。

  禮堂里喧鬧嘈雜——政府大樓別的設施或許不行,隔音可是一等一的好,男人們聚在一起吃飯就沒有不鬧騰的。但這個男人卻一直很安靜,似乎已跟這個鬧騰的地方隔絕開來,他的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一如法官當庭宣判他死刑,他面對受害者家屬的時候一樣,臉上風平浪靜,目光里隱隱透出看螻蟻一樣的嘲諷。記者採訪他的時候問過他:「你害怕嗎?」他說:「我不怕。」記者又問他:「你為你犯的罪感到後悔過嗎?」他笑著說:「從來沒有。」

  末世的到來讓許多不該死的人死了,卻讓這個該死的人活了下來。

  短短三個月,他建立起來的組織已經有兩百八十多人,但他仍不滿足,他的目標是整個城市,若有機會,他還想要整個省會,乃至整個國家。

  在大禮堂內吃飯的人可不少,大都是青壯年男人,他們談天說地,大聲的談笑,有喝酒的、抽菸的、也有狼吞虎咽的往嘴裡塞東西的。

  每幾個男人身邊都會坐著一個女人,女人和女人也是不同的,有的女人還算體面,穿著精緻的衣服,留著長長的頭髮,臉上還帶著妝。

  更多的是不那麼體面的,她們衣不蔽體,滿身的傷痕,臉上也沒有妝容,只有蒼涼與麻木。

  夏木子就是眾多不體面的女人中的一個,她剛來,全身都是傷,眼淚還沒有流干,還沒有學會怎麼樣在這個畜生窩裡保護好自己。

  她被人按著脖子,歇斯底里地掙扎哭喊,就在今天,這些披著人皮的惡魔當著她的面殺了她的丈夫,又將她八歲大的兒子從樓上扔了下去,她像瘋了一樣的踢打,用指甲抓,用牙齒咬,沒有一點用處,只會換來更無情的毆打。

  一個男人獰笑著扯著她的頭髮,把她的腦袋按在湯盆里,一群男人在旁邊大笑,幾隻手時不時的還在她的身上摸來摸去。

  楚留香就是在這時候走進去的。

  酒瓶子在他手裡粉碎,誰也沒看清他是如何動的手,甚至沒有幾個人注意到他。

  真正把眾人的目光吸引到這邊來,是那幾個男人驚天動地,殺豬般的慘叫聲。

  反應快的人已經掏出了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