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域外。
眾人沉默著,誰也沒有說話。
風無衣也沒有再嘗試繼續進攻前方的陰冥之氣。
既然明知道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那也就沒必要繼續去嘗試了。
過了許久,素還真才嘆息一聲說道:「一個月之後,金域也就不是金域了。」
其實現在的金域已經不能算是金域了。
因為它已經變得和眾人心中的金域完全不同!
即便在將來他們可以收復金域,但是在正常情況下想要讓金域恢復到原本的模樣已經是一件基本不可能的事情。
當然。
如果陸言動用空間法則的力量和生命法則的力量,也可以改善金域的環境,讓金域回到過去的模樣。
但是金域可以變回去,那些死去的人呢?
誰又能夠讓他們也變回來呢?
眾人看著眼前被陰冥之氣籠罩著的金域,心底都是湧現出一股深深地無力感。
原本他們以為大道聖人便是巔峰,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但是如今所面對的一切都讓他們深刻的意識到。
大道聖人之間,亦有差距!
「走吧。」
陸言最後看了一眼金域,然後轉身朝著距離最近的黃金城而去。
既然進不去,那守在這裡也沒有甚麼意義。
不如回去調整一下心態,想一想下一步該怎麼辦。
眾人看到陸言轉身離去,不由得面面相覷,然後便跟在陸言的身後朝著黃新城去了。
風無衣走在眾人的最後面,她看著眼前的陰冥之氣,心情十分複雜。
林劍南緩緩來到風無衣的身邊說道:「這不是你的錯。」
風無衣聞言轉頭看了一眼林劍南,語氣十分苦澀的說道:「可是我真的感覺好無奈。」
林劍南看著風無衣臉上那無奈的神色,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風無衣。
風無衣又對林劍南問道:「你說,到底要到什麼境界,要多強,才算是強?」
面對風無衣的這個問題,林劍南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兩人沉默了片刻,林劍南才低聲說道:「要比所有人都強,才算是真的強。」
風無衣聽到林劍南的回答不由得沉默下來。
他們身為大道聖人,比天道聖人強,更比准聖強。
所以他們是強者。
但是和魔皇棄天帝比起來,和冥皇比起來。
甚至是和銀鍠朱武比起來,他們都有所差距。
所以他們又算不得強者。
按照林劍南的說法,在這個宇宙當中能夠稱之為強者的大概只有兩人。
魔皇棄天帝,冥皇。
沒有人敢說他們不夠強。
所以他們就是真正的強者!
想到這些,風無衣抿了抿唇輕聲說道:「我們還差得很遠。」
她不想去和魔皇棄天帝去比較,也不想和冥皇去比較。
真正讓她最在意的人其實是陸言。
仙界和人間聯盟,面對魔界和幽冥界的入侵,他們選擇共進退。
但是在這個抵抗入侵的過程當中,他們這些仙界的大道聖人的存在感真的是太弱了。
在陸言現身之前,他們一直在節節敗退,幾乎無法抵抗魔界和幽冥界的入侵。
一直等到消失了已經十年之久的陸言歸來,他們才終於是在木域擊退了魔界入侵者,又收復了土域。
在這個過程當中,幾乎是陸言一個人獨自占據了至少六成的功勞。
而另外四成當中,至少有三成是屬於謝卓顏的。
而他們這些仙界的大道聖人只能和蓋聶以及衛莊平分剩下的一成功勞。
在土域民眾想要離開樓城時,是陸言想辦法為他們解決了這個難題。
在金域被陰冥之氣籠罩時,是陸言幫他們探查到了金域的情況,也是陸言從冥皇處得到了重要的情報。
他們這些大道聖人就如同一個個提線木偶一樣,在陸言不主動牽動他們的情況下,他們幾乎發揮不出任何的作用。
這讓風無衣有種深深地挫敗感。
尤其是在這一次。
當面對金域的陰冥之氣,陸言也無可奈何時,他們竟是完全想不到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甚至是,在他們的心中,陸言便是最好的解決問題的辦法。
一旦當陸言也無能為力的時候,他們便會下意識的將這件事情判定為無法解開的難題。
他們太依賴陸言了!
他們也太不爭氣了!
自從一頁書離開仙界之後,即便是表現最為卓越的素還真,大部分時間在做事情時也都是在徵求陸言的意見。
這倒不是說她不願意去徵求陸言的意見。
她只是希望他們可以擁有自己解決問題的能力,而不是成為只知道依靠陸言的附庸!
只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他們並不具備自己解決問題的能力。
如果不依靠陸言的話,他們接下來恐怕會寸步難行。
林劍南理解風無衣此時的心情,也知道風無衣想要表達的是什麼。
人間已經重新崛起。
那他們仙界又會在什麼時候重新崛起呢?
……
黃金城。
城主府中。
陸言站在花園裡,看著花園裡那一株株在沙地之中茁壯成長的綠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看起來有些沉默。
眾人站在四周,望著陸言的身影,也是有些沉默。
一直以來,眾人在面對難以解決的問題時都已經習慣了將問題交給陸言來解決。
如今遇到了陸言也難以解決的難題,眾人頓時就有些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蓋聶望著陸言的背影,對身邊的衛莊說道:「我們都太依賴陸言了。」
當初人間面對魔界入侵者,唯有陸言可以抗衡。
他們一直依靠陸言來抵擋魔界入侵。
一直到人皇重立之後,他們這些人才漸漸的崛起,有了幫助陸言一臂之力的能力。
只是隨著面對的敵人變得越來越強,他們的能力又漸漸地跟不上了。
這個時候,依然是陸言站在他們的前面,為他們擋下了所有的壓力。
他們一次次在陸言的保護之下渡過難關。
漸漸地也就越來越依賴陸言。
然後就變成了如今這個局面。
衛莊聽到蓋聶的話,語氣略顯平淡的說道:「我以為你在十年前就該看明白這件事情的。」
十年前,陸言動身前往幽冥界,一去不回。
他們面對魔界入侵,面對幽冥界入侵,勉強抵擋,仙界的土地也一寸寸的丟失。
如果不是陸言及時現身,那麼木域也會慢慢地丟掉。
接下來就是水域和火域,乃至最後的仙域。
是陸言的出現擊敗了第六冥王,擊敗了銀鍠朱武。
幫助他們守住了木域,也幫助他們奪回了土域。
從這十年間發生的事情,再到這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他們早就該知道陸言的重要性。
也早就該知道自己的不足。
不至於等到今日才反應過來。
蓋聶聽到衛莊的話,輕聲說道:「你說的是對的。」
蓋聶和衛莊交談並沒有傳音入密,而是自然的說話。
所以站在一旁的素還真也聽得清清楚楚。
此時面對這種情況,素還真又不由得想到了自己不久之前在樓城時的想法。
當時他就是覺得他們太過於依賴陸言了,所以才遲疑著沒有開口。
如今看來有這種感覺的並不止是他一個人。
再聯想到今日風無衣那反常的表現,他不禁輕嘆一聲。
他們對於陸言的依賴,與其說是主動的,倒不如說是被動的。
如果他們有能力解決銀鍠朱武,有能力應對魔皇棄天帝的話,又怎麼會想要去依賴陸言呢。
他們是沒辦法啊。
不由得,素還真想到了一頁書。
如果一頁書沒有入魔,還在仙界的話。
有這位仙界第一強者坐鎮,他們仙界眾人的表現應該會精彩一些。
「一頁書,如今你身在何方?」
「看到如今的仙界,你又作何感想?」
……
幽冥界。
幽冥海前。
一頁書緩步前行。
自從第一冥王動身前往仙界之後,他便離開了第一冥王的封地,朝著這幽冥海而來。
他想要見識一下波瀾壯闊的幽冥海。
同時也想要見一見冥皇。
自然,在這前來幽冥海的路上,他同樣也看到了陸言對戰銀鍠朱武時的表現。
當看到陸言掌控水火法則,又掌控生命和死亡法則時。
他很驚訝,但是並沒有覺得特別的意外。
因為陸言就是這樣一個總是可以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情的人。
一個不是在創造奇蹟,就是在準備創造奇蹟的人,不管做出什麼事情,似乎都在常理之中。
之後發生在金域的事情他同樣也看在眼裡。
對於冥皇突然出手插手這件事情,他同樣並不覺得意外。
因為陸言在擊敗銀鍠朱武之後已經展現出了可以挑戰他們,並且威脅到他們的實力。
所以他們不可能再如同過去一樣坐在高高在上的位置俯瞰眾生。
至於為什麼冥皇不親自出手,而是要以幫助第一冥王的方式來讓第一冥王出手,他也可以理解。
在除了已經叛變的第五名王之外的其他冥王沒有死絕之前,冥皇是不可能會出手的。
因為陸言如果不能將九大冥王殺絕,那就沒有和冥皇交手的資格。
當然。
在一頁書看來冥皇這樣的想法是極其危險的。
以他的角度來看,當發現威脅的時候就應該及時將這威脅扼殺在搖籃之中。
冥皇就應該親自出手去對付陸言。
當然。
如果陸言可以在應對冥皇的時候動用那曾經斬殺域外天魔的一刀那就更好了。
正當一頁書如此想著的時候,他忽然心有所感,轉頭將目光看向了遠方。
他目光看向的是並沒有任何事物。
但是他的目光卻仿佛穿透了重重黑暗,落在了仙界。
「素還真。」
一頁書低聲喃喃著。
他倒是沒有想到,素還真居然會在此時想到他。
「如果我還在仙界?可惜,我不在仙界。」
一頁書輕輕搖頭。
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
即便有。
如果他還是過去的那個一頁書,那麼面對魔界和幽冥界的入侵,他所能做到的極限大概就如同如今的陸言這樣。
面對冥皇的封鎖,束手無策。
如果是現在的他倒不是沒有辦法解開金域的封鎖。
但是如今的他又有什麼理由去這麼做呢?
畢竟當初可是仙界所有人眾志成城將他逼走的!
想到這些,一頁書再次搖頭。
然後便緩步走向了不遠處的幽冥海。
他站在幽冥海前,望著眼前這一滴水都沒有,滿滿的涌動著陰氣和冥氣的大海,默默地放開了虛空之力自身的保護。
他想要親身體會一下被這洶湧的陰冥之氣衝擊,是一種怎樣的感覺。
就在一頁書放開自身保護的剎那,立刻便有一股極為洶湧的陰冥之氣席捲而來。
這陰冥之氣在瞬間便將他籠罩,極端的嚴寒和陰森的氣息撲面而來,讓他有種置身於冰窟之中的感覺。
渾身上下,從腳底板到頭頂,都有一種僵硬麻木,要被完全凍結的感覺。
就在一頁書真的要被凍結時,他的體內突然爆發出一股虛空之力將這陰冥之氣沖開。
他的身體在瞬間又恢復到正常狀態。
「呼。」
一頁書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剛才的感覺實在是不怎麼美好。
他真的無法接受這樣極端的環境。
「大概也只有幽冥界的這些傢伙才會喜歡這樣的環境吧。」
一頁書自言自語著,將目光望向了遠方的冥皇宮。
「冥皇,不打算請我進去坐坐嗎?」
遠方。
冥皇宮之中。
冥皇站在黑暗的大殿中央。
他望著站在幽冥海邊緣的一頁書,目光略顯好奇。
他縱橫宇宙無盡歲月,還是第一次見到虛空生靈。
而且並不是原始的虛空生靈,是因為後天的變異才出現的虛空生靈。
「一頁書。」
冥皇輕聲說出一頁書的名字。
當一頁書來到幽冥界的時候,他便已經注意到了一頁書的存在。
只是那個時候他並沒有太過的關注一頁書。
一直到後來一頁書去往第一冥王的封地,變異為虛空生靈之後,他才真正注意到一頁書。
在最初變異時,一頁書的實力還不算特別強大。
大概就是和第一冥王以及銀鍠朱武持平的樣子。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一頁書變得越來越強。
而且變強的速度也變得越開越快。
在短短不過一年的時間裡,一頁書便已經成長到足以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並且以平等的姿態和他交流的程度!
雖然一頁書並沒有掌控創世法則,也沒有掌控空間、時間之類的稀有法則。
但是僅僅只是憑藉全宇宙獨一無二的虛空法則,一頁書便有了直面他的資本!
呼。
幽冥海之中,陰冥之氣匯聚,化作了一道橋樑,一端在冥皇宮前,另一端則是在一頁書的面前。
這是冥皇面對一頁書的詢問給出的回答。
一頁書看著眼前的橋樑,那虛空一般深邃的臉龐上並沒有露出什麼表情。
這並非是他冷漠,而是因為如今的他不管是做出什麼表情都不會有人看到。
這也是虛空生靈比較特別的地方。
一頁書邁步向前,走上了橋樑,一步一步朝著冥皇宮走去。
等來到冥皇宮前方之後,他才有機會認真打量冥皇宮。
此時他才發現,冥皇宮並非是用石頭又或者是金屬建成的宮殿。
而是用極為純粹的陰冥之氣凝聚出來的!
這樣特別的建築,他還是第一次見。
不過卻很符合冥皇的身份。
一頁書走進大殿,第一眼便看到了站在大殿當中的冥皇。
冥皇渾身上下都籠罩在黑色的冕服之下,臉上戴著面甲,看起來神秘詭異。
一頁書望著冥皇,笑著說道:「真是沒有想到我居然這麼輕易就見到了宇宙當中的至強者。」
冥皇聽到一頁書的話,淡淡的說道:「之一。」
一頁書微微一愣。
他倒是沒想到冥皇居然如此嚴謹。
「難道冥皇就不想成為唯一嗎?」
一頁書頗為好奇。
難道冥皇一點野心都沒有?
冥皇目光平靜的望著一頁書,說道:「那就需要先殺了你。」
一頁書聽到冥皇這個有些出人意料的回答,並不感到驚慌,反而是笑著說道:「看樣子冥皇是將我當做了可以威脅到你的敵人看待,這是我的榮幸。」
冥皇語氣冰冷的說道:「說出你的目的吧。」
他並沒有想要和一頁書閒聊下去的想法。
相比起和一個沒有任何關係的陌生人了一些不感興趣的話題,其實他更喜歡一個人安靜的站在這裡看海。
哪怕眼前這座海他已經看了不知道多少年。
但是他從來不覺得宇宙中有比幽冥海更壯觀的風景。
一頁書聽到冥皇的話,也不囉嗦,直接說道:「我覺得你應該親自出手來對付陸言。而不是讓那個第一冥王去做這件事情。」
「說真的,他並不具備這個能力,哪怕你給了他不少的好處。」
冥皇聽到一頁書這誠懇的勸說,冷冷的問道:「這就是你來見我的目的?」
一頁書點頭說道:「我只是想要提醒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他是認真的在提醒冥皇。
如果冥皇不趁著現在陸言還沒有真正徹底的達到巔峰的時候剷除陸言的話,那以後恐怕真的是沒機會了。
當然。
他更希望發生的事情還是陸言可以將那一刀用在冥皇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