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你是聖女，不是聖母

  趙王府。

  當韓王李元嘉聽說越王李貞強行出戰結果兵敗丟掉豫州的事情時，真是氣的跳腳。

  眼看著徐敬業大獲全勝，不日就可以合兵一處，進逼神都。

  結果倒好，豫州丟了！

  「真是一個廢物！廢物啊！」

  李元嘉簡直要被氣死了。

  只要李貞什麼都不做，那就是大功一件，偏偏他忍不住要出兵。

  沒有徐敬業那個統領大軍作戰的本事，偏偏有一顆建功立業的心。

  現在好了，大好局勢強行被扳平，又給了武曌喘息之機！

  「好了，人都已經死了，你還說什麼？」

  李元霸瞥了李元嘉一眼。

  他的心情也很不好。

  這種功敗垂成的感覺，著實非常讓人難受。

  但是眼下事情既然已經發生，那他們也只能想辦法去解決，一味地埋怨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李元嘉看著李元霸，問道：「三哥，你說這件事情該怎麼辦？」

  李元霸回答道：「還能怎麼辦，整頓人馬，再和丘神績大戰一場，贏了便進逼神都，輸了就退據揚州，以長江天險來抵擋武曌兵鋒！」

  聽到李元霸的回答，李元嘉不禁長嘆一聲。

  他又說道：「武曌的事情暫且不提，宋閥那邊……」

  李元霸略作思考，說道：「宋師道此人寬和大度，無逐鹿中原的霸氣，他的幾個兒子也並不是什麼棟樑之材，宋閥未必會進占荊州，西入蜀中。」

  李元嘉又說道：「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還是要早做提防，小心為妙。」

  說起這件事情，李元嘉就有些後悔。

  當初他在寫信聯合十八路諸侯的時候，因為蜀王李璠年幼，所以思索再三還是沒有給李璠寫信。

  早知道會有今日之隱憂，當初他說什麼也應該給李璠寫一封信，讓李璠加入他們的諸侯聯軍。

  李元霸看了一眼李元嘉，說道：「你去蜀中走一趟吧。」

  李元嘉想了一下，說道：「那好，那我就去走一趟。」

  李元霸又說道：「蜀中那邊事情不管如何，伱只需要寄一封書信給我，然後你就去投徐敬業。」

  李元嘉有些吃驚，問道：「我不回來了？」

  李元霸說道：「如今兩軍交戰，你繼續待在神都難免會有危險。」

  「倘若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我也沒辦法護你周全，早早離開才是上策。」

  李元嘉無奈道：「既然如此，三哥你自己保重。」

  李元霸點頭。

  以他的武功，不管是戰是逃，只要天人不出，都足以自保。

  ……

  醉仙居。

  一連幾日，陸言在說書結束之後就返回後院的房間開始閉門參悟天地之力。

  經過這幾天的參悟之後，他對天地之力已經越來越熟悉，可以調動天地之力的範圍也逐漸擴張到方圓三丈左右。

  只是天地之力的提純稍微有些麻煩。

  如今他只能剔除一部分比較駁雜的屬性，還沒辦法將自己想要的屬性完美的提取出來。

  不過對於如今的陸言而言，只要他一直在進步就好，慢慢來就是了。

  值得一提的是。

  自從陸言在少林寺之戰當中大顯神威過後，來聽書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不過大部分人都是因為好奇陸言的模樣，特意過來看熱鬧的。

  經過眾人的口口相傳，陸言的形象也從丰神如玉的俊俏公子演變成了三頭六臂青面獠牙的怪物。

  反正這傳言是越傳越邪乎。

  傳到最後陸言就成了一顆從天而降的災星，是專門來禍害大唐王朝的。

  一時之間，民間倒是湧現出了不少對陸言的罵聲。

  倒是江湖中並沒有多少人敢對陸言出言不遜。

  畢竟陸言的戰績擺在那裡，可不是什麼人都能夠輕易碰瓷兒的。

  對於這些罵聲，陸言也只能一笑置之。

  百姓大多愚昧，容易被矇騙，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罵兩句就罵兩句吧，反正也不會少一塊肉。

  不過罵歸罵，這禍亂天下的黑鍋他是說什麼也不會背的。

  他就是安安靜靜說個書而已，別的可什麼都沒做。

  在結束今日的參悟之後，陸言從系統空間當初取出了兩本武功秘笈。

  《一人化三》以及《吸氣成石》。

  這是他當初在抽獎是抽取到的天人功法。

  只是因為當時他還不是天人，看不懂那些由天地之力構建而成的文字，所以一直沒能學會這兩門功法。

  如今他既然已經參悟天地之力成為天人，那自然也就到了學習這兩門功法的時候了。

  陸言先是將目光看向《一人化三》。

  他翻開秘笈，而後便有一陣燦爛的金光自秘笈之中飄蕩出來，在空中匯聚，化作一個個字符。

  以前陸言看不懂這些字符，現在依然看不懂。

  但是他卻可以通過參悟的方式來理解這些字符的含義。

  很快，陸言就以參悟的方式將這本秘笈從頭到尾讀了一遍。

  所謂一人化三，就是以自身精氣神為引，藉助天地之力來構建一個分身。

  本體會的功法，分身都會，都可以自由施展。

  不過分身有一個很大的限制存在，那就是不能離開本體太遠。

  本體調動天地之力的範圍是多少，分身的活動範圍就是多少。

  如今陸言可以調動方圓三丈範圍之內的天地之力，那他的分身就可以在這方圓三丈範圍之內活躍。

  只要這片範圍當中的天地之力充足，陸言的精氣神一直保持在一個好的狀態，那麼理論上他的分身就永遠不會消失。

  不過與其說這是一種分身術，倒不如說是一種構建出來的以能量體。

  這個能量，指的自然就是天地之力。

  而以陸言如今可以調動的天地之力，不要說是構建一個分身出來，能夠構建出一條腿就不錯了。

  一人化三最多可以構建出兩個分身。

  陸言估計，他想要構建出一個分身，至少需要調動方圓十丈之內的天地之力。

  而一旦分身構建出來，這方圓十丈之內的天地之力基本就會被抽乾。

  想要讓分身加入戰鬥，他調動天地之力的範圍至少要在方圓十五丈以上。

  如果是高強度戰鬥，那需要調動天地之力的範圍就更大了。

  他估摸著，如果他想要構建出兩具分身，並且同時加入高強度戰鬥的話，那他調動天地之力的範圍至少要在方圓五十丈以上！

  而他現在可以調動天地之力的範圍只有方圓三丈。

  「任重而道遠啊！」

  陸言有些無奈。

  本以為學會這天人功法，他的實力一定可以更上一層樓。

  可是現在看來，他暫時還發揮不出這門天人功法的全部威力。

  不過倒也不必氣餒，因為他眼下還沒成功學會這門天人功法呢。

  等到他成功學會這門天人功法之後，也許他就可以完全發揮出這門天人功法的威力了。

  想到這些，陸言又將目光看向另外一門天人功法《吸氣成石》。

  相比起一人化三，吸氣成石就要簡單許多。

  吸氣成石的效果就是以極快的速度吸取周圍的天地之力，然後在周身凝聚成一層看似石頭，其實並非石頭的防護罩。

  由於這層防護罩是由天地之力凝聚而成，所以防禦能力極為出眾。

  即便是讓李元霸來狠狠地砸上幾錘子也未必可以給他砸出一條裂縫來。

  至於天人能不能打碎這層防護罩，那還要看實戰的具體操作才行。

  最重要的是，這吸氣成石是陸言現在就能完美施展的功法。

  學習起來遠遠比一人化三簡單的多。

  「這應該算是一門非常不錯的自保功法了，興許還能偽裝成石頭來竊聽一些秘密呢。」

  就在陸言準備繼續參悟天地之力，爭取早日學會一人化三時，忽然有敲門聲響起。

  「陸言，慈航靜齋聖女東方瀾想要見你。」

  陸言聽到門外傳來的謝卓顏的話，臉上露出一抹詫異之色。

  慈航靜齋的聖女想要見他？

  略作思考之後，陸言便起身出門。

  他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謝卓顏，問道：「除了她還有誰？」

  謝卓顏回答道：「還有一個俊俏的年輕人，不過我並不認識。」

  陸言輕輕點頭，然後抬腳朝著大堂走去。

  在來到大堂之後，他徑直登上二樓，然後在臨窗的位置看見了東方瀾。

  至於謝卓顏說的那個俊俏的年輕人，陸言也有一些印象。

  那日正是這個傢伙突然插手才導致東方瀾手裡的邪帝舍利被踢飛，算起來跟他還有些緣分呢。

  東方瀾和宋玉明看到陸言到來，都是起身行禮。

  「東方瀾見過陸先生。」

  「宋玉明拜見陸先生。」

  陸言衝著兩人拱手，說道：「兩位不必如此客氣，請坐。」

  等到東方瀾和宋玉明都重新坐下之後，陸言也跟著坐下來。

  這時傅君玥親自送了一壺上等好茶過來，陸言以東道主的身份為東方瀾和宋玉明倒茶。

  「不知道兩人今日突然到訪，是為何事而來？」

  東方瀾聞言深深地看了陸言一眼，問道：「陸先生的故事準備說到何時？」

  陸言回答道：「自然是說到結束。」

  東方瀾說道：「陸先生可知道，自從你說書開始，這大唐江山就沒有一日安寧？」

  「戰火四起，天下百姓流離失所，背井離鄉，親人分散。」

  「陸先生可曾親眼瞧一瞧這人間疾苦？」

  陸言微微一笑，說道：「興，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東方姑娘是在慈航靜齋當聖女當久了，已經脫離現實了。」

  「難道你以為我不再說書，天下就會太平，百姓就會安居樂業嗎？」

  東方瀾沉默片刻，說道：「至少不會像是現在這樣苦。」

  陸言搖頭說道：「東方姑娘，你是聖女，不是聖母，你可以去做自己認為正確的事情，但是不應該將你的想法強加在別人的頭上。」

  東方瀾聞言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

  這時宋玉明站出來打圓場，笑著對陸言說道：「陸先生的故事說的可是相當精彩，自從聽過一次之後，我便是夜不能寐。」

  「真是恨不得時時刻刻在陸先生的身邊聽書，這麼好的故事如果不說了，豈不是太可惜了？」

  說著宋玉明好悄悄用手肘碰了一下東方瀾，示意東方瀾冷靜。

  陸言將目光轉向宋玉明，笑著說道：「宋公子，你覺得如果我不說書，李氏宗親就會任由武曌屠宰，徐敬業就不會起兵了嗎？」

  宋玉明回答道：「李氏宗親一直意圖重新執掌江山，絕不會坐以待斃。」

  陸言又將目光轉向東方瀾，說道：「鐵匠打造一把刀子的本意是砍柴，結果有人拿它來殺人，所以這是鐵匠的錯嗎？是刀子的錯嗎？」

  「這難道不是殺人者的錯嗎？」

  「連宋公子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你為什麼想不明白呢？」

  東方瀾沉默。

  宋玉明也沉默了。

  他總覺得陸言這句話有些歧義。

  陸言端起茶杯輕抿一口，說道：「你就是在山上待的太久了，仙子當的太久了，對世俗紅塵缺少了了解。」

  「造成這人間疾苦的，是那些利慾薰心高高在上，渴望更多權柄的權貴。」

  「是這些權貴在為了各自的利益相互攻伐，橫徵暴斂。」

  「你真正應該勸阻的應該是這些權貴，而非我這個說書人。」

  「用一句話來說你現在的行為，這叫做捨本逐末，緣木求魚。」

  「如果天下沒有這些利益薰心的權貴，那我說的故事就只是單純的故事而已，不會有人因為聽了我的故事就胡思亂想。」

  「如果我不說書可以讓那些權貴停止戰爭，可以讓百姓生活的更好，那我便不說了。」

  「可你覺得這可能嗎？」

  東方瀾依然沉默。

  她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陸言這一番話。

  宋玉明看了一眼東方瀾，有心想要為東方瀾說幾句話，但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陸言敲了敲桌面，繼續說道：「你有功夫想這些有的沒的，倒不如好好想想究竟是幫武曌還是徐敬業。」

  「實在不行，你可以站在宋閥這邊，幫助宋閥逐鹿中原。」

  「不過這些都跟我沒有關係。」

  東方瀾望著陸言，低聲道：「抱歉。」

  聽到東方瀾道歉，陸言咧嘴一笑，說道：「既然你還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那就說明你還有救。」

  東方瀾貝齒緊咬下唇，又問道：「難道真的沒有辦法讓百姓安居樂業，改善百姓的生活？」

  陸言認真的回答道：「有，但不是現在。」

  東方瀾又問道：「那是什麼時候？」

  陸言回答道：「幾百年後，又或者一千多年以後，反正不會是現在。」

  東方瀾又沉默下來。

  陸言又將目光轉向宋玉明，問道：「你們宋閥打算繼續待在嶺南，還是要出來爭一爭天下？」

  宋玉明苦笑一聲回答道：「陸先生，這件事情我可做不了主。」

  陸言又問道：「那你是怎麼想的呢？大膽地說，今天的事情我不會說出去的。」

  宋玉明聞言下意識的看了東方瀾一眼，沒有說話。

  陸言從宋玉明的眼神已經讀懂了宋玉明的答案。

  倘若東方瀾選擇輔佐其他人，那他自然是希望宋閥按兵不動。

  可如果東方瀾選擇宋閥，那他便會為了東方瀾而征戰四方，平定天下。

  簡單來講，這就是愛情的力量。

  想到這些，陸言不禁搖了搖頭。

  宋玉明這是擺明了要跟在東方瀾的身邊，為東方瀾的意志所服務了。

  這也得虧今天東方瀾來和他見了一面，被他口頭教育了一頓。

  這要是讓東方瀾一直抱著那聖母一樣的思想，那宋玉明可有的受了。

  到時候宋閥恐怕散盡家財，也未必能令這天下改變多少。

  就在陸言想到這些的時候，東方瀾忽然問道：「陸先生，你覺得這天下之中，誰才是賢良之主？」

  陸言聽到這個問題，還沒有說話，附近兩桌客人的呼吸倒是突然變得緊張了許多。

  陸言轉頭看了一眼那兩桌客人，臉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不用猜他也知道，這兩桌客人必然跟武曌和李氏有些關係。

  他們一定是在擔心他的回答會對東方瀾的選擇產生影響，所以才如此緊張。

  陸言收回目光，重新看向東方瀾，問道：「你是認真求問，還是心裡有了答案，只是想要印證一下？」

  東方瀾回答道：「我是在認真向陸先生求問。」

  從陸言說書對天下大勢產生的影響來看，陸言對天下大勢必然有著極其深刻的認知。

  她也許可以從陸言的回答當中尋找到自己心中的答案。

  陸言聽到東方瀾的回答，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君，舟也，人，水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得民心者，可得天下。」

  「這得民心者，便是東方姑娘應該去輔佐的賢良之主。」

  東方瀾聞言深深地看了陸言一眼，起身行禮道：「受教了。」

  陸言擺擺手，說道：「我只是重複了別人的話，不必如此鄭重向我道謝。」

  「好了，我還有其他事情要做，就不奉陪了。」

  說完這番話陸言便起身朝著樓下走去。

  東方瀾望著陸言離去的背影，一直到陸言的身影消失不見，她都沒有將視線挪開。

  宋玉明就安靜的站在東方瀾的身邊，陪伴著東方瀾。

  過了許久，東方瀾才幽幽的嘆了口氣，說道：「也許我以前的想法真的是錯的。」

  宋玉明望著東方瀾安慰道：「亡羊補牢為時不晚，你可千萬不要喪氣。」

  東方瀾轉頭將目光看向宋玉明，說道：「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