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 不做兄弟就去死
路平與關七的對話，雖然只有寥寥幾句，且內容相當簡單，卻讓在場幾人大開眼界。
尤其是出身自在門，修煉了『後天大乘訣』的王小石。
跟著『天一居士』許笑一習武二十多年，他還是第一次聽說，自己修煉的功法能與先天無相神功產生什麼『奇正相生』的效果。
但此刻，他心中更多的卻是疑惑和不解。
在下山後的這些天裡，王小石已經聽過不少江湖風聞。
從那些人口中，他得知關七是個惡名昭彰的壞人。
又因北宋皇帝懸賞天下摘關七首級，所以心中更加認為他惡性如麻，是敗類中的敗類。
而經過數日相處，以及方才熱情邀飯、坦蕩示警的舉動，王小石可以肯定，楊過和路平都是好人，甚至在心中已經將二人當做朋友。
如今這兩個好人、朋友，卻聯手救了一個壞人，這讓王小石頓時迷茫了起來。
「恩人不必，你若是有心，以後若我有所求，你儘量答應就是了。」
路平本想著故技重施，也對關七來上一句『我助你省去五十年苦修，所以未來有五十年是我的』之類的話。
但想到眼前之人是關七，而不是葉小釵，更不是林平之，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想法。
果然，下一刻便聽到關七大笑起來。
「你聽好了，從今天開始，我們兩個就是兄弟。」
「既是兄弟，什麼恩情不恩情的就不用再提了！」
「來，開口喚我一聲大哥，從此以後我們便是禍福與共、無分彼此的好兄弟！」
眾人聞言皆是愣住，滿頭黑線的同時，心中不約而同冒出一個聲音：我從未見過如此清新脫俗的報恩方式……
路平也是忍俊不禁。
不過他卻清楚，關七說這話並非為了推脫恩情。
因為關七雖然腦迴路與常人迥異，卻至情至性，是真的會為了自己的兄弟上刀山、下火海的那種人。
正常江湖人，能夠成為關七的『兄弟』，絕對比得了關七的『人情』更加難得。
可惜路平向來沒有認大哥的習慣：「兄弟就免了，朋友或者對手，到是可以任你挑選。」
「朋友只會互相出賣，交來作甚？！」
關七聞言大怒，伸手就朝路平的領口抓去。
「操你娘！」
「知不知道江湖上有多少人想要認我做大哥，老子紆尊降貴當你大哥，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你竟然不懂得珍惜？！」
「你既然不願當我兄弟，那就去死好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直接把身邊的王小石、楊過等人看懵了。
上一秒還稱恩人、道兄弟的，怎麼下一秒就大動肝火，不當兄弟就死？
路兄不是已經把關七醫好了嗎？
怎麼看起來，他人還是瘋瘋癲癲的……
不，似乎比剛才還瘋、還癲！
幾人不知道，關七的性格本來就是如此，想一出是一出，且相當自己為是。
楊過呆呆看著眼前0幀起手，對路平喊打喊殺的關七，不由得心有餘悸：幸好這瘋子似乎忘了剛才是我忽悠他去被路兄治療的，不然要是他也像強迫路兄一強迫自己，那……
不對！
若真是如此，那自己就叫他一聲大哥唄。
楊過突然意識到自己真是心機則亂，糊塗了。
江湖上雖多有關七為惡的傳聞，但世上道貌岸然者眾，可想而知，那些本性善良但名聲狼藉者也不少。
自己又沒親眼看到關七為惡，如何能夠輕易判斷一個人善是惡？
遑論關七實力屬實不凡，自己叫他一聲『大哥』又不吃虧，說不定還賺了。
關七出手極快，但以路平的反應速度，又怎麼可能被人輕易拿捏，當下腳步一退輕鬆避開。
「好小子，果然有幾分本事！」
關七深知自己這一手探得突然，江湖上能及時躲開的沒幾個：「原以為你只是內功不錯，現在看來輕功更加高明！」
路平微微一笑：「好說了。」
關七盯著路平思忖兩秒，突然右拳搭在左掌上，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你定然是因為自己內功、輕功不錯，便心高氣傲，認為江湖上有資格做你大哥的沒有幾個。」
「如今又有恩於我關七，更不把天下人放在眼中，所以才不願認我做大哥！」
是這樣的嗎？
眾人聽到關七的話，又轉頭看看神情錯愕的路平，心中暗忖：路兄看上去溫文儒雅，不像是這樣驕傲自負的人啊……
關七絲毫不理會旁人目光，自覺已經猜透路平想法後，直接雙手叉腰大笑道：「大哥是過來人，知道像咱們這樣有本事的人，肯定心高氣傲，不願隨便屈居人下。」
「既然如此，那大哥就拿出本事，讓你心服口服。」
關七說著便動起手來。
他真的也只是動手——豎起了右手尾指。
內勁一吐，在右手尾指上凝成一道肉眼可見的氣勁。
氣勁細長柔巧，仿若繩鞭，又快捷無比，很快在小小破廟之內，織出一張遮天蓋地的巨大劍網。
「好招！」
路平雙眸頓時熠熠發亮，口中稱奇：「不愧是先天無相指劍，果然精妙！」
關七所使用的招式，正是先天無相指劍其中一種變化——
柔劍！
劍網之密更甚漁網，讓人避無可避。
但路平此刻卻如同那一條漏網之魚，身形如蝴蝶穿花穿梭在密密麻麻的劍氣當中，如閒庭信步，分毫不沾身。
外行看精彩，內行看門道。
兩人一攻一閃，直把身旁五人看得目瞪口呆。
如郭芙、大小武之流，自然是看不出招式之精妙、輕功之深奧的，他們只看得出眼前兩人很強，武功、輕功也耍得精彩。
至於有多強，那就不得而知了。
好在還有王小石、楊過這兩人，能夠略微感受到關七和路平的強大，給交手的兩人提供情緒價值。
王小石自不必說，他出身自在門，師承天一居士，見識閱歷都不凡，至於楊過……
古墓派當中有一招『天羅地網勢』，是集身法、掌法於一體的武功，可憑藉一雙肉掌，將九九八十一隻麻雀困在其中而不得出。
楊過自忖，自己的『天羅地網勢』相較於眼前關七隨手織就的劍網，和路平隨心踏出的步伐，只能說小巫見大巫。
「沒想到路兄的武功竟然這麼強，連大名鼎鼎的關七也不能輕易拿下……」
旁人讚嘆兩人武功之高深，關七卻並不享受這種讚美，畢竟無論是讚揚之語還是畏懼之言，他都已經聽得太多了。
此刻關七正一心一意想要制伏路平，讓他認自己做大哥，卻見將柔劍用盡也拿不下，心中頓時急躁起來。
「操你娘，你小子怎麼躲起來像條泥鰍，就那麼不想當我兄弟嗎？」
「此言差矣！」
路平哈哈大笑：「是你自己說的，要拿出本事讓我心服口服，那我當然要讓你使出真本事咯！」
關七聞言同樣興起：「好好好……如此狂妄，才夠格做我關七的兄弟！」
「今日即便使出全力，我也要打得你心服口服呀！！」
說著收起尾指，將劍網撤去，又將手腕一翻，大拇指扣住無名指，做彈指狀，竟是將攻勢化柔為彈。
先天無相指劍——彈劍！
只見關七依舊原地不動，側著身子，一身磅礴精純的內力化作無數球狀氣勁，如機關槍一般傾瀉而出。
嗖嗖嗖——
球狀氣勁鋪天蓋地，攻擊速度比剛才的柔劍快上幾十倍，數量上更是遠遠超出。
楊過見狀，心知一個不慎就得橫死當場，於是立刻轉身，拉著郭芙的手躲到寺廟中的柱子後面，借掩體藏身；
王小石同樣一手一個，提著大小武閃到另一條柱子後。
未等鬆口氣，就聽見噼里啪啦的轟鳴聲傳入耳中。
楊過和王小石等人甫方在柱子後站穩，便看到剛才幾人用餐的木桌，已然散成數塊斷木和大量木屑，跟著桌上的食物一起飛出，狠狠撞擊在寺廟牆上。
隨即又是一聲巨大的『咚隆』聲，幾人還沒來得及思索又是什麼東西被打壞了，便覺腦袋上的屋頂應聲轟然塌了下來。
瘋狂的球型劍氣，在寺廟內肆意破壞，直把屋檐轟得支離破碎，無力墜落，落到地上，又激起漫天灰塵，嗆得幾人止不住地咳嗽。
好可怕的彈劍！
不知過了多久，寺廟中的轟鳴聲終於停了。
楊過、王小石等人這才敢從柱子後面探出腦袋，查看戰場。
只一眼，幾人便愣在了原地。
但見不遠處的屋頂、地面、牆壁，以及傾倒的佛像、破木，都被關七的彈劍轟出大大小小的坑洞，滿目瘡痍，遍地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