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吃了悶虧
在生活中，左撇子是很少見的。
在江湖上，左手劍客更加少見。
相比起右手劍客，左手劍客的出劍方式、揮劍距離等都與常人有著一定的差異。
故而哪怕是用的是相同的劍法、統一制式的劍，左手劍客的劍路也會在先天上更加古怪刁鑽，詭譎難測，對戰之時讓人防不勝防。
可以說，在沒有習慣與左手劍客對戰的前提下，左手劍客對上右手劍客，是有著先天上的優勢的。
大部分右手劍客在第一次面對左手劍客的時候，也容易吃虧。
見此一幕，一種江湖人終於明白為什麼金錢幫要隱藏荊無命所有的出手痕跡了。
只要留著這麼一手不被人知道，那麼未來在江湖上與人進行遭遇戰時，就可以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一時間，眾人無不佩服於上官金虹老辣的江湖經驗，又心驚於他深沉的心思。
有左手劍客荊無命出手，那這場鬧劇應該要結束了吧？
這個想法剛從心中湧現出來，場上異變驟生！
就在兩人身形即將交錯的瞬間，林平之身上兵甲武經的內力化作磅礴劍氣，直衝荊無命手中長劍。
荊無命手中劍鋒受到影響，平白削弱三分銳氣。
緊接著雙劍交擊，但聞鏗鏘一聲，荊無命手中長劍應聲斷成兩截！
「怎有可能？！」
荊無命瞪大了雙眼，不敢相信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劍就這麼被人一招斷了，原地呆滯了半晌，直到感受到殺意臨身才終於反應過來，連忙抽身急退。
林平之修煉兵甲武經，到現在也不過三個月時間。
他又不像路平那樣，有系統給的『精氣神』加成，所以就算這門武學一開始讓人進步神速，單憑他現在的內力，也是無法砍斷荊無命手中長劍的。
之所以能做到一劍斷刃，主要還是占了劍本身質量的便宜。
歐陽亭花了大價錢收藏在地宮中的珍品，當然不是荊無命手中的凡鐵能夠相比！
察覺到劍意臨身，荊無命擊退，可是他的動作終究是慢了一步。
只見林平之在將荊無命一劍斷刃之後，身上殺意更加濃郁，隨即劍路猛地一變，地之卷招式初現江湖。
「兵甲武經·地之卷·空回地斬！！」
長劍直插入地，劍氣自地面以更快的速度，緊追著荊無命的腳步。
就在荊無命落地的瞬間，劍氣自地底爆竄而出，如一條致命的毒蛇吐出口中獠牙，咬在了荊無命的咽喉之上！
噗呲——！
伴隨著一聲輕響，劍氣封喉，血濺三尺。
在旁觀者眼中，只能看到荊無命出手、斷劍、撤退，林平之反擊，一招制敵。
感受到喉嚨處飛灑而出的溫熱，荊無命滿臉不敢置信。
這份溫熱他很熟悉，在那些死在他劍下的人身上，他已經感受過了無數次，這還是他第一次從自己身上感受到。
察覺到生命的流逝，荊無命下意識棄劍伸手，緊緊捂著喉嚨處的傷口，艱難地說出幾個字：「我……我還有……」
撲通——！
荊無命再難堅持傷勢，雙腿一軟，全身無力地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直到最後也只來得及留下半句意義不明的遺言。
圍觀者都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下意識就討論起來。
「你們覺得，他剛剛那句『我還有』，是想說什麼？還有野心沒完成嗎？」
「應該是吧，真是太遺憾了！」
「不對！我看他剛才應該是想說自己還有沒花完的錢……」
「要真是那樣，就不能說是遺憾，而該說悲哀了！」
無人知道，荊無命要說的，不是『我還有野心』，而是『我還有後招』！
在上官金虹的吩咐下，荊無命對江湖藏招，隱瞞自己是左手劍客這件事。
不過就連上官金虹本人也不知道，荊無命的右手劍，其實比左手劍更快、更強！
簡而言之，他對上官金虹這個老闆，也藏了招。
然而事到如今，無論他藏了多少招，真正的實力有多強，通通都使不出來了。
直到死前，荊無命的眼中仍然充斥著滿滿的不敢置信。
他不能認同，自己竟然被人一招打敗，更不能允許，自己連最強的實力都沒拿出來，就死在了別人的劍下。
身為一個江湖人，能在與對手的戰鬥中拿出一身本事，然後偶轟轟烈烈地死去，這其實是一種幸運。
可江湖就是這樣，它不是小說家筆下的故事，也不是說書人口中的野史，所以到處都充滿了危險、遺憾和不確定性。
從『江湖』這個概念被提出的時候，就註定『不幸』才是它的主題。
就像當時慘遭滅門，無能為力的林平之；
也如同此刻無法用出全力，遺憾死去的荊無命。
荊無命一死，圍觀者無不戰震撼，坐在主位上的上官金虹，更是臉都黑了。
他不是不能接受荊無命的死亡，而是不能接受荊無命死得這麼沒有價值！
堂堂金錢幫的幫主副手，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劍客，結果被一個練了三個月邪門劍法，走火入魔的年輕人殺死……
何其憋屈！何其窩囊！！
這種事情要是傳出去，只怕不止他上官金虹，就連整個金錢幫，都會成為江湖的笑柄！
可上官金虹，還就只能默默吃下這個虧。
因為林平之背後沒有任何勢力、家人，有的只是一群藏在暗處、看不見真面目的仇人。
除非接下來上官金虹能夠將林平之收為己用，讓他頂替荊無命的位置，才能算是勉強得到補償。
之所以說是勉強補償，有好幾個原因：
其一是林平之所用劍法和自身狀態，充滿了不確定性；
其二是他不像荊無命一樣從小跟著上官金虹，在默契程度、信任程度上遠遠不如後者；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林平之身上還有仇恨未清，『仇人』和『辟邪劍法』這兩樣東西，就足夠給金錢幫帶來數不清的麻煩。
「這下上官金虹虧大了……」
宴席角落各處，看到這一幕的江湖群眾，或驚訝，或竊喜，心中暗暗決定，等回去之後就往公開亭上爆料。
幹掉了荊無命，林平之眼神似乎恢復了些許寧靜，但隨之而來的，卻是劇烈的頭痛。
「我的頭……好痛……」
疼痛在腦中如潮湧襲來，林平之不由得抱頭蹲下，痛苦哀嚎，殺意盡消。
兵甲武經確實精妙，上乘武學，可它的副作用也大。
其中一個副作用，是其它幾卷會被廢之卷克制、被生之卷化消；
另一個則是，學得越多，越容易內力失調、精神失常。
按理來說，林平之只學了一卷，是不會受其影響的，但他本身根基淺薄、意志薄弱、練功時急於求成，且心魔根深蒂固……
種種原因迭加之後，才終於造成了走火入魔的這個結果。
林平之頭疼難耐，無力再戰，上官金虹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上官金虹的想法很簡單。
與其之後費勁心思挖人、培訓，費時費力求一個不穩定的結果，不如現在就將對方當場格殺，至少還能挽回一點聲望。
宴席主位上，上官金虹飛身而出，一掠數丈，朝著林平之急射而出。
與此同時，他的專屬武器龍鳳雙環，不知到從哪裡憑空冒了出來，落入手中。
「納命來！」
但聞上官金虹大喝一聲，手中雙環齊出。
眼見下一刻，刀刃就要割下林平之的頭顱，這時場上突然再生異變！
嗖嗖嗖——！！！
不知道從哪裡飛來一堆石子，如狂風暴雨般，從四面八方朝著上官金虹打去。
有人偷襲？！
聽到破空聲響，上官金虹立刻止住進攻的動作，龍鳳雙環轉攻為守，同時右腳在進攻路線上倒落的椅子上一踩，借力旋身。
上官金虹的輕功也是超絕，明明身在半空，卻只是這麼一借力，就規避掉了七成的石子，若是也有躲不開的，就用手中雙環擋下。
好半晌後，或許是因為手中石子不夠了，暗處偷襲之人才終於停下。
上官金虹停下動作，轉身看去，發現林平之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空氣中，只留下幾道戲謔的嘲笑——
「堂堂金錢幫幫主對一個瘋子出手，這事傳出去未免也太掉身份了！上官幫主，這次就算我們十大惡人做好事，免費幫你維護名聲了，不用謝！」
「你這賊子，做好事只報伱的名字就是了！怎麼把我們幾個也扯進去啊？我們可是十大惡人呢！傳出去多丟臉啊！」
「行行行……上官金虹，你聽到了，本大爺就是十大惡人里的『非人非鬼』陰九幽，想要報恩找我就行！」
「呸！哈哈兒，你是個鬼的陰九幽！有本事報自己的名字！」
「好你個李大嘴，剛才在席上吃那麼多，還堵不住你的嘴是吧？要是嫌不夠，剛才怎麼不多扛兩個人帶走？」
「你懂什麼？我手上這個細皮嫩肉，像女人一樣，比其他人強太多了！」
「我看你這粗漢子也是有眼無珠，你手上這人就是個女的！而且剛才偷襲的石子，其中也有她一份！」
「有趣有趣……這姑娘女扮男裝，不會是混在金錢幫臥底的吧？」
「上官幫主，看來我們又不小心替你解決了一個隱患！這回你要謝的話，就謝『損人不利己』白開心好了！」
說話間，幾人的聲音越來越遠。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十大惡人中的好幾個，此前一直易容混在他們當中。
剛才也是他們打出石子偷襲上官金虹，替林平之解圍。
現在他們帶走了林平之，同時還帶走了一個疑似女扮男裝，混在金錢幫內臥底的女人。
而且這女人也參與了剛才的偷襲，可惜最終技不如人，被十大惡人一起擄走了。
宴席上，上官金虹臉色已經黑如鍋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