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刀界往事
風雲城北，數百名江湖人的圍觀吃瓜，期待著空地上正準備進行的一場刀上爭鋒。
其中一人是名蒼顏白髮長須，卻精神飽滿，中氣十足的老者。
「風云何渺渺，登仙路迢迢。貫徹天師道，金刀斬魔妖！」
只見老刀客身一動，背上金刀旋轉飛出，插在身前地面上，伴隨著一首打油詩，神情張狂，趾高氣昂，頗有倚老賣老的姿態。
他正是從道域出來，出身神嘯刀宗的長老，『金刀仙翁』冶雲子。
大石頭上，路平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竟然是金刀老頭？！」
對這個人，路平還是有點印象的——
實力平平，口氣很大，詩號張狂，寵溺徒弟，武功招式名字起得很響亮，還有一句常年掛在嘴邊的口頭禪『老夫一生縱橫刀界……』
這人身上小問題多多，但終歸屬於『江湖正道』。
如果要說有哪個人物形象和他比較相近的，路平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射鵰里『江南七俠』的老大柯鎮惡。
「好詩！好詩呀！！」
「大氣磅礴，坦坦蕩蕩，正氣凜然，這老刀客的實力非同一般……」
「聽這首詩里的意思，他竟然還是個修道人？」
「修道人練刀，這樣的人在江湖上可不多見吶。」
「看到他，就讓我想起武當的木道人。這兩人都是老頭，同為修道人，所用武器又是一刀一劍，現在還都在風雲碑上留名……」
「你這麼一說，我突然好想看他們組一個『老年刀劍』的對決啊，也不知道這兩人之間誰的功夫更強些？」
「有了有了……新的武俠小說有點子了，名字就叫《刀左劍右》！」
出乎意料的，冶雲子這裝模作樣的動作，竟然很得周圍人的喝彩。
他們大多是混跡在江湖底層，平時沒見過多少高手的妖道角，如今看到留名風雲碑的強者，心中的崇拜程度天然就達到了60分以上。
加上這鮮少在其他江湖人身上見過的，打架念詩的古怪排場，以及一身自信、從容、高調的氣度，好感度便往80上去了。
「師父，加油啊！！」
人群第一排，一個衣著華麗，二世祖模樣的小孩，正衝著冶雲子大喊助威。
路平注意到了這個小孩，看上去只有十歲左右，很是稚嫩，不過目光中流露著五分驕傲輕狂，顯然是個被長輩慣壞的孩子。
「會叫冶雲子『師父』的，應該就只有塗萬里了吧……」
塗萬里在劇中，屬於被墊腳的角色，刀宗年輕一輩最天才的人物，應該是戚寒雨。
兩人拿的就是典型的主角和反派的劇本，身上標籤意味非常濃厚——
戚寒雨是『天才的兒子』『宗主徒弟』『內向』『謹慎』『對父親逆來順受』；塗萬里則是『富二代』『長老徒弟』『驕縱』『輕狂』『在家鄉欺男霸女』。
果然，順著塗萬里，路平又看到站在他身邊的戚寒雨。
小小年紀，眉宇間已經縈繞著一股散不去憂鬱之色。
聽到塗萬里的聲音，旁邊的人紛紛低頭、側目，心生好奇：「小兄弟，那邊那個用金刀的老……呃……前輩，是你師父？」
「正是！」
「他很厲害嗎？」
塗萬里自信抬頭：「當然！我師父一生縱橫刀界，未逢敵手……」
老的愛吹，小的常年耳濡目染，也變得臭屁起來，小小年紀就囂張得不行。
不過周圍的人聽了倒是不覺得有什麼，畢竟對方是能夠留名風雲碑的人，就證明實力遠在自己這些凡夫俗子之上了。
和冶雲子對戰的刀客，同樣拿著一把金刀。
對方是個重點大叔，滿頭金髮，身形魁梧，相貌猙獰，像一頭正在爭奪領地的雄獅。
「這個人是誰？」
「日月教的金毛獅王，謝遜。」
「謝遜？我以前好像有聽我師父說過……他不是被『五山七派聯合會』勒令封刀退隱江湖十年嗎？難道已經放出來了？」
「算算時間，現在確實已滿十年之期……」
「那他手裡的，難道就是傳聞中，與倚天劍齊名的屠龍刀？」
「倚天劍、屠龍刀……好遙遠的名字！我已經有近十年沒在江湖上聽到這兩把武器的消息了……」
「是啊……謝遜在江湖上消失了多久，它們就消失了多久。」
「這是為什麼？」
「聽說當年它們都落入了日月教的手中，成為教中的鎮教神兵，但因為謝遜當年力挫崆峒五老的事，被上面的人警告了，所以就……」
「可惜了，我聽說這副刀劍鋒利無比，還是用玄晶打造的，結果卻在寶庫中吃灰。」
「謝遜有屠龍刀在手，看來這場決鬥，那個老刀仙不好打啊……」
一段來自路人甲乙丙丁的對話傳來，讓路平得知了此人的身份，也漸漸回憶起了以前在孫老頭口中聽到的江湖往事。
在這個綜武世界，謝遜也是江湖上的傳奇人物之一。
現在的人很少聽說他的故事，但在十多年前，江湖上的人對他可是罵聲不斷。
綜武世界的發展，與倚天屠龍記中的發展過程不同。
倚天劍、屠龍刀兩把武器還是存在，但不是經由玄鐵重劍融化再打造而來，裡面也沒有什麼降龍十八掌和武穆遺書。
傳聞中，它們的原料，是從東武林購置而來的天外玄晶，而鍛造它們的人，是出身於某個神秘鍛造世家的鑄劍師。
自誕生之後，倚天劍和屠龍刀就流入江湖，直到十多年前，兩柄武器一齊落在了與朱雀皇室關係最密切的日月教之中。
其中倚天劍在左使楊逍手上，屠龍刀的主人則是金毛獅王謝遜。
順帶一提，朱雀皇朝以『朱雀靈獸』為皇族圖騰，而不是像普遍的封建皇朝一樣用『龍』來代表皇權，所以才能容納這兩柄武器存在於江湖上。
現在的日月教主是東方不敗，副教主是任我行。
但其實在任我行繼任副教主之前，日月教還有一個副教主，那個人叫做陽頂天。
江湖傳聞，十多年前，日月教副教主陽頂天，因偷學門派內只有教主才能學的武功而被廢掉武功，逐出門派。
因考慮到他對日月教的貢獻，當年東方不敗留了他一條命，但他也從此和日月教斷了聯繫，消失在江湖上。
之後數年，有人說陽頂天已經死了，有人說他另有奇遇，去了其它武林，但終究沒有再出現在南武林的江湖上。
且不說陽頂天當年只是個副教主，既然和日月教沒了關係，他與師妹、成昆的三角愛情關係，就不會波及到謝遜身上。
所以這個江湖上，也就沒有『謝遜仗著屠龍刀濫殺無辜嫁禍成昆』的戲碼。
當然，就算他想這麼幹，江湖上那一眾高手也不是吃素的。
只不過，縱然沒了『濫殺無辜』的斑斑劣跡，一個『出手太狠』的標籤也是少不了的。
十年前，謝遜在江湖上惹是生非，口角之爭引發刀劍相向，最後引來崆峒五老。
六人在不歸路決戰，最後謝遜以一敵五，將對面打到三人重傷、一人輕殘、一人死亡。
因為本是謝遜不講道理胡亂鬧事，而崆峒派又吃了大虧，對方當然不肯輕饒，最後這件事越鬧越大，引得『五山七派聯合會』親自下場調控。
最後的處罰結果就是，謝遜在公開亭上向受害者賠禮道歉，從此封刀退隱江湖十年，同時還要賠償崆峒派，包括醫藥費、精神損失費在內的全部損失。
日月教對這個處分沒有任何辯駁，欣然接受，自那之後十年間，謝遜果然銷聲匿跡，不再出現在江湖之上。
在一眾江湖人的閒談和思索之下，空地上的冶雲子和謝遜已經交上了手。
刀上爭鋒，有進無退。
這兩人看起來年邁，但動作大開大合，迅猛有力，絲毫不遜色於少年人。
一者動作如雄獅掠境，剛猛無儔，越打越快，越打越瘋；
一者動作如老牛耕田，沉穩堅韌，越打越拙，越打越巧。
刀風呼嘯，身形往來間，已然過去三百來招，看得周圍群眾各個熱血沸騰，氣血翻湧。
純論刀法，冶雲子明顯更勝一籌。
他的『天地人金刀三式』『上天下地萬里金刀連環斬』，雖然不是什麼特別牛逼轟轟的刀招，但能夠成為刀宗長老，就說明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反觀謝遜，能夠在江湖上傳下偌大凶名，全是仗著自身的渾厚內力，以及屠龍刀遠超尋常刀兵的鋒利性。
他本人對刀法的研究，其實少得可憐。
再論根基、戰鬥經驗，冶雲子更比謝遜強上三分。
要知道，道域是個武道競爭壓力非常大的地方，刀、劍、星、學四宗，每一個的底蘊都不弱於五山七派。
每個宗門裡的弟子，在一生的成長之路上，不僅要和同宗的人競爭，還要和另外三個宗門的人比賽，輸了就會遭到各種打壓，甚至霸凌。
在這樣的環境下，冶雲子沒有修煉刀宗的『雙刀三絕技』，而是走出了自己的刀道，最終成為長老，可見他的天賦並不差。
而謝遜呢？
這麼多年了，依舊只是個法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