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5章 不得不上山的理由

  「當真一個人喝?」

  田妙思坐到陸天明旁邊。

  歪頭看著對方手裡的酒壺。

  陸天明側目道:「怎的,你也想來點?」

  田妙思舔了舔嘴唇:「這麼冷的天,誰不想喝點暖暖身子?」

  說著。

  她便伸手去抓酒壺。

  可陸天明沒有隨她的意。

  歪過身子躲開。

  田妙思一怔。

  隨即不解道:「你捨不得?」

  陸天明微微一笑:「山路難走,物資稀缺,我捨不得不是情理之中?」

  田妙思愕然。

  盯著陸天明看了好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片刻過後。

  田妙思忽然說道:「多少?」

  陸天明咧嘴笑得開心極了:「一百兩一壺。」

  田妙思眼睛瞪得老大:「你怎麼不去搶?」

  陸天明沒臉沒皮道:「本來我是可以搶的,但從小接受的良好教育告訴我不合適,所以總得拿點什麼東西意思意思!」

  噹啷——!

  說完他又掏了壺酒放在石墩旁。

  田妙思有些遲疑。

  一壺酒一百兩,簡直離天下之大譜。

  饒是她從小便生活在金山上,仍覺得有些心痛。

  可此情此景下,有幾個人能擋住酒的誘惑?

  斟酌再三。

  她欠身將石墩邊的酒壺拿了起來。

  「先記帳,回頭再給你!」

  陸天明頷首:「好說。」

  由於這壺酒實在是太貴了。

  田妙思喝起來小心翼翼。

  每一口都會用舌頭去卷壺口,生怕浪費哪怕一滴。

  此番景象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陸天明自然而然想起了和李寒雪在一起時那些沒羞沒臊的日子。

  「你盯著我做什麼?」

  田妙思察覺到了陸天明的異樣。

  也不知是不是喝酒上頭,小臉開始紅潤起來。

  陸天明不動聲色將目光從那紅唇上移開。

  然後望著前方皚皚白雪。

  「我並不是在看你,而是在發呆。」

  「切,別裝了,明明是我的美貌讓你沉迷,非要找藉口。」田妙雲頗為得意道。

  「呵!」

  陸天明甚至沒有回頭看田妙思。

  這一聲輕笑充滿了嘲諷。

  田妙思借著酒勁伸手去拽陸天明的袖子:「你什麼意思?我不美?我不動人?」

  陸天明這才回頭看來。

  「田小姐,你確實有幾分姿色不假,但是不好意思,我夫人的美貌和智慧都略勝你一籌,所以,你就別在這裡自作多情了。」

  這話說得直接。

  田妙思接受不了,直接傻眼。

  「你...你結婚了?」田妙雲目瞪口呆道。

  陸天明點頭,接著也不多話,舉起酒壺繼續喝酒。

  田妙思見狀。

  哭喪著臉道:「我說怎麼美人計沒用呢,合著是有原因的啊?」

  話剛說完。

  她又突然笑了起來。

  這情緒變化屬實太快,看上去就跟瘋了一樣。

  陸天明不解道:「笑什麼?」

  田妙思大口悶酒。

  然後回道:「你瞧不上我,是因為你心有所屬,並不是我自身有問題,這難道不應該開心嗎?」

  陸天明實在見不慣田妙思那得意洋洋的樣子。

  於是強調道:「我家夫人,真的比你好看!」

  田妙思哪裡相信,反駁道:「你喜歡她,她當然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女人,等哪天你不喜歡她了,你會發現她從頭到腳都是缺點。」

  陸天明不屑道:「我不妨告訴你,哪怕有一天我跟夫人感情不好了,也改變不了她比你好看的事實!」

  「喲,說得這麼胸有成竹,怎麼,你家夫人是天下第一美人啊?」田妙思不服氣道。

  陸天明挑了挑眉:「差不多吧,反正你比不上她!」

  「哼!」

  多次被陸天明否定。

  田妙思面子上掛不住。

  別過頭便大口大口的喝起酒來。

  喝急酒很容易醉。

  陸天明擔心到時候還要費力照顧對方。

  便沒話找話道:「田小姐,你跟兄長的關係,怎的會這麼好?」

  一般情況下,富貴人家的孩子,兄弟姐妹間的感情不會那麼深。

  如今這田妙思為了哥哥的性命,竟然敢冒險上這藏龍山,多少有些令人詫異。

  要知道,天底下兄弟之間為了點家產反目成仇的故事,可是屢見不鮮。

  談及自己的兄長。

  還在慪氣的田妙思目光突然溫柔起來。

  只是這溫柔里,還徒添了一份悲傷。

  「我哥哥比我大十歲,小時候他對我很嚴厲,動不動就打我屁股,我記得最嚴重的一次,是我偷偷跑出去玩,第二天才回家,他把我吊起來,用小木棍抽得我滿背都是血。」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寒冷。

  田妙思突然把酒壺抱在懷裡。

  「那時候爹娘忙著做生意,很少在家,我找不到靠山,只能默默忍受,八歲之前,我恨極了他。」

  陸天明猜測道:「八歲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讓你改變了對他的看法?」

  田妙思點點頭:「八歲那年,我得了癆病,別說下人們了,就是爹娘都不敢靠近我,他們視我為災星,生怕自己也傳染了癆病。

  我一直視為靠山的爹娘,更是直接放棄了我,把我扔在小小的房間內自生自滅。」

  提到傷心事,難免動容。

  田妙思眼裡已然有了淚光。

  「有一天深夜,外出辦事的哥哥總算回來,他瞞著父母來找我,一進屋子他就哭了起來,趴在我的床頭哇哇大哭。

  那時候我的病嚴重到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心如死灰的我想要把他推出去,可是根本就使不上力氣。

  他在我的房裡一直待到天亮,我本以為他會像其他人一樣把我丟在冰冷的床上,哪知他忽然抱起我,直接回了他的房間。」

  陸天明不禁動容道:「所以他也染上了癆病?」

  田妙思點了點頭,聲音哽咽:「後來我才想清楚,要想救我只有一種辦法,那就是哥哥也染上同我一樣的病,他是田家的獨苗,無論他得了什麼疑難雜症,父母砸鍋賣鐵都要救他。」

  說著,田妙思便沉默了下來。

  陸天明瞥見她身子哆嗦得厲害。

  他知道這不是因為冷。

  但他還是將身上的襖子脫下,披在了田妙思的肩上。

  不知過了多久。

  田妙思總算緩了過來。

  她側目望著陸天明:「公子,你說換成是你,這藏龍山,你來不來?」

  不等陸天明回答。

  她拿起酒壺同陸天明碰了一個:「其實答案顯而易見,你此刻站在藏龍山上,就是最好的回答!」

  說著。

  她含淚笑了起來。

  陸天明回以微笑。

  「要不要再來一壺?」

  「不要錢?」

  「半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