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道德上來講,新娘子的被窩當然鑽不得。
但是鑽房間對於陸天明來說,卻沒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當然,在付諸行動之前,還需等待。
畢竟要把事辦了,還要保住人家新娘子的操守,必須選擇夜黑風高的時候。
新娘子未入門前,不能拋頭露面。
所以陸天明幾人吃晚飯的時候,只看見那個叫株兒的丫鬟下樓取餐。
陸天明喝酒的同時,目光一直落在株兒端著的餐盤裡。
應該是感受到了旁人的目光。
株兒猛地轉頭望來。
便正好跟陸天明對上了眼。
「株兒,走慢點,小心摔著!」
陸天明揚了揚手,表現得頗為熱情。
株兒急忙將目光移開。
然後小跑著從陸天明跟前掠過。
「你這丫頭,怎的這麼不聽話,說了走慢點,一定要注意腳下!」
陸天明一邊抱怨,眼珠子一邊往餐盤上夠。
株兒聞言駐足。
然後低著頭髮出蚊子般的聲音。
「謝...謝謝公子關心。」
陸天明笑眯眯點頭。
然後突然露出驚色。
「喲,我聽聞你家小姐染了風寒,怎的還吃這麼辛辣的飯菜?」
株兒抬起頭,茫然道:「公子,我家小姐沒有染上風寒啊,您聽誰說的?」
陸天明尷尬的輕拍臉頰:「嘶,那看來是有人見不得你家小姐和柴家少爺郎情妾意,在外面亂造謠了!」
聽聞此言。
株兒眉宇間浮現出一絲悲色。
不過她並沒有多說什麼。
而是禮貌的叮囑陸天明少喝些後,便端著餐盤快速上了樓。
陸天明坐回原位。
望向對坐的賈小云:「八九不離十,這段姻緣,估摸著是有人強行牽起來的了。」
賈小雲點頭道:「真是這樣的話,請帖應該不成問題。」
陸天明心中有了底,開開心心舉起杯子灌了一口。
等放下杯子時,卻見賈小雲盯著樓上株兒的背影看。
「怎的了,老賈?」陸天明奇道。
賈小雲回過頭來,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直說!」陸天明笑道。
賈小雲摸摸鼻頭:「天明,你是不是想納妾?」
陸天明啞然失笑:「一個李寒雪都夠我受了,怎麼可能再找個小的?」
「那你跟那丫頭眉來眼去的?」賈小雲疑惑道。
「害,我若是不散發點男人魅力,那丫頭能跟咱說這麼些有用的話?」陸天明含笑道。
賈小雲輕嘆一聲:「唉,你這不是欺騙人家小女孩嗎...她萬一喜歡上你,你一趟跑了,以後她不得傷心死?」
陸天明一本正經道:「被我騙,總比被其他人騙好,我起碼什麼都不圖,頂多就是讓她徒增些煩惱,這也算是給她上一課了。」
賈小雲搖了搖頭。
隨即伸出大拇指。
「如此收放自如,當真是做大事的人!」
「嘿,你挖苦誰呢?」陸天明急眼道。
兩人正鬧著呢。
外面突然走進來一個背劍的年輕人。
年輕人面色憔悴,一身風塵,一看就是趕了極長的路途。
他先是用那無神的雙眸抬頭打望堂廳內的情況。
接著徑直走到了櫃檯處。
「掌柜的,住店,麻煩給我來間最便宜的房間。」
「不好意思客官,小店的房間已經住滿了,要不,您去別家看看?」店掌柜賠笑道。
「住滿了?」
年輕人嘀咕一句,顯得有些失望。
思索須臾。
他又問道:「那麻煩給我炒幾個素菜,再來一壺黃酒,我先在您店裡休息片刻。」
說著。
年輕人便垂頭喪氣走到桌邊坐下。
落座後,他既不把背上的劍取下,也不觀察四周。
就這麼盯著什麼都沒有的桌面發呆。
陸天明這桌跟他只隔了一張桌子。
見年輕人像個活死人一般,陸天明和賈小雲也安靜了下來。
只有餓壞了的吉樂,扒飯時碗筷噹噹當的響。
很快。
酒菜上齊。
在店小二的提醒下。
發呆中的年輕人這才舉起了筷子。
其實客棧後廚的水平是不錯的。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素,還是說其他什麼原因。
那年輕人嘗了一口熗白菜後。
居然流起了眼淚。
他舉袖擦了擦眼角。
隨即放下筷子,開始抬起酒杯喝酒。
自那之後,桌上的菜飯,他再沒動過。
隔了一張桌子,陸天明和賈小雲都感受到了年輕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悲傷。
但到底互不相識。
陸天明和賈小雲也沒有做出其他舉動。
他們二人也默默的陪著年輕人,舉杯小酌。
一壺黃酒,不到半斤。
根本就經不起年輕人折騰。
不到半炷香的時間。
年輕人桌上便只剩下了最後一杯。
他似乎有些捨不得結束獨飲的時光。
輕輕晃了晃空蕩蕩的酒壺後,又開始發呆。
噠噠噠——!
樓上傳來腳步聲。
陸天明抬頭看去。
原來是端著幾個空碗的株兒。
株兒一邊下樓梯,一邊紅著臉同陸天明點頭。
等她下得樓來,看見背劍年輕人的側臉時。
面色忽地由紅轉白。
那模樣,仿佛看見了鬼一般。
年輕人雖然在發呆。
但警惕性當真不錯。
他側過頭看見端著餐盤的株兒後。
面上立馬浮現出驚喜的笑容。
「株兒,你家小姐...」
話未說完。
株兒立馬放下餐盤,並抬手做了個不要說話的動作。
「你想死,就死遠一點,不要跟著過來害人!」
「我...我怎麼害人了?」年輕人不知所措道。
「你知道柴大少爺他爹,是做什麼的嗎?你竟然敢追到這裡來,不是找死是什麼?你死也就算了,可不要牽連別人!」
株兒渾身發抖,顯然被嚇得不輕。
「我...我...我就是想見見你家小姐最後一面,只要你幫我想想辦法見到她,我立馬就走!」年輕人結巴道。
同時,他的眼裡浮現出了濃厚的期待。
「葉雷,你不要做夢了好嗎,你跟我家小姐,早就結束了!」
應該是怕被其他人聽見,株兒壓著聲音。
卻也正因為沉著嗓子,讓她這句話格外的刺耳。
年輕人怔住。
手指慌張的搓著酒杯。
「株兒,株兒...」
他想做最後的努力。
可株兒早已轉身往樓上走去。
從陸天明身邊走過時,株兒雖然眼中含淚,但還是禮貌點頭同陸天明打了個招呼。
那年輕人扭著身子,望著株兒遠去的背影發呆。
片刻後,不知想到了什麼。
他的眼神突然變的堅定起來。
將最後一杯酒飲盡。
他猛地拍桌。
「掌柜的,結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