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1章 你不該叫我五爺

  五爺的態度變了,這絕對是值得陸天明開心的事情。

  他當下便決定,吃完宴席後,晚上順路就去凉王府里找五爺,非得好好問個清楚才是。

  不過此刻卻還有一些疑問。

  「胖哥,你們昨天來的時候,為什麼要在那城東的破廟裡休息?明明凉北就在眼前,而且五爺也住在凉王府不是嗎?」

  這問題其實是想找五爺問的,但是當時後者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所以陸天明便一直拖著。

  胖子聞言。

  把酒杯遞了過來。

  陸天明再不推脫,輕輕跟對方碰了一個。

  「我們不是在破廟裡休息,而是去看望丐爺。」

  「那老乞丐叫丐爺?」陸天明奇道。

  「這當然只是個諢號,他的大名,我不方便說。」胖子歉意道。

  陸天明沒有為難對方。

  他相信既然五爺已經授意胖子,那麼能說的,對方一定會說。

  「丐爺是五爺的朋友吧?」陸天明問道。

  胖子點頭:「在我們認識五爺之前,他們兩就已經是朋友了,聽丐爺自己吹噓,他跟五爺那可是過命的交情。」

  「是一起拼過命,還是一起要過對方的命?」陸天明試探道。

  胖子淺淺一笑:「都有。」

  至此,陸天明心中大概有了想法。

  那老乞丐在破廟裡說的故事,恐怕有不少是真的發生過。

  否則在五爺大概率是溫五郎的情況下,老乞丐說些編排人的鬼話出來,不是找死嗎。

  幾杯酒下肚後。

  兩人逐漸熟絡起來。

  陸天明便好言勸道:「胖哥,以後你離丐爺遠一點,他好像特別喜歡捉弄人。」

  胖子聞言揉了揉鼻子。

  「公子是說丐爺往我鼻子裡扔泥丸的事情吧?」

  陸天明驚道:「你知道?」

  胖子哈哈笑道:「當然知道了,那麼大一坨,又餿又臭,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那你就這麼忍著?」陸天明不解道。

  胖子雙眸忽地一暗。

  頗為動容道:「丐爺其實很可憐,他在那破廟裡,一待就是十幾年,而五爺跟我們又經常在外面走鏢,大多數情況下,丐爺都是一個人,被他捉弄就捉弄吧,能逗他開心,我也算有點本事了。」

  陸天明沉默。

  這一群看著大大咧咧的糙漢子。

  都在用各自的方式表達他們自認為的仗義。

  可是仗義之人,結局通常都不會好。

  一個明明有大本事,卻四處奔波。

  一個想來也不會太差,卻孤家寡人在破廟裡蹲了十幾年。

  至於胖子這樣的普通人,雖然吃穿不愁,可四處漂泊,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一個心安的地方。

  念及此,陸天明忽然側頭望向李寒雪。

  早已長成大美人的郡主殿下。

  此刻毫無大家閨秀的矜持。

  那一手微微揭著面紗秀氣無比,可另一手卻瘋狂往嘴裡塞菜,此番模樣實在是令人哭笑不得。

  「怎麼了?」李寒雪只覺莫名其妙。

  陸天明吸吸鼻子:「沒事,突然想看看你在做什麼。」

  「把『在做什麼』四個字去掉,興許我還會開心些,否則就是明知故問了,還有,別人吃東西的時候別一直盯著看,很不禮貌!」李寒雪瞪眼道。

  陸天明嘴角肌肉直抽。

  隨即堅決的回過頭來,再懶得看郡主殿下一眼。

  一頓晚宴吃到了亥時。

  期間羅小姐有過來打聽五爺的下落。

  都被胖子一臉茫然無知的表情給搪塞了過去。

  當然,也有人因為聽聞過范師父武館裡發生的事情,想過來跟陸天明套近乎。

  但此時的陸天明一心只想著回凉王府,所以全部用微笑敷衍了過去。

  出了知府宅邸。

  胖子等人卻沒有跟陸天明走同一個方向。

  一問才知道。

  昨個夜裡的酒錢還剩下不少,他們得回去把銀子花完。

  陸天明安靜看著胖子等人離去的背影,眸子裡閃著意味不明的光。

  「怎麼,羨慕啊?」旁邊李寒雪打趣道。

  「呵,」陸天明一甩衣袖,「開玩笑,陸爺什麼樣的女人沒見過?」

  李寒雪嘖嘖咂嘴:「你看,又不打自招了吧,我問你是不是羨慕他們朋友在一起玩的光景,哪知你腦子裡原來在想不一樣的東西!」

  陸天明伸出一指虛點李寒雪。

  「你...你...」

  憋了半天,說不出下一句。

  陸天明只得一轉身,悶悶朝凉王府走。

  毛豆情不自禁朝李寒雪伸出大拇指:「雪兒姐姐,厲害!」

  李寒雪微昂著頭,頗為驕傲道:「你二寶哥到底是羽翼尚未豐滿的雛兒,只要姐姐我願意啊,輕鬆拿捏!」

  毛豆嘎嘎樂,直呼雪兒姐姐長得又漂亮,腦子又好使。

  ......

  夜已深。

  居住在凉王府內的鄰里們早已入睡。

  陸天明來到毛豆家隔壁院子時,裡面看不見一點燈火。

  他輕輕敲打院門,並呼喊五爺。

  沒有任何動靜。

  安靜得一點生氣都沒有。

  「不會是跑了吧...」

  陸天明暗自嘀咕。

  隨即又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這萬一五爺真是溫五郎。

  對方卻又因為被自己看出端倪而跑了,那一切的努力可就都白費。

  「興許,只是放不下昨夜的姑娘吧。」

  陸天明一邊往家走,一邊安慰自己。

  可人有時候就是這樣。

  越是自我催眠,心裡就越慌。

  正當他以為要一語成讖時。

  突然停下了腳步。

  然後頗為吃驚的看著前方。

  李寒雪閨房大院門口的燈籠下。

  站著一個人。

  一個穿灰衣,別著劍的長身男人。

  男人像一棵青松般立在那裡。

  並不怎麼強壯的身軀,卻給人無比高大的感覺。

  他的手在那把天青色劍鞘上輕輕摩挲。

  溫柔得像是在撫摸心愛的女人。

  陸天明看見他的時候,他也看見了陸天明。

  於是,他微笑。

  陸天明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個人的氣質,在同一天,會因為換了一身衣服、別了一把劍,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堅毅臉龐上的柔和微笑。

  更是讓陸天明摸不著頭腦。

  他實在無法把此刻站在前方的翩翩大齡公子哥。

  跟白天那位凶神惡煞的鏢師聯繫在一起。

  「五爺?」陸天明狐疑道。

  男人輕輕搖頭。

  「或許,你叫我溫叔更合適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