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一筆猛地睜開眼。
緊接著便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
兩名門客已經與其中一名焚燒者纏鬥在了一起。
剩下的那個三重天,此刻的表情跟竇一筆一模一樣。
原來。
有一個金色小人,突兀橫在了兩人中間。
小人手裡那把牙籤般的小劍,竟然生生擋住了焚燒者的彎刀。
不知經歷了什麼。
小人喘得厲害,樣子非常疲憊。
但一點不影響他接下來出手的狠戾。
一陣叮叮噹噹的刀劍碰撞聲後。
小人竟將體型大了數百倍的焚燒者壓制住。
「你是陸哥的朋友?」竇一筆小心猜測道。
那邊小人抽空點了點頭,再次揮劍沖向焚燒者。
竇一筆聞言狠狠一拍大腿。
眉飛色舞道:「本少爺就知道陸哥不是那樣的人!!」
......
另一邊。
韋密使帶人在雨中狂奔。
瘸子確實傷得比想像中重。
因為一路的血水落在積水中非常清晰。
而且能明顯看見瘸子的身影越來越近。
照現在的速度追下去。
出不了烏彌街就能把瘸子留下來。
念及此。
韋密使不禁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陸天明,你知道你的腦袋,在吹雪樓值多少錢嗎?」韋密使大喊道。
前面陸天明埋著頭奔跑,絲毫沒有回答的意思。
「其實錢不錢的對我來說沒那麼重要,因為名聲更加珍貴,一年多來,你打亂了吹雪樓這麼多計劃。
不僅如此,廟堂上那位大人也很想要你的命,你竟然不自知,還敢到處跑,這次要不是你離開了十里鎮,我又哪裡會找到這樣成名的機會?」
韋密使囂張笑道。
不過因為吹雪樓吃過太多虧。
這女人始終沒有放下戒心。
她說這麼多,更像是在宣洩心中的不快。
奈何陸天明仍舊不說話。
這一沉默。
韋密使忽然心頭一驚。
心說這小子不會又要耍什麼花樣吧?
正思索著呢。
她便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借著周遭宅子裡之前用來迷惑陸天明的燈光一望。
就見一輛巨大的馬車正朝自己這邊衝來。
「糟了,這小子果然有預謀,大夥停下!」
韋密使心頭一顫,急忙大喊。
一眾人急忙止住腳步。
滿臉凝重望著那量突兀出現的馬車。
馬夫是個很年輕的女人,幾捋淋濕的碎發雜亂覆在面頰上,微光下格外美麗。。
此刻。
陸天明已經高高躍起,朝那輛馬車飛撲而去。
「天明,你沒受傷吧?」女人的擔心溢於言表。
陸天明偏頭嘔了一聲,頓時噴出一口老血。
「一點點內傷,問題不大!」
說話間,陸天明已經落到了馬車上,抬手便掀開門帘鑽了進去。
抓著韁繩的季芊雨望著從身邊划過的大量鮮血。
頓時憤怒無比。
「老娘今天撞死你們!架!」
兩匹千來斤的巨馬奔跑起來。
那氣勢和力量,就算是三重天想正面硬碰也要掂量掂量。
韋密使一瞅情況不對。
急忙叫大夥分散開。
「先退,回去同多布副會長匯合!」
韋密使當機立斷,轉身就往北面跑。
一邊跑,她還一邊嘀咕:「這小雜種嗜殺成性,腦筋又多,我不應該這麼大意的!」
滿拉圖商會吃過的虧少,焚燒者們體會不如韋密使真切。
奔跑的同時,還不忘回頭盯著馬車,生怕對方調頭跑了一樣。
陸天明進入車廂後。
第一眼便看見角落位置處,淋成落湯雞的老杜裹著塊毯子瑟瑟發抖。
而孟大少爺孟知言則一臉驚恐的看著自己。
「少...少俠,您身上的血,是別人的還是自己的啊?」
「都有。」陸天明掐著指決,又看向老杜,「辛苦你們了。」
老杜苦澀笑道:「能為少俠做事,是我們孟家的榮幸。」
陸天明點了點頭。
接著再不多言,伸手就往分坐兩側的司空曼羽以及邊韜的額頭上一點。
「給我殺,一個都不留!」
陸天明咬著牙齒狠狠說了一句後,側頭又噴出一口紅彤彤的鮮血。
血剛落下。
司空曼羽和邊韜齊齊睜開眼。
嗖嗖兩聲,兩人宛如疾風一般呼嘯著衝出了車廂。
他們不知道什麼叫感情。
只曉得義無反顧執行陸天明的命令。
嗡——!
一桿銀槍沖天而起,最擅長規模作戰的邊韜如魚得水,率先朝著前面奔跑的人群發難。
而司空曼羽身形靈動。
做為曾經的巡夜人,在夜裡戰鬥,她表現出來的實力也不遑多讓。
剛剛衝出馬車,僅眨眼功夫,她便落到了一位焚燒者身邊。
跑得最快的韋密使見狀。
雙目瞪得宛如兩顆雞蛋。
「上萬里的路程,來的這麼快?」
她當然知道那倆戴著斗笠和面紗的敵人是誰。
因為這兩個敵人曾經為同為吹雪樓一員的壽天佑做事。
她只是震驚於對方出現在這裡的速度。
要知道。
從陸天明一出十里鎮。
吹雪樓就在暗中盯梢。
當時陸天明可沒帶著司空曼羽和邊韜。
之所以等陸天明到南望城才動手,便是忌憚陸天明背後那位身份不明的高人。
而現在看下來。
陸天明背後的那位高人,恐怕比想像中要高得多。
不然過萬里的路程,哪裡是馬匹在幾天內送過來的?
正思索著呢。
背後就傳來陣陣慘叫。
原來是銀龍槍已經貫穿了好幾名焚燒者的身體。
而側邊司空曼羽的環首刀也已經落下,一顆新鮮的腦瓜子已滾到數丈之外。
那兩名沒有感情的殺手。
此刻就像出籠的猛獸,無情收割著烏彌人的性命。
終於。
韋密使帶著剩下幾個焚燒者回到了烏彌街的中心。
還沒來得及招呼呢。
嘭一聲響。
一名驚慌失措的焚燒者被季芊雨駕車撞著倒飛而出。
落地後在濕滑的地面滑行了十數丈才停下。
一直在同奪命金錢周旋的多布怔怔望著那具屍身,不可思議道:「韋密使,這是什麼情況?」
面色慘白的韋密使頭也不回便越過了多布。
其聲音半天才從街道北面傳來。
「多布副會長,今兒就這麼著了,我有點急事先走。這瘸子,不是你我現下能對付的,改明兒有機會,咱們再做打算!」
聲音消失的時候。
韋密使已經不見了蹤影。
多布僵硬轉回頭,看向停在路中央的馬車。
車廂門帘處。
站著個滿身是血的瘸子。
瘸子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捂著胸口。
他的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笑。
那笑意像一把沒有溫度的尖刀。
狠狠扎入了這個血流成河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