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這兩天。
北霓城內湧入了大量的青年才俊。
有江湖上的豪俠,也有世家望族的子弟,當然,也不乏仙門中人。
北霓城附近最出名的仙門。
便是紫衣門。
當紫衣真人帶著十數名弟子浩浩蕩蕩走在北霓城的街道上時。
出來遊玩的陸天明正好跟他們擦肩而過。
「師父,剛才過去了一個瘸子,會不會是康安師兄詢問的那位?」紫衣真人身旁一位酒糟鼻弟子問道。
紫衣真人擺了擺寬大的袍袖,不耐煩道:「這天下那麼多瘸子,是不是每見到一位,你都要懷疑?」
酒糟鼻弟子悻悻低頭,自責道:「弟子知錯。」
紫衣真人嘆了口氣:「你師兄命牌已碎,想來遇到了狠人,記住,他是死在北境妖僧素憂的手中,而不是死在一個不知名的瘸子手裡。」
酒糟鼻弟子一臉懵,疑道:「師父,素憂法師什麼時候變成妖僧了?」
紫衣真人忽地停下腳步。
轉過頭用那雙牛鼓眼瞪著自家那傻弟子:「我說他是妖僧,他就是妖僧,無端端到我紫衣門,傷我門下弟子,不是妖僧是什麼?」
這酒糟鼻是個一根筋,見師父一臉兇相,只得低眉順眼的不說話。
等紫衣真人重新踏步後。
酒糟鼻弟子暗自嘀咕道:「師父老人家帶著我們群毆人家,沒打過就算了,怎麼還誣衊別人呢。」
噹啷——!
紫衣真人耳朵特別靈,一拳就捶在酒糟鼻的天靈蓋上。
「你再胡說,信不信我把你的皮扒了?」
酒糟鼻弟子捂著腦袋,再不敢多說一句。
一行人在街道上繞來繞去。
最後在一座奢華的客棧內停下。
在二樓要了個雅間後。
紫衣真人自顧喝著悶酒。
眾弟子不敢跟他搭話,各自端著碗,悶聲乾飯。
他們現在可不敢觸師父的霉頭。
刁康安之死,對紫衣真人打擊很大。
倒不是說這份師徒之情有多麼深厚。
關鍵問題是破壞了紫衣真人對宗門未來的發展計劃。
刁康安三十不到,長得一表人才,前年又剛剛突破三重天,可謂前途無量。
原本紫衣真人已經跟公輸馳通過氣。
只要刁康安出現在擂台上,公輸馳不介意暗中幫襯一二。
如果不遇到那些不出世的天才,紫衣門和公輸馳兩家的婚事,可以說是板上釘釘。
強強聯合,今後兩家的前途可謂一片大好。
可哪知兩天前,刁康安竟然掛了。
直接導致原來的計劃變成泡影。
相較於公輸家,紫衣門受到的打擊最大。
沒了刁康安,公輸家還有其他選擇。
但沒了刁康安,紫衣門卻沒有更好的選擇。
公輸馳之所以答應暗中幫忙。
那是因為刁康安不僅實力強勁,而且人也長得一表人才。
而紫衣門剩下的那些歪瓜裂棗,且不說實力沒有刁康安強,就那長相,公輸家是看不上的。
就比如現在最強的酒糟鼻弟子。
紫衣門門下弟子中唯一的三重天。
可奈何長得實在不盡人意,要想再跟公輸家達成協議,非常艱難。
紫衣真人此次帶著親傳弟子們早早趕來。
便是想要再爭取一下。
飯還沒吃完。
雅間的房門忽地被敲響。
自有一弟子前去開門。
門扇打開,外面站了一人。
此人頭髮已經斑白,可面相卻跟少年郎無異。
一襲黑衫顯得他的皮膚愈發的白皙。
可最讓人吃驚的,是男人的五官。
其精緻程度,只能用秀美來形容。
男人身上毫無陽剛之氣,只有一種令人沉醉的陰柔美。
這種美,放在一個男人身上,卻沒有給人矛盾之感。
相反會覺得非常自然,仿佛這樣的人,本就該長著女人的面孔。
「公輸兄,你終於來了。」紫衣真人急忙起身,衝著男人拱手。
這人,正是公輸家的現任家主公輸馳。
公輸馳拱手回禮,並沒有進來的意思。
「紫衣,我聽說刁康安死了?」
相比紫衣真人,公輸馳明顯沒有那麼禮貌,他的眼裡,始終有一種居高臨下的高傲。
紫衣真人訕訕笑了笑:「前不久我跟妖僧素憂發生衝突,那妖人敵不過我,便暗中用小輩的撒氣,我那徒弟,便是死在他的手裡。」
聞言,公輸馳微微蹙眉。
他並沒有在素憂是否是妖僧的問題上過多糾纏。
而是開門見山問道:「那我們之間的約定,是否就此作廢?」
紫衣真人臉色有些許難看。
「公輸兄,你我相識已有三十多個年頭,這件事,可否...」
紫衣真人話未說完。
公輸馳猛地抬手打斷,絲毫不給對方面子。
「比武招親,事關我公輸家的未來,不要跟我談交情,如果你能找到一個合適的替代者,之前的約定依然算數。」
說到這,公輸馳掃視桌邊眾人。
但似乎沒有找到自己心儀的賢婿,他嘴角一勾,譏誚道:「可是我看來看去,好像並沒有一個能夠代替刁康安的人選。」
公輸馳的臉黑了,桌邊的十幾位親傳弟子的臉也黑了。
紫衣門,在大楚境內可能算不上什麼。
但在這北霓城附近,說是第一仙門也不為過。
公輸馳如此不顧及紫衣門的感受,讓大夥非常氣憤。
可師父不發話,他們也不敢有任何表現。
畢竟站在他們面前的這個男人,曾經是當今陛下親姐姐的面首。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除了個人修為,人脈也是實力的一種表現。
紫衣真人不愧是一宗之主。
他不僅強忍住了心中的憤怒,還陪上了笑臉。
「公輸兄,你我聯姻,為的就是下一代能夠在未來站穩腳跟。」紫衣真人衝著酒糟鼻弟子抬手,「劣徒范天浩,比刁康安還要小一歲,去年已踏入三重天。我知道公輸兄在意相貌,但是跟實力和天賦比起來,我覺得可以忽略。」
酒糟鼻猛地站起來,身體繃得筆直:「前...前輩,小子范天浩,如不嫌棄,還請前輩...」
「哈哈哈哈!」
公輸馳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
他別有深意看著紫衣真人,嘲笑道:「紫衣,我公輸家能有今天,靠得是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公輸馳指著酒糟鼻:「就這麼個瓜不像瓜,棗不像棗的傢伙,憑什麼進我公輸家?」
「你...」
紫衣真人抬手指著公輸馳,氣得滿臉通紅。
他有很多髒話想罵,可話到嘴邊卻如何都開不了口。
公輸馳根本不在乎紫衣真人的反應。
他冷笑一聲,轉身便走。
「紫衣,人要向前看,交情是什麼?滿足不了我的要求,說再多,都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