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天明帶著吉樂往隔壁的安昌縣趕。
有赤子做橋樑,孟知言、老杜以及申申已經在客棧里等他們。
聽陸天明說他要掃除吹雪樓在楚西的據點後,吉樂便改變了回真雷觀的計劃。
說是要跟著陸天明歷練一番。
小屁孩的主要目的陸天明也清楚,其實就是想回報追殺胡仙兒的恩情。
從胡仙兒肚子裡救出來的小狐狸。
陸天明給它取名胡鬧。
胡鬧是個男孩子,跟它娘一樣,身上一水的紅毛。
由於第一眼見到的是幫胡仙兒接生的陸天明。
所以胡鬧把陸天明當成了自己的親娘。
陸天明沒有育兒方面的經驗。
便把如何教育一隻狐狸成才的重任交給了吉樂。
一來是真雷觀有這方面的經驗。
二來真雷觀本就有降妖除魔的本事,真出問題,砍了就是。
於是,可憐巴巴的胡鬧只能趴在吉樂肩膀上,望眼欲穿盯著自己的「親娘」看。
一邊看,一邊嚶嚶嚶的哭嚎著。
胡鬧繼承了九尾狐仙的血脈。
雖然靈智尚未完全開啟,但已經能聽得懂少許人話。
被盯得頭皮發麻的陸天明無奈許下承諾。
讓小傢伙跟著淌鼻涕的大哥好好修行,有機會的話,他會去真雷觀看望。
如此這般,胡鬧才沒有繼續胡鬧。
吉樂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諾。
將身上的雷鳴石送給了陸天明。
陸天明理所應當沒有推脫。
說了句「好兄弟一輩子」後,差了將近十三歲的兩人,當真搞了個簡約的儀式,拜了把子。
兩人都認為自己賺了。
陸天明覺得,八歲的二重天,以後絕對是一根無比粗壯的大腿。
吉樂也覺得,二十歲的三重天,修行界歷史上都少有,本身就是一根很粗的大腿。
進入安昌縣時,已是深夜。
推開客棧大門時,孟知言等人正抻著腦袋,睡眼惺忪的守在食桌邊。
食桌上擺滿了酒菜,不過看不見熱氣,想來已經有段時間了。
「秀才,你總算來了!」孟知言驚醒。
老杜笑眯眯拱手:「天明,辛苦了。」
申申則緊緊盯著陸天明手裡的布袋,兩眼放光。
除了細節,一路上去了哪裡,做了什麼,陸天明都通過赤子告知了申申他們。
所以後者知道,那袋子裡,裝的不是人頭,而是白花花的銀子。
陸天明坐下,將布袋交給申申後,微笑著給眾人介紹吉樂。
聽聞吉樂來自真雷觀後,三人不禁讚不絕口。
申申更是把吉樂叫到她身邊坐下,『怒』搓小道士的肚皮。
等小二把重新熱了一遍的飯菜端上桌後,早就餓急的眾人便端起了酒杯。
只是,進來後一直微笑的陸天明卻一動不動。
不僅不動,面色也變得陰沉起來。
「怎麼了?」申申奇怪道。
鋥——!
陸天明忽然拔出太平擺在桌上,沉聲道:「有件事情不搞清楚,這頓飯吃不了。」
上桌的人,跟陸天明相處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他們知道,後者絕對不是一個隨便在飯桌上發脾氣的人。
所以見陸天明面若寒霜,幾人不自禁嚇了一跳。
「天明,有事你直說,黑著臉,怪嚇人的。」申申勸道。
陸天明搖了搖頭:「我要不黑著臉,怕有些人不當回事。」
說完,他便看向正對面的孟知言。
「孟少爺,你成立掃雪鏢局的目的是什麼?」陸天明正色道。
孟知言眨了眨眼,吃驚道:「忽悠我爹啊,老杜不是跟你聊過嗎?這次出來,實際就是游山...」
陸天明擺手打斷:「我想聽真正的原因。」
他的聲音異常冰冷,即便在炎熱的夏夜,依然讓其他人感覺一陣刺骨。
孟知言嚇的臉色發白,以秀才的實力,真發起脾氣來,在場可沒有人能拉得住。
「天明,到底出了什麼事?」申申問道。
陸天明見孟知言仍沒有開口的意思。
冷笑一聲,緩緩道:「我跟吉樂,被人出賣了。」
此言一出,客棧內頓時安靜下來。
申申無比吃驚,圓睜著眼。
孟知言和老杜則嚇得面色煞白。
陸天明當然不會憑空污人清白。
他之所以懷疑這行人中有人出賣自己,主要還是因為胡仙兒與仇起川的對話以及交手時的表現。
從對話中可以得出,胡仙兒並不知道仇起川會來。
這說明,胡仙兒與吹雪樓在逃亡的這段時間沒有聯繫。
而仇起川帶著吹雪樓楚西半數修行高手前來,顯然也不是單純為了除掉飛蛇幫。
堂口下面的幫派,如果需要動用楚西一半的高手,那麼吹雪樓也不用在這裡混了。
十多名修行者,對付百來個凡人,說是殺雞用牛刀也不為過。
所以,仇起川一行人,真正要對付的,便是陸天明、吉樂以及胡仙兒。
那麼,在胡仙兒沒有暴露行蹤的情況下,仇起川又是怎麼得知這三人會出現在詹家鎮呢?
絕對不會是飛蛇幫,因為跟飛蛇幫不期而遇沒有多久,仇起川便出現了,哪怕飛蛇幫有人想通風報信,時間上也來不及。
何況,仇起川準備的相當充分。
充分到他了解胡仙兒的一招一式。
尤其是胡仙兒最後的殺招。
陸天明不相信能被自己摸到背後的仇起川,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第一次面對胡仙兒的媚術,會表現的比自己好。
那麼,只有一個原因,有一個對陸天明等人行蹤了如指掌的人,通知了吹雪樓。
為了保證孟知言等人的安全,陸天明將赤子留在了他們身邊。
並且把閉上眼睛應對胡仙殺招的方法,告訴了赤子,又通過赤子,告知了孟知言三人。
這個方法,也不是陸天明想出來的,而是追殺了胡仙兒大半年的吉樂告訴他的。
所以,陸天明斷定,這桌上一定有人出賣了自己。
申申是車馬部的尋馬人,又跟陸天明並肩作戰過。
即便有干係,也不會是第一嫌疑人。
那便只有孟知言和老杜這對主僕。
加上在包子鋪隔壁開店和進入洢船的兩次巧合,由不得陸天明不懷疑他們。
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敘述出來後,陸天明手指輕輕敲擊尺劍劍柄,雙眼如隼般盯著那對額頭已經開始冒冷汗的主僕。
「為什麼一定是我們?」
孟知言終於開口,他指著申申顫聲道:「這個女人,本就是洢船上的紅倌人,難道就不能是她?」
唰一聲。
食桌的桌角掉了一隻。
陸天明重新放下尺劍,冷冷道:
「現在是我問你,不是你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