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誰會相信人能死而復生。
除非這種離奇的事情真的在眼前發生。
甄霖霜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門口那人雖然滿身污穢略顯難堪。
但是那雙劍眉,無論何時看到,都會覺著帥氣。
「真...真的假的?」
她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事情。
情不自禁便問出聲來。
「當然是真的,難不成天底下,還有第二個跟你師叔一樣帥氣的男人?」
門口那個戴斗笠穿蓑衣的的男子,當然就是冉濟。
他昨天才從棺材裡爬出來,又在雨中趕路,所以才會顯得如此狼狽。
「你,真的是師叔?」
甄霖霜站了起來,卻不敢上前。
冉濟點了點頭:「假一賠十,或者,要不要給你看看師叔屁股上的胎記?」
能夠如此沒個正行同自己開玩笑的長輩。
不是那為老不尊的冉濟又是誰?
甄霖霜眼淚再次奪眶而出。
因為過分激動和高興,她走起路來搖搖晃晃。
等總算衝到冉濟面前後。
她猛地就鑽進了冉濟的懷裡。
「師叔,師叔,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少女的哽咽總是讓人心疼。
冉濟抬起一手揉著甄霖霜的頭髮。
「當然是我!」
冉濟笑了起來。
由於少女摟著自己的力氣實在過大。
下一刻冉濟忍不住呲了呲牙。
「嘶,輕點,師叔剛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時候,遇到兩頭黑瞎子,受了點皮外傷。」
聽聞此言。
甄霖霜一下子又緊張起來。
她急忙撈起冉濟的蓑衣仔細查看。
發現後者胸腹側面有幾道觸目驚心的抓痕。
「師叔,你...你...」
甄霖霜嗚咽著沒有把話說完。
冉濟苦笑著安慰道:「跌境了,不過身子內里沒什麼大礙,放心吧,當年我能一夜入五境,以後也一定能。」
他輕輕揉著少女的腦袋,眼裡充滿了寵溺。
耐心又安慰甄霖霜片刻。
冉濟緩緩走到桌邊坐下。
吐了幾口濁氣後,他手一抬,豪爽道:「小二,上酒!」
自冉濟出現又重新啃起雞翅膀的常小俊急忙擺手。
「一會我還有事情要做,酒就不喝了。」
冉濟假裝生氣道:「當真不喝?」
常小俊微笑點頭:「當真不喝。」
頓了頓,他又道:「你最好也別喝,剛恢復過來,好生休養一段時間。」
冉濟聞言面上露出些許失落。
但最後還是聽了常小俊的話,只讓小二打了壺熱茶過來。
「謝謝你,常前輩!」冉濟忽地說道。
「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大可不必如此客氣。」常小俊挑了挑眉頭。
「可是單純做朋友我覺得不夠。」冉濟笑道。
常小俊奇道:「那要做什麼?父子?」
冉濟嘴角扯了扯:「過分了啊...」
「那就結拜?」常小俊問道。
冉濟咧嘴笑了起來。
隨即就掏出一份血書。
血書當頭一句便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喲,看來早有準備啊。」常小俊奇道。
冉濟「羞澀」點了點頭,把血書遞到了常小俊跟前。
沒有複雜的過程,也沒有響亮的口號。
兩人分別在血書上面按了手印後,便結為了異父異母的弟兄。
冉濟小心翼翼的把血書收入懷中。
很沒形象的抓起豬肘子大口吃了起來。
這兩天他不僅跌了境界,還消耗了大量的體力。
這會還真就是餓到了極限。
常小俊拍了拍旁邊的凳子。
朝一旁傻站著的甄霖霜笑道:「坐下吧,這兩天你也沒吃什麼東西,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得好好補補。」
甄霖霜不敢看常小俊的眼睛。
乖巧的坐了下來。
常小俊遞過來一雙新筷子。
接著語重心長道:「以後,我也算是你的長輩了,你那小姐脾氣,回去以後記得收一收。」
甄霖霜乖巧點頭:「知道的,常大伯。」
少女的聲音依然如百靈鳥那般動聽。
在江湖上漂泊了一百多年的常宗主,一時間有點恍神。
看得出來,他很是有些不適應如此親密的稱呼。
愣了片刻後。
他突然有些慌張和笨拙的在懷裡摩挲起來。
不多會便掏出一枚晶瑩剔透的戒指。
隨即遞到了甄霖霜的面前。
「此戒指乃我當年創立離塵宗時的鎮宗之寶之一,名為翠滴,戴上以後萬毒不侵,怎麼樣,還算拿得出手吧?」
如此至寶,饒是甄霖霜出自大宗門,也覺得貴重無比。
所以她沒有收下。
而是轉頭看向了冉濟。
冉濟起初也是想拒絕的。
但瞅見常小俊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後。
他只得撓頭笑道:「既然是大伯送的見面禮,那就收下吧。」
甄霖霜聞言把手伸了過去。
但又覺著不好意思,轉瞬又想把手收回來。
哪知卻被常小俊一把抓住,強行將戒指塞在了手中。
「回去以後好好修煉,不要辜負了大...大伯對你的期待,千萬別輸給吉樂那小子。」常小俊努力綻放出一個祥和的笑容。
「嗯,謝謝大伯。」甄霖霜用力點了點頭。
思索片刻後。
甄霖霜小臉緋紅,抬頭害羞望著常小俊:「大伯,之前霜兒跟你說的那些話,您可別...」
話沒說完。
常小俊擺手笑道:「咱能跟一個十多歲的黃毛丫頭計較嗎?」
對坐的冉濟聽得一頭霧水。
火急火燎問道:「你跟大伯都說了些什麼?」
甄霖霜本來不想說的。
可冉濟一點放過她的意思都沒有。
沒轍,她只好支支吾吾將自己向常小俊下戰書的事情說了出來。
冉濟聽得捧腹大笑,最後忍不住調侃道:「甄霖霜啊甄霖霜,你簡直是耗子扛磨盤,自不量力,你大伯堂堂離塵宗的開山老祖,你二十年時間就想超過他?」
甄霖霜羞得滿臉通紅,趕緊低下了腦袋。
常小俊見狀一巴掌扇在冉濟的胳膊上。
「別跟丫頭這麼說話,人沒有追求和目標,跟行屍走肉有什麼區別?」
冉濟訕訕咳了兩聲,只好埋頭乾飯。
午飯吃完。
常小俊回屋挑起他那兩籠耗子藥,便準備踏上行程。
由於太過突然。
冉濟堵在門口不讓走。
「常兄,咱兩兄弟還沒有好好聚聚呢,你怎麼就想著要走?」
說完,他還用手肘拐了一下旁邊的甄霖霜。
後者急忙搭腔道:「是啊大伯,要不你跟我們一起回雲海觀看看吧,我讓師父他老人家好好招待你!」
常小俊微笑著搖了搖頭:「有些事情耽擱不得。」
「什麼事這麼急?」冉濟擔憂道。
常小俊不知從哪摸了根煙杆出來。
「菸葉給了陸天明那小子,但把煙杆給落下了,我要給他送過去。」
冉濟怔住:「你...你要去京城?」
常小俊輕拍冉濟的肩膀,隨即又揉了揉甄霖霜的腦袋。
「人這一輩子嘛,不能一味的逃避,我也沒幾年活頭了,看看能不能在死之前少留些遺憾。」
說完。
也不等二人回應。
他便挑著耗子藥跨門而出。
「常兄,雲海觀,你總得來一次吧?」冉濟喊道。
常小俊轉身揮了揮手,笑呵呵的沒有回答。
等常小俊的身影最終消失在雨幕中後。
冉濟抬起袖子擦了好大一把鼻涕。
「師叔,大伯是不是回不來了?」甄霖霜害怕道。
冉濟吸了吸鼻涕:「不會的,你大伯可是天下第一毒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