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3章 閹狗

  「老哥,看你這樣子,似乎也要朝北走?」陸天明好奇道。

  大漢點了點頭:「在蓬桑郡嘗到甜頭了,打算去京城賺大錢。」

  陸天明給對方倒了杯清水。

  同時勸慰道:「京城的錢可不好賺,何況最近那裡亂得很。」

  「亂?」大漢詫異抬頭。

  陸天明本要解釋。

  但想到對方只是個賣耗子藥的。

  只能含糊其辭道:「你退出江湖已久,可能有的事情也不了解,我就不贅述了,反正你得信我,要賺錢啊,最好還是去別的地方。」

  大漢眨了眨眼,沒有追問。

  而是認真道:「都到背水關了,怎麼都要去看上一眼,能掙錢就留,不能掙錢跑就是了。」

  「我就怕你進去出不來。」陸天明提醒道。

  大漢上下打量陸天明,古怪道:「這麼說來,你不也應該換個地方去,怎的還想著往京城跑?」

  陸天明傲然道:「別看我是瘸子,其實實力挺強的。」

  大漢撇了撇嘴,「呵」了一聲後也不反駁。

  見大漢再次將目光轉到了背水關城牆上。

  陸天明藉機問道:「老哥,咱們這都見了好幾次了,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反正你也要往北去,要不重新認識一下?」

  大漢將目光收回。

  含笑道:「你就不必自我介紹了,大名早就傳遍蓬桑郡各個角落,至於我呢,也不是什麼大人物,不值一提。」

  「嘿,你要是大人物,我還真就不樂意與你親近。」陸天明解釋道。

  大漢搖了搖頭:「我以前得罪了不少人,名字還是不提為好,這萬一要是有人來尋仇,孤家寡人連個哭墳的都沒有。」

  話說到這份上了。

  再打聽就顯得不禮貌了。

  陸天明沒辦法,只能轉移話題聊點其他的。

  大漢的態度確實比之前好了。

  只是話依然不是很多。

  聊到最後實在沒什麼可說的。

  陸天明只能將自己晚上的計劃說出來。

  並讓對方儘量在懷安身邊待著,到時候趁亂過關的時候也好有個照應。

  如此這般到了傍晚。

  夜色完全籠罩大地後。

  陸天明整裝待發,臨行時還特意戴了塊面巾把臉遮住。

  「老哥,你好好休息,我去試試深淺。」

  陸天明打了個招呼,準備向背水關進發。

  大漢忽地拽住他的袖子:「那個男人...」

  話說一半。

  大漢又搖了搖頭:「算了,你也不是小孩子,自己有分寸。」

  陸天明愣了愣。

  最後還是將腿邁了出去。

  雖說心中對大漢的言行感到奇怪。

  但此刻他已沒有時間去細想。

  因為越往背水關的方向走,那些個黑衣紅帶的閹人就越多。

  他們三五成群盤問著被滯留的百姓們,遇到那種敢同他們叫板的人,最輕都是劈頭蓋臉的一頓毒打。

  「鳥沒了,人性也沒了,這幫閹狗,早晚要遭報應的。」

  有看不慣的人在旁邊小聲嘀咕。

  陸天明理了理面罩,儘量往路邊靠。

  借著濃濃夜色。

  沒有人注意到他的身影。

  但好巧不巧。

  走了五十來丈的時候。

  旁邊樹林裡傳來一陣女人的啼哭。

  同時還伴隨著一個老人的哀求。

  「公公,我女兒還未嫁人,你們不能這樣做啊...」

  陸天明壓著帽檐本想就這樣越過去。

  可卻聽見了一句令人不得不憤怒的話。

  「未嫁人怎麼了?咱家最喜歡的,就是你女兒這種未經人事的小!女!孩!」

  陸天明忽地停下腳步。

  深呼吸一口後。

  突然調轉方向。

  朝樹林裡快速走去。

  有輕靈扳指傍身,他的腳步比風聲還要小。

  噗的一聲響。

  尺劍毫無徵兆的插進了離他最近那位太監的後心。

  後者臉上那囂張的笑容轉瞬定格。

  剛張開的嘴巴,也被陸天明伸手捂住。

  輕輕將死掉的太監放在地上後。

  陸天明猶如鬼魅般走向了下一個。

  「公公,小的就這麼一個女兒,求求你放她一馬,小的給您磕頭了!」

  砰砰砰——!

  年過半百的老人雙膝跪地。

  布滿皺紋的額頭就這麼瘋狂的往地面上砸。

  沉悶的響聲聽得人心碎。

  被綁在樹幹上的少女眼淚嘩啦啦的流。

  她嗚咽著想要掙脫束縛。

  奈何繩子都要嵌進白嫩的手臂里了,仍舊未能向父親那邊移動分毫。

  咔咔——!

  打頭的長眼太監左右晃動脖子。

  微微勾起的嘴角掛著仿佛刻進皮肉里的殘忍。

  他抬起一腳搭在老人的肩頭。

  身子微微前傾。

  「老頭,你就算把腦花磕出來,我們也不會收手,你知道為什麼嗎?」

  老人艱難昂起頭,充滿恐懼的雙眸抖得厲害。

  「為...為何...」

  那長眼太監咧嘴一笑:「因為在咱家眼裡,你跟你女兒,不過是路邊任人欺負的野狗罷了!」

  言罷。

  他便哈哈笑了起來。

  從那雙細長眸子裡射出來的殘忍,冰冷又刺骨。

  那樣的眼神,老人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

  一時間他竟然忘記了哭喊和哀求,著魔般的哆嗦起來。

  長眼太監看螻蟻一般望向樹上綁著的少女。

  然後朝站在少女旁邊的年輕太監努了努嘴。

  「衣服別脫完,朦朧才是美。」

  那年輕太監聽到這話時,起初眼睛裡流露出一種難以抑制的興奮。

  可轉瞬之間,他的瞳孔又猛地顫動起來。

  他伸出手,指著長眼太監的後面。

  可是由於太過恐懼,張著嘴半天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特娘發什麼羊癲瘋?」長眼太監蹙眉道。

  話音剛落。

  仿佛從冰天雪地里鑽出來的聲音響起。

  「我常聽人說,宮裡的太監九成以上都是變態,以前我還不相信,如今得見,真是大開眼界。」

  長眼太監聞言身子倏地打直。

  那隻下意識伸向腰間佩刀的手,篩糠一般劇烈抖動著。

  「你特娘的傢伙事都沒了,不乖乖縮起來當狗,竟然還想著出來丟人現眼,我問你,你不怕被人笑話嗎?」

  嘩啦一聲。

  長眼太監準備拔刀的手突然不翼而飛。

  等他低頭看去時,就見鮮紅的血液噴泉般從斷掉的手臂中涌將出來。

  疼痛剎那間傳入大腦。

  只可惜身後那人沒有給他任何哭喊的機會。

  咔的一聲。

  長眼太監剛傳到喉管處的慘叫,便因喉結突然破碎戛然而止。

  等他單手捂著脖子痛苦倒地。

  這才看見身後那人的樣貌。

  「呃...呃...」

  他當然認得那人是誰,只是再無法喊出那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