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文靜看著那晃來晃去的猴屁股。
好半晌都處於呆滯之中。
她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或說錯了什麼。
更沒有想到會鬧得如此不愉快。
當然,她也並非是那種不懂得換位思考的人。
半晌後。
樊文靜情緒低落道:「我只是提個建議而已,我真的沒有想到會給他帶來這麼大的壓力。」
那邊收起憨笑的魏哲不知怎的。
突然意味深長道:「能力越大,責任越大,責任越大,壓力也就越大,公子心裡的壓力,有一半是你,或者說你這樣的人給的,至於另一半嘛,自然是被他自身所累。」
樊文靜猛地抬起頭。
望向魏哲的眸子裡,充滿了震驚。
魏哲平靜道:「你可以自責,但無需過分自責,有關公子的故事你也聽過不少,他這樣的人,絕無可能同你計較的,因為他很清楚,你跟他根本就不在一個檔次。」
樊文靜愈發震驚。
仿佛第一次認識自己的師兄一般。
魏哲忽然問道:「師妹,你知道為什麼公子突然起身就走,甚至都不願意解釋哪怕隻言片語?」
樊文靜茫然搖了搖頭。
魏哲一本正經道:「他也只比我們大上三兩歲而已,可他做過的任何一件事,都是你我不可企及的高度,或者說,這天下恐怕沒有人能在這樣的年紀望其項背,你想想,這樣一個站在高處卻又無比孤獨的男人,會試圖低頭尋求別人理解自己嗎?」
樊文靜微微張嘴:「你的意思是,我不配?」
魏哲搖頭道:「是我們不配!」
直到桌上的飯菜涼了,樊文靜都還處於沉默之中。
因為她發現,自己非但看不明白陸天明,現在甚至連朝夕相處的魏哲,都看不真切了。
須臾過後。
她狐疑盯著魏哲道:「師兄,你不傻?」
魏哲做出那招牌的撓頭動作。
雙眸清澈的像那私塾里只會埋頭苦讀的書生。
「我無非是說出了所看所想,至於到底傻不傻,我也不清楚...」
說著。
他又露出那標誌性的憨笑。
樊文靜將信將疑。
把魏哲上上下下看了個通透後。
突然拍打腰上的佩劍。
然後輕聲道:「師兄,走,今天晚上咱就去把那苗千萬給宰了!」
魏哲聞言一愣。
但很快就斬釘截鐵的回道:「好,就聽你的!」
樊文靜嘴角不受控制的抽動著。
須臾後起身就往樓上走。
邊走還邊搖頭:「白瞎,也聰明不到哪裡去。」
魏哲急忙低頭刨了兩口沒吃完的飯後。
邊追邊喊:「等等我啊師妹!」
......
休息了一整天。
陸天明的精氣神和身體都舒服了不少。
等聽到外面街道上漸漸喧譁起來後。
陸天明拿著拾依留下來的畫像,開始在街上遊蕩起來。
樊文靜師兄妹二人當然沒有去砍苗千萬,懷安便暫時跟他們待在一起。
竹林縣雖然不大,但要在十幾萬人中找到常龍,其實同大海撈針也差不了多少。
加上苗千萬裹挾縣太爺尋找毒死狗的兇手。
導致整個縣城雞飛狗跳,使得陸天明尋找常龍更加困難。
做為一個剛到竹林縣的外地人。
瘸腿的陸天明特徵太過明顯。
自然而然,他便成為了捕快和家丁們盤問的對象。
一上午下來,大部分時間都浪費在了應付這件破事上。
中午飯點時分。
有些許煩躁的陸天明找了個路邊攤,點了幾個燒餅,沒滋沒味的啃了起來。
如果一直被捕快和家丁們干擾,怕是常龍換個地方生活了,他都還沒把竹林縣給逛完。
念及此。
陸天明乾脆把畫像拿出來,盤問起旁邊的食客來。
可是運氣不怎麼好。
連著問了十數人,都對常龍沒有印象。
沒轍,他只好先把肚子填飽再說。
剛啃完一個燒餅。
旁邊來了兩個穿青衣的捕快。
沒有品階的小吏,又是在竹林縣這種天高皇帝遠的地方。
那兩名捕快看上去跟土匪沒什麼區別。
坐沒坐相不說,講話也娘不離口。
「特娘的,也不曉得哪個雜碎這麼不長眼,竟然敢藥苗員外家的狗,把老子可害苦了!」
短須捕快罵了一句後,抬起桌面的茶壺便往嘴裡灌。
這茶壺可是大家共用的,然而老闆見狀也不敢管。
另一名年輕捕快附和道:「是啊,苗員外家的那條狗,聽說還是從南望城弄來的草原獒,比這些個不知好歹的刁民可值錢多了。」
桌面上就一個茶壺。
年輕捕快也渴。
但又不好同老資歷搶。
乾脆反手把陸天明桌上的茶壺順了過來。
陸天明低頭吃餅,全當做沒看見。
抱怨幾句後。
那年輕捕快突然說道:「炮哥,你說毒死狗的藥,有沒有可能是從前一久在壽竹街賣耗子藥那傢伙手裡流出來的?」
短須捕快聞言蹙了蹙眉頭:「是又能怎麼辦,那傢伙賣了快兩月的耗子藥,多少人買過?而且早上我已經打聽過了,那傢伙昨個下午就不見了蹤影,何況毒死狗的,不見得就一定是耗子藥。」
「要不,咱們一會去壽竹街看看?不管是不是他的藥毒死了苗員外的狗,咱哥倆回去最起碼有個交代嘛。」年輕捕快提議道。
短須捕快撇了撇嘴:「你能想到的,別人早就想到了,我倆現在過去啊,黃花菜怕是都涼透咯。」
「那怎麼辦,就這麼滿大街的瞎轉悠,不是浪費時間嗎?」年輕捕快苦臉道。
短須捕快挑了挑眉頭。
用一手遮住嘴巴輕聲道:「其實辦法有的是,就看你有沒有那個膽子了。」
說著,他還有意無意瞥向了旁邊桌的陸天明。
年輕捕快見狀,臉色唰一下就白了。
「炮哥,這不好吧...」
「你說不好,那就不好咯,但是從現在開始你不要抱怨就是了,而且以後有什麼事啊,也別總找當哥哥的商量,哥哥能力就這麼點,很多事情處理不了的。」
言罷,短須捕快往旁邊靠了靠,並微笑望著自己的小兄弟。
後者應該是剛入縣衙不久,面色一會青一會白,看上去緊張得不行。
短須捕快見狀,又湊過去輕聲道:「其實縣太爺悄悄下了命令,誰能把這事做成啊...」
他沒把話說完。
而是探出右手在年輕捕快眼皮子底下比了「五」。
「五兩?」年輕捕快驚道。
「呵,瞧不起誰呢,五十兩!」
說完,短須捕快便陰森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