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尋歡從一旁的箱子中取出了三個小捲軸。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這是從都察院、大理寺以及護龍山莊之中謄抄的三人的檔案。怎麼?!你懷疑這三人有問題。」
楊清源一邊看著捲軸檔案,一邊答道,「不是我懷疑他們,而是他們三個是最容易做到這件事情的人!」
這三個人是此次解押餉銀的最高負責人,也是最容易做到這件事情的人。
「可青龍應該不至於吧!他畢竟是洞玄境的高手,又是錦衣衛的最高負責人之一,天子親信,理當是不缺錢的。」
李尋歡覺得青龍應該沒有問題。
「可這畢竟是八百萬兩,不是八萬兩!」
按照大周一兩銀子約莫一千二百元的購買力,八百萬兩就是近百億。
這樣的巨款面前,即便是洞玄境高手也很難不動心。
楊清源將昨日的調查結果以及收集的證物袋交給了狄知遠,自己則看起了青龍三人的檔案來。
如此大案,最簡單的方法,就是錦衣衛、神武軍、刺史府三方勾結,但是從案捲來看,青龍、程立雪、方致遠三人似乎並不相熟。
程立雪是神武軍為了押送餉銀,神武軍大都督唐嘆聖從西南邊陲之地調到越州神武軍中的。
在此次押送之前,程立雪和方致遠甚至不曾見過面,想要在這麼的時間內勾結在一起,完成這樣驚天大案,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青龍和程立雪之間亦然,青龍為東鎮撫司指揮使,與方致遠之間有數次接觸,但和程立雪也是完全不認識的。
如此一看程立雪反倒是最沒有嫌疑的一個人了。
一旁的狄知遠也開始研究起楊清源帶回的石磚和箱子的沙土。
「大人!我看了,這石磚的大小和府庫所鑄的銀錠基本一致,大人的案卷記錄,青龍等人的口供辯稱,在出庫之後,貼上封條之前,他們都曾看到過其中的銀錠。」
「會不會他看到的銀錠其實不是銀錠,而是刷了一層銀漆的石磚,然後在雨水的沖刷之下,這些石磚上的銀漆被沖刷乾淨,就恢復成了石磚的本來面目。」
狄知遠給出了一個看似很合理的回答。
「這個想法不錯!我之前也曾想過,但是在檢查完畢之後,我得出結論是——不可能。」
「嗯?!為何?!」
楊清源解釋道,「如果是銀色之溪或者塗料,那必須在雨水的長時間沖刷之下,才有可能被完全沖刷掉,一旦底部有殘留的痕跡,豈不是很快就被識破了?!」
「我檢查過十餘只箱子的石磚,都沒被上漆的痕跡。雖然押送的過程確實是大雨,而銀箱子的質量一般,導致箱子的蓋子上有許多的裂縫可以讓水滲入,但畢竟不是直接沖刷,想要讓石磚如此乾淨還是很難做到的。」
「即便真的可以完全沖刷,但箱子之中必然會留下銀漆的痕跡,但我檢查了好幾個箱子,無論是箱底還是箱壁都沒有類似的銀漆發現。」
畢竟這箱子只是漏雨了,又不是泡水裡了,沒理由這麼幹淨。
狄知遠聽到楊清源的描述,也知道這個解釋站不住腳了。
而且奇怪的是,箱子不僅僅有石磚,還是砂土,這就很不符合邏輯!
如果真的是小塊的石磚上漆,那麼為什麼不全用小塊的石磚。
都要偷八百萬兩了,難道還在乎小小的幾塊石磚?!
這些石磚和砂土肯定是有其目的在的,只是這個目的現在還想不明白。
「大人,現在該怎麼查!?」
楊清源早就已經思考過了,在松陽縣是很難查清楚這件事情,需要神武軍集體返回山陰府。
然後要順便去遇到陰兵借餉的地方去看看,雖然已經過去了多日,即便有痕跡也應該被處理掉了!
在簡單商議完之後,便開始查案行動。
三千神武軍會跟著欽差大隊,由狄知遠率領返回山陰府,先去追查銀庫,同時審問負責押送任務的士卒,看看能不能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
楊清源則和青龍、程立雪前往陰兵借道的事發之地,看看能不能找出什麼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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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大人,這裡就是當時發現陰兵借餉的地方。」
楊清源、青龍、程立雪以及柳望舒,還有當時負責探查的斥候,跟在程立雪身邊的副將一起來到了當然的河畔。
「程將軍,當時你在什麼位置?!」
「罪將帶領大軍站在這石橋的對岸。」
眾人下馬之後,程立雪帶著楊清源來到了河對岸,也就是當時他站的位置。
「楊大人,當時罪將就是站在這個位置。」
楊清源站在程立雪的位置看了一眼對岸,「程將軍當時是什麼時候,視線如何?!」
「視線很差,天色已經完全暗下來了,又下大雨,而且當時這河上還起了一陣霧,根本看不清對岸有什麼。罪將的箭術不差,目力也還算過得去,但是一樣看不清對面的具體情況。」程立雪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時的場景,「時間,大概應該是酉時。」
楊清源聞言眉頭一皺。
天色昏暗,下著大雨,河上還起霧了,好傢夥,這視線debuff全給疊滿了呀!就差直接致盲了!
這要不是人為的,打死楊清源都不信啊!
「青龍指揮使!當時你在什麼地方?」
楊清源又轉頭詢問青龍道。
「回大人!卑職當時正在大軍的後側巡查!當時後軍的弟兄告訴我,後軍似乎有人在跟蹤,為了防止有人從後方偷襲解運大軍,於是我帶著錦衣衛的幾個弟兄在後軍周圍巡查了一圈,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那就是說當日的青龍並不在場,沒有親眼目睹所謂陰兵借餉的全過程。
楊清源站在了當日程立雪的位置上,然後向對岸看去。
正常情況下,對岸的情況能一覽無餘。
「當時是你們二人作為斥候先行探查的吧!」
一旁的兩個斥候聽到楊清源的問話,立刻上前答道,「回大人,正是小人等去查看的!?」
「你們原本在神武軍中也是斥候?!」
「是!」
「那你們前出大軍偵查,可曾發現有什麼異常之處?!」
兩名斥候聽著楊清源的話,開始苦思冥想,他們都是神武軍中專業的斥候。
每次負責押送餉銀的,都會是軍中精銳,如果有埋伏,是很難逃出他們的偵查的,他們可以確認當時的河對岸是絕對沒有大隊人馬的,更別說有成建制的大批軍隊!
「回大人,小人等並沒有發現異常之處。」
「陰兵過道之時,你們也在此地?!」
「正是,我們二人就在將軍身側!」
楊清源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便沒有繼續詢問那兩人。
「程將軍!你仔細說說,當時到底聽到了什麼,看到了什麼?千萬不要遺漏任何細節。」
「當時的情形,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我行伍多年,未曾遇到過如此詭異的事情!」
「首先,我聽到的是一陣鎧甲之間撞擊的聲音,然後戰馬嘶鳴不斷!就像是有大軍在對岸行進一般,發出了整齊的步伐之聲!」
「鎧甲碰撞?戰馬嘶鳴?以及整齊的步伐之聲?!」
楊清源聞言,感覺到事情似乎有些不簡單。
天下各國的兵馬有戰力強勁者,有高大威武者,有擅長騎射者,但是從來沒有哪一過軍隊是接受過統一的步伐訓練的。
想要能在進軍過程中,走出讓人感覺的整齊步伐,在沒有口令引導的情況下,是幾乎不可能的。
「我當時還以為是我大周哪一部的人馬在行軍,於是便出言詢問,可對方一直沒有回答我!」
「……」
「我發覺事情有變,立刻下令全軍戒備!隨後最詭異的地方開始了!從河對岸傳來了像是來自地獄般,洪亮低沉的聲音,根本不像是人類所能發出的!」
「他說了什麼?!」
「陰兵過道,百鬼迴避,生人退散!」
楊清源發現,這位程將軍還挺有說書天賦的,說起故事,讓人毛骨悚然。
「而後,最近便在迷霧之中看見了詭異的場景!一個牛頭人身的影子,一個馬頭人身的影子出現在對面的迷霧之中。」
楊清源覺得這夥人做戲還挺認真的,牛頭馬面乃是傳說中的勾魂使者、引路之人,出現在這個場景之中,再合適不過了!
「這兩道身影的手中,還握有戰旗!罪將隱約能看到其中白、秦的字樣!?」
「白、秦?!」楊清源輕聲嘟囔了一聲。
這兩個字,讓人最先聯想到的就是前秦名將,武安君。
此人號稱人屠,不知在戰場上坑殺多少的降卒,雖然武勛之功蓋世,用兵如神,殺降的行為,讓楊清源本能地反感,即便在當時這個選擇可能是最佳的。
就像在北境草原上遇到那個部落一般,擔心奔襲被發現一樣,知道該怎麼做是一回事,但是做完之後心中的想法是另一回事。
「再後,對方隊列之中便站出一人,向我們高喊道,要借餉一用!因為當時的場景實在是詭異,所以我下令讓麾下將士檢查了一下銀箱,在確認封條完好之後,才放心下來。」
「待到對岸沒有了動靜之後,我便主動過橋,想要看看對面的動靜,結果過橋之後,發現對岸空無一人,當時泥濘的地面之上也只有斥候偵查,留下的來回兩道馬蹄印。」
一旁的青龍也開口道,「楊大人,我當時也從在河岸的四周探查了一遍,未曾發現有什麼可疑的痕跡留下。只不過當時心憂解運大軍,銀箱封條又沒有問題,所以並沒有向林中繼續追查。」
在當時的那種情況之下,自然是護送銀箱為第一要務,況且青龍甚至不知道對方是人是鬼,如此行事才是最正常的。
楊清源擺手示意無妨,然後看向河對岸的地面。
突然之間,掌間真元一放,從河中攝起了一大團水團,隨著真元一動,砸向了對岸的地面之上。
龐大的水團在地面之上炸開,瞬間便打濕了一大片地面,原本乾燥監視的地面立時變得泥濘了起來。
既然青龍和程立雪都這麼說了,那麼楊清源就將這個作為一個暫時既定的事實。
「青龍指揮使,望舒,你們去試試看,全力施展輕功在地面上走一圈。」
青龍的眼中微微迷惑,然後露出了明白之色。
而柳望舒更是問都沒問,直接便從地面上掠過。
楊清源來到了河對岸的地面之上,仔細觀察著兩人掠過的地面。
不出楊清源的所料,以柳望舒的輕功,沒有在地面之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但青龍卻在泥濘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串極其淺淡的靴印,雖然乍一看容易忽視,但是仔細觀察之後還是能發現的。
看到這層靴印青龍立刻明白楊清源的意思了。
青龍是新晉的洞玄境,擅長的是刀法和拳法。不過雖然輕功非他所長,但也非普通人可以相比。
即便是以他的輕功,刻意準備之下,還是會在這泥濘地面上留下痕跡,那麼若是真的有人曾經在這裡經過,又怎麼可能一點痕跡沒有?
上哪找那麼多輕功高手去?!
況且剛剛程立雪還說聽見了大軍整齊的步伐之聲,若是真的有人能在這泥地之上走路但不留下任何肉眼可輕易發現的痕跡,那絕不會產生讓程立雪聽到的整齊步伐之聲。
楊清源搖了搖頭,不是這裡,隨後楊清源向著河邊的樹林之中走去。
楊清源一邊走一邊觀察,很快就發現了一棵樹枝被砍過的大樹,隨後更是發現不少的樹枝被砍去的樹木。
「當時,對方應該就是躲在這裡!」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青龍上前察看,仔細觀察之後,卻發出了不同的意見,「大人這些被砍樹枝豁口都是用柴刀砍的,難道就不可能是普通百姓幹得嗎?!」
「應該是不可能!」
「這是何為?!」青龍疑惑。
「根據我大周《田律》的規定,春二月,毋敢伐材木山林及壅堤水。不夏月,毋敢夜草為灰,取生荔、麛鷇,毋毒魚鱉,置網,到七月而縱之。唯不幸死而伐棺槨者,是不用時。」
春天二月起,不准到山林中砍伐木材,不准堵塞水道,不到夏季,不准燒草作為肥料,不准采剛發芽的植物,或捉取幼獸、卵,不准……毒殺魚鱉,不准設置捕捉鳥獸的陷阱和綱罟,到七月才解除禁令。若有違者,罰銀四兩,或以徭役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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