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記憶都是潮濕的。
有蘇在觸碰憶泡之後,這樣想到。
……
愛德華醫生似乎已經等了有蘇一段時間了,那隻眼睛在有蘇靠近過來的時候,就猛然睜開。盯著她的尾巴和耳朵看了老半天,又和她對視了一會兒,他才說:
「咳咳,你來啦。」
「?」
有蘇覺得這種話術很熟悉,好像在《羅浮防詐騙通識手冊(第二版)》中看到過。這書還是地衡司出品,第一版送到神策府的時候被她翻到了,所以她給了一些建議。
書上說,這是類似於「是我是我」的騙局。一般常見於占卜店等想宰人的店,先用神秘的話術讓人提起興趣,再逐步讓人放下警惕,最後,就是大把大把地掏錢了。
有蘇立刻警惕起來了。
「嗯哼?」她選擇用一個謹慎的鼻音來應對。
「不用這麼警惕。」愛德華醫生如果有臉的話,大概會是一個具象化的流汗黃豆表情包。他只能委婉地說,「只是受人所託,要把這枚憶泡送給一隻九尾……你是羅浮那隻九尾,對吧?」
有蘇點了點頭。
趁著她在思考的時候,愛德華醫生吐槽:「一個兩個都當我是銀行,要存東西就去租一個保險箱啊!」
「還有人存了東西?是什麼?我能知道嗎?」
「是和你們列車有點關係,你要看嗎?先前有個灰頭髮的小姑娘已經來看過了,還說要帶一份回車上。」
愛德華醫生的嘴像個大漏勺,不過也不排除他知道有蘇的身份,所以不做隱瞞。
有蘇:「那讓我先看列車這個。」
有蘇尋思,列車這個憶泡應該比較歡愉,可以有效緩解她看自己那個的忐忑。
「好,誠惠——別用那種眼神!好吧好吧,先前那個灰頭髮的已經付過錢了……行行行,你伸手就是了。」
有蘇:耶,又省一筆,謝謝你,星!
有蘇看到了一段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故事,主體是「開拓」阿基維利和列車長帕姆,大約是講前者幹過的一系列缺德事。不知道為什麼,有蘇在阿基維利身上,看到了星的影子。
就離譜!
但果然,星這個人真的很「開拓」,連在離譜這點上,也很「開拓」,不愧是她!
有蘇看完了這個憶泡,愛德華醫生在詢問感想之前,還不忘吐槽:
「你和那個灰毛的反應完全不一樣,她可比你活潑多了。」
有蘇的眼神犀利起來:「禁止拉踩,你是不是想挑撥我們摯友的關係?」
愛德華醫生眨眼:「那我哪敢啊,就是那姑娘雖然沒什麼表情,但思維可活躍了,我饞她的記憶。」
他說得好理直氣壯,有蘇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半晌,有蘇乾巴巴地道:「好,那下一個吧。我先問一下,這個要收費嗎?」
怎麼這麼摳……星穹列車沒給撥個人活動經費嗎?愛德華醫生內心指指點點。
「不用,在創店的時候就收到了,保管費用能維持到下下個琥珀紀,現在還沒用完呢。」
「那——」
「別問了,先看吧。」眼球受不了眼前這個「十萬個為什麼」了,直接把憶泡扔給了有蘇。
有蘇:……
這就是你開店的態度嗎?!壟斷了不起啊!
可惡……有蘇伸手,指尖探入那枚憶泡。感受到一陣入水的感覺後,有蘇想甩腦袋,想抖抖毛,但很快反映了過來,她沒有真的落水。
所以,有蘇很快就緩過神來,去看這枚憶泡承載的內容。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本書。
書脊上的文字有蘇從未見過,卻能毫無障礙地閱讀。封面沒有畫什麼東西,就是很普通的素色封面。
但裡面的內容,有蘇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山山水水,地脈走勢,還有植物和異獸。
像是一本《山海經》,但有蘇根本沒讀過那玩意兒,不知道為什麼,腦子裡就是出現了這個詞。但她又覺得,那不是單純的《山海經》而已,更像是一本上古時期的百科全書。
有蘇還沒能看清上面的東西究竟長什麼樣子,這段記憶就終止了。
從憶泡脫離出來後,有蘇還在想著那本書的事情,但愛德華醫生在這時候插話了:
「無意打擾,但是這枚憶泡是一次性的。」
有蘇:「啊?」
什麼東西一次性的?她還沒看清楚啊!
愛德華醫生還在絮絮叨叨:「我覺得你的記憶應該也不錯,如果想出售的話,記得來找我。」
不等有蘇回答,愛德華醫生又說:「不過,像是行走在記憶命途的人,總是會更加小心地對待人腦和記憶的。」
「總之,你想好了就來找我。」
有蘇禮貌地和他道了別,來到了廣場中心邊上的台階。
在台階下,三月七正在和幾個小孩——不是皮皮西,是真小孩——玩,她們現在好像在捏一個夢泡,似乎每個人都被那種QQ彈彈又軟綿綿的奇妙手感吸引了,一群人聚在一起,臉上都掛著如出一轍的笑容。
三月七混在一群孩子裡也不顯得突兀,倒不如說,好幾個孩子都很成熟地讓著她,看到她傻樂還會露出相當縱容的眼神。
有蘇:……
救命,小三月,你真的沒覺得有哪裡不對嗎?!
有蘇見三月七一時半會兒也不願意離開的樣子,就乾脆發揮了一些從前生活在川渝的本能,找了個不礙事的地方,就地一蹲。
然後,有蘇掏出了手機。
在「黃金的時刻」遊玩了一段時間,收到的新消息並不算很多,除了編輯的新文修改意見(有蘇:這個先不管,鴿了),就是彥卿發來的祝她玩得開心的簡訊,和列車組群里的最新消息。
【星:[小浣熊登場.jpg]】
消失了一段時間的星終於出現了,她再不回個消息,有蘇都要報告給獵犬家系,讓他們幫忙找人了。
有蘇看啊,先前路過的那個街口,擱那兒站崗的一個棕發男的,就很適合找人的樣子。
【有蘇:你幹嘛去了?】
她第一個回復了消息,然後暫時放下手機,小心翼翼將手探進懷裡,假裝從裡面掏出了一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