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敵對組織放到一個小小的溫泉旅店，有蘇合理懷疑旅店老闆是想搞大逃殺，或者暴雪山莊，或者紅黑陣營大亂鬥。

  有蘇把這個想法告訴砂金，砂金輕笑撫摸她的狗頭，口中吐出的話卻冰冷刺骨：

  「想多了，別腦補，有這功夫不如想想你的更新。這兒沒聯網，你又鴿了吧？」

  有蘇捂胸口倒地：「我，我有事，先離開一會兒。」

  這裡的「有事」應該替換成「沒事」，「離開」可以換成「死」。

  重新組成的句子應該是：我沒逝啊，不過要先死一會兒。

  不說有蘇了，作者本人都差點忘了她還有個本職工作。決定好了，有蘇的下一本新書就寫相愛相殺、做恨做到天荒地老的小情侶好了。分級就選NC-20吧！

  有蘇裝死ing，被一般路過的芥川龍之介用羅生門踹了一腳。

  「誰？！誰敢對我出手？？？」

  有蘇垂死病中驚坐起，視線四下打量，很快確定了「犯人」的真身——就是你吧！死活不願意脫下充滿安全感的外套，從港黑眾人手底下逃生的芥川龍之介！

  有蘇的眼神犀利了起來，她拍拍衣服上的灰塵，做了個標準的起跑姿勢：

  「我去抓那個撞人不道歉的混球啦—啦——啦———」

  留給砂金的，只有尾音和尾氣。

  「咳咳咳咳。」一隻黑捲毛腦袋從門縫裡探出來，露出的半截脖子上還纏著繃帶，「你不去追嗎？」

  太宰治作為熟練拱火、精通人性的男講師，進能犯下教唆、詐騙等累累罪行，退能給別人當戀愛狗頭軍師。

  ——此狗頭軍師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戀愛經驗，望周知。

  但太宰治覺得自己很行，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啊，沒有說有蘇是豬的意思，她是可可愛愛一狐狸哈。

  「你留在這裡就是為了她吧？明明隨時可以發出信號走人。」

  太宰治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搞到的情報，反正他就是知道，或許這就是劇本組吧（真不是）。

  砂金沉默得有點久，太宰治卻很耐心。反正太宰已經換好了浴衣，還重新纏好了繃帶，晚一點去泡溫泉，還能減少撞到芥川龍之介的概率。怎麼想都很划算嘛。

  太宰治：等待ing

  好在砂金沒真的一直不說話。他驀地笑了一下，很痛快地承認了自己的確一開始就能離開。

  「但我本來就是要出門休假的，未知的星域和星球，不是更好嗎？」

  太宰治但笑不語，是恰好和有蘇落在了一個地方，才叫做好吧？

  砂金卻也能大概猜到太宰治心裡在想什麼。但「恰好」這兩個詞卻用得不對，因為——

  他可是被指引著，才降落到這顆星球上的。

  一直被砂金貼身放好的，那撮從有蘇尾巴上薅下來的狐狸毛。如果沒有它，砂金大約會在宇宙里流浪一陣，就被下屬找到，然後繼續他的度假之旅吧。

  但就像替身使者會相互吸引，有蘇的尾巴毛當然也會對本體產生反應。所謂「白狐指路」，直接把砂金指到了有蘇身邊。

  砂金沒有和任何人提起過這件事，不過有蘇作為當事人，或許是有所察覺的。

  不過現在的重點並非砂金是是如何到來的，又該怎麼離開，而是放鬆身心的泡溫泉活動。

  放鬆……身心？

  旅館深處傳來了乒里乓啷的聲音，接著，這動靜越來越大，已經從單純的小打小鬧，上升到了拆家的程度。

  砂金覺得自己好像聽到了熟悉的高嗓門兒，就非常中原中也。至於被吼的人……害，太宰治嘛，正常，無需在意。

  他只是沒想到，那個首領太宰也跟來了。

  「他呀，很想和大家一起玩呢。」武偵的這個太宰邊摸下巴，邊說著，「明明我都說了讓他從哪裡來的就滾回哪裡去好了。」

  對自己也這麼不留情……算了，還是那句話，畢竟是太宰治。宰科生物的心思就是很難捉摸的啦。

  「那麼，我先走一步——」和砂金道了個別，武偵宰快快地溜了。

  與此同時，另一道怒吼聲又響了起來：

  「太、宰、治！」

  「不要在溫泉池自殺！把你的繃帶摘下來！」

  砂金忽然就不是很想過去了。

  他的視線餘光掃過周圍，在前方不遠處的拐角，看到了一顆眼熟的腦袋。

  發現自己暴露了，那顆腦袋先是嗖的一下縮了回去，砂金在心裡默念「一二三」，果然，腦袋又悄悄摸摸、一點一點地伸了出來。

  「哎嘿嘿……」白髮的姑娘狀似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發出一串心虛又故作無辜的傻笑。

  真是……傻狐狸——像這樣的稱呼在脫口而出之前，被砂金險之又險地咽了回去，按在嘴邊。好險差點引發一場大戰。

  有蘇磨磨蹭蹭地從掩體後面出現，卻在整個人都暴露在砂金的視線中之後，忽然就鎮定了起來。從磨蹭的走，變成了小步的跑。

  她奔向了他。

  就在砂金要露出還算發自內心的笑時，有蘇快樂的嗓音被空氣送入了青年的耳朵：

  「砂金，咱們去泡混浴吧！我還沒泡過唔唔唔唔——」

  ……

  「被制裁了呢。」一道聲音說。

  「被制裁了啊。」另一道女聲在附和。

  在女湯這邊幾人視線的交匯處，一隻白毛半張臉泡在水裡，腦袋上還搭著一條白毛巾。大概是她嘴的地方，正咕嘟咕嘟冒著泡泡，少女的表情卻半點沒放鬆的意味。

  「嘩啦」一聲，白毛突然起身。在場幾位女性完全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繼續盯著她看。

  有蘇在這樣直勾勾不加掩飾的注視下，又默默坐了回去。

  她的臉被熱氣蒸騰得泛紅，倒是比平時多出了幾分血色。就連唇瓣也是比往常更有生氣的紅，只是被略顯尖銳的犬齒咬著，好似下一秒就會破開，流出同樣殷紅的血。

  與謝野晶子默默盯著有蘇這副模樣看了一會兒，突然把酒杯重重放在了飄在水上的小桌上，恨鐵不成鋼：

  「他是不是不行？」

  有蘇雖然不明白，但還是下意識反駁：「他很行……不對，晶子你在說什麼啊？」

  與謝野晶子嘆氣：「算了，埋了吧，沒救了，兩個都是。」

  兩個人長那麼好看，可惜一個呆，一個動作慢吞吞。

  想到這裡，社醫小姐重新端起酒盞，又喝了一口。

  有蘇聽不明白她在說什麼，但暗搓搓地想要把與謝野晶子，介紹給家入硝子認識。莫名感覺這倆會很合得來的樣子……

  [等和列車聯繫上，就在這邊安幾個界域定錨吧。]

  這樣想著，有蘇面前出現了一張小小的托盤。

  「來陪我喝一杯嗎？」與謝野晶子垂眸，笑著問她，眼底波光流轉，「直美和鏡花都還小，沒到能喝酒的年齡呢。」

  眾所周知，有蘇的腦迴路比較清奇，所以她聽到這話後的第一反應不是「和漂亮姐姐喝酒貼貼好耶！」，而是：

  「我看上去年紀很大嗎？」

  ——疑惑不解。

  有蘇雖然拿起了酒杯，卻沒有喝，反而在碎碎念：「不是說狐人的容貌是定格在某個時刻的嗎，雖然我對顯小沒什麼執念，但怎麼看我也是十八吧。」

  與謝野晶子和谷崎直美交換了一個帶了點笑意的眼神，唯有泉鏡花鎮定開口：

  「前兩年修改了法律，已經是18歲成年了。」

  18歲=成年=可以喝酒，泉鏡花的眼神在說：與謝野醫生說的有問題嗎？沒問題啊。

  有蘇：……

  她顯而易見地被噎了一下，見狀，另外兩個姑娘都笑出了聲。清脆的笑聲傳到了隔壁男湯，也傳到了剛掀開門帘走進來的紅髮美人耳里。

  「你們在笑什麼？」

  港黑的女性幹部問，谷崎直美就給她複述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尾崎紅葉在泉鏡花身邊坐下，臉上因為谷崎直美的敘述而帶上了清淺的笑意。

  或許是不在工作中的緣故，女湯這邊的氛圍相當和諧。眾人說著什麼「永遠十八」、「年輕就是好啊」，一邊笑，空氣中充斥著快活的氣息。

  有蘇嘗試掙扎了一下，無果，被尾崎紅葉含笑的眼眸斜斜一睨，就立刻放棄了。

  ——姐、姐姐好會！

  這就是成熟女性的魅力嗎？感覺自己光長年齡去了……有蘇在心臟撲通通狂跳的同時，還暗自唾棄自己：

  [有蘇啊有蘇，你就這麼好釣嗎？！爭點氣吧你！]

  下一秒，尾崎紅葉：「要過來一起喝一杯嗎？」

  有蘇迅速繳械投降：「好的我這就來。」

  她放棄了使用自己的腦子，開開心心游到了漂亮大姐姐身邊，小口小口啜飲起了店裡最貴的清酒。

  噫，報喝。有蘇悄悄吐了吐舌頭，她果然還是喜歡甜甜的果酒。

  注意到了有蘇的反應，與謝野晶子搖搖頭：「小孩子口味。」

  有蘇覺得自己被微妙地小瞧了。她不服氣地舉起杯子再次遞到唇邊，頭一仰，一口悶了。

  「嘶——哈！」有蘇像只小狗一樣吐舌頭，試圖遏止那股奇怪的味道。

  於是成熟的姐姐們，和年紀小但心性堅韌的妹妹們又都笑了。谷崎直美還小聲嘀咕：「啊，感覺有點澀，平時根本看不出來誒。」

  有蘇：？

  谷崎直美：「沒什麼啦，對了，鏡花醬要吃溫泉蛋嗎？」

  鏡花沉默地點了點頭，有蘇更納悶了：？？？

  什么小秘密，又瞞著她嗎？

  男湯那邊的氣氛就要熱烈得多。

  大約是太宰治確實有什麼特殊的吸引仇恨方式，一個兩個的全都在集火他。先是被看到他就容易炸毛的中原中也，條件反射地踹進池子裡。接著就因為剛剛那下把亂步的橡皮小鴨子打散，而被憤怒的名偵探潑了一臉水。才剛剛把亂步的小鴨子全部收集回來，又被憤怒的國木田錘腦袋，逼迫他脫下繃帶。

  「溫泉專用繃帶也不行嗎？」宰科生物希冀地問。

  「不！行！」國木田拳頭邦邦硬。

  「但摘掉繃帶，對我來說就相當於裸奔……」宰科生物「小聲」嗶嗶，「咦惹，國木田君好變態，竟然這麼迫不及待地想看人家的裸體。」

  國木田硬了，拳頭硬了。

  最後，還是在中原中也的傾情協助下，小兔宰治終於被轟出了溫泉，被迫回去換裝了。換裝回來又泡了一會兒，他就直呼受不了受不了，說是要去吃螃蟹了。

  但在芥川龍之介被廣津老爺子用異能扭送回來的時候，他們一行人遇到了正要去泡湯的太宰。不知道為什麼，太宰竟然沒有拒絕廣津同行的邀請。

  原本十分抗拒脫衣服泡湯的芥川肉眼可見地糾結起來，竟然就這麼沒有反抗地到了男湯的更衣室里。

  這時候，芥川才想起來反抗，可惜被太宰治一拍肩膀，不管是芥川本人還是他的異能，都蔫了。

  太宰治惡魔低語：「芥川，敦君可是早早換好衣服來泡湯了哦。」

  芥川喊著人虎啊、決鬥啊、太宰先生的期望啊什麼的，就沖了進去。某個港黑員工在後面伸出爾康手：

  「芥川先生，您還沒有先沖澡啊啊啊——！」

  太宰治事不關己地哼著小曲，腳底抹油地溜了，徒留一眾港黑面面相覷。

  這算是完成中也先生布置的任務，讓芥川大人泡湯了嗎？應該算的吧？

  等最後一個砂金姍姍來遲的時候，溫泉里只剩下了零星的幾個人。不過這幾個人，愣是泡出了千軍萬馬的架勢——

  芥川和中島敦在比賽游泳，太宰治在試圖跳水淹死自己，中原中也抱著胳膊獰笑說讓太宰治試試就逝世，亂步玩著小鴨子完全忽視了旁邊幽怨的愛倫坡，國木田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不止，和廣津柳浪待在一起竟然像是同輩人。

  砂金：……

  砂金：我退了，這一退，就是一輩子——

  「砂金！愣著幹嘛？快進來啊咕嘟嘟嘟嘟——」太宰治邊說邊冒泡，還沒說完，就被中原中也按回了池子裡。

  中原中也：「我沒有打擊報復，這是在幫助太宰實現人生願望。」

  砂金：我信了，但是太宰好像不是很相信的樣子。

  他默默走入池中，和人挨個打招呼：

  「國木田君，出來度假就不要這麼愁眉苦臉的了，你看亂步先生多開心啊。敦君加油，實在比不過就變老虎，不過要小心掉毛，你需要護毛套裝嗎？有蘇那裡有星際最好用的產品目錄。太宰，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日本跳水國家隊？」

  國木田、中原中也以及其餘一干人等，因為砂金最後那個提議，紛紛陷入沉思：

  對哦，明明還有這個選項，既能擺脫煩人太宰，又能為這個國家做出貢獻，他們為什麼沒想到呢？

  「大概是思維定式吧。」亂步鹹鹹地說。

  下一秒，印證這番話的人激情開麥了：「太宰先生才不會去跳水！他是天生的mafia唔唔唔唔——」

  以上，太宰激推芥川君，被宿敵人虎快准狠地捂住了嘴巴。

  「對了，兩邊的社長呢？」砂金問。

  眾人停下手裡的事，面面相覷：對哦，社長/首領呢？

  回答這個問題的又是亂步：「唔，他們在決鬥。」

  「什麼？！」x2

  「——桌球。」亂步補充。

  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出了溫泉，去圍觀福澤諭吉和森鷗外的桌球大戰了，還在門口遇到了同樣泡完的女生組。

  不過少了有蘇。

  有蘇是最後出來的，在自動販賣機糾結了一會兒是買牛奶還是咖啡牛奶。最後選擇她都要的時候，砂金也慢騰騰地從裡面出來了。

  一看到有蘇紅得不太正常的臉，砂金就判斷這人喝了酒。

  想到之前她醉酒時的反應，砂金簡直想拔腿就跑。但這一次，有蘇沒有作妖，只是掀起眼皮，慢騰騰地看了砂金一眼。

  砂金內心的警報頻率稍微降低了一些，就聽見有蘇說：

  「你是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