鱗粉、星核和一些憶質動力學知識,匹諾康尼的多重夢境是這樣構成的。
夢境的最底層是被封印的蟲群,中間是十二時刻和流夢礁,最上面是秩序的夢。
蟲汁、糖漿和一些人們以為的材料,說是復原的蘇薩汽水的蘇樂達,是這樣構成的。
蟲汁帶來夢幻般的口感,一切其他材料都是為了掩飾。蘇樂達的創始人艾迪恩先生,曾在千辛萬苦重返匹諾康尼後,不幸流落原初夢境。但他沒有被蟲子當做久違的養料一口吞掉,反而活了下來。
——代價是,他成為了這些生物的「代行者」。
它們暫時沒有辦法大規模地離開最初的夢境,少部分撞了大運出去,卻被「獵犬」一一清掃。因此,四處尋找汽水重要原料的艾迪恩,就被「選中」了。
「你的合作對象,多年老友和競爭對手,「苜蓿草」家系的家主,老奧帝先生,選擇與你合作,搭上了你在公司的線。」知更鳥平靜地一一揭露艾迪恩的行為——她並沒有將之稱為「罪行」。而在少女身邊,跟著一位黑皮膚短頭髮的女性,正是被「夢主」歌斐木附身的「獵犬」新人。
老奧帝想要控制匹諾康尼,然後敞開它,用以纂取更多的金錢。但艾迪恩卻是利用了當時的奧帝,利用他想要擺脫父親的影響、急切尋求地位和財富的心理,將危險品蘇樂達推廣到了全匹諾康尼。
「就像花,和吸吮花蜜的蝴蝶一樣。」
知更鳥打了個簡單易懂的比方。
艾迪恩終於肯抬起頭,直視這位年輕的小姐了。在此之前,他一直的沉默,未嘗不是一種輕視。
「你比我想像中敏銳,也更聰明。」艾迪恩用那種老人常見的、感慨小輩長進了的語氣說著,如果是真的年輕氣盛的小鬼,說不定會被他激怒。
但知更鳥遠比他承認的還要冷靜,也還要精明。聞言,天環族少女也只是點了點頭,一副欣然接受讚美的樣子。
只不過,同樣精明的商人,深知如何挖出對手的痛點,然後……打擊它!
「真可惜,今天之後,你說不定能掌握這顆漂亮的星球,而你的兄長卻看不到了。」
知更鳥的心動了,但不是憤怒,而是啼笑皆非。
「你確實垂垂老矣,艾迪恩先生。」少女的嘴裡除了動聽的音樂,也能吐出尖銳的刀子,「您完全不關注我的動向,是嗎?」
艾迪恩完美的表情一僵,知更鳥半是嘲諷,半是好心地說:
「因為你完全沒把我,一個流落在外的歌星放在眼裡。很湊巧,大多數人都是這麼想的。這也是我的優勢,不是嗎?」
「哥哥願意替我承擔一切,你又怎敢假設,我不是如此?」
知更鳥翠色的雙眼裡,燃燒著野心、怒意,和愈來愈烈的鬥志。
歌斐木一直沉默地看著這一切,直到此時,他也才明白過來一件事——知更鳥口中說的看不起她的人,其實也包括了自己,甚至,還包括了她的哥哥星期日。
這是個出乎大部分人意料的姑娘。不,這種時刻不應該強調性別,她會是主導匹諾康尼未來的人。
艾迪恩錯愕了很久,才緩緩道:「我竟然有些羨慕……」你這樣的人了。
艾迪恩是一個懦弱無能的人,他對自己有清晰的認知。在回到匹諾康尼,他的故鄉之前,艾迪恩生長在一個小行星里。家族只剩下了廖廖數人,他成了最後的遺孤。
是家裡人反覆提到的「匹諾康尼」、「家鄉」、「蘇薩水」、「反抗軍」等詞彙,支撐著艾迪恩離開小行星,來到匹諾康尼。
他給自己找了個夢想,復原出蘇薩水,將它賣往宇宙各地。
恰好,艾迪恩沒有多的錢了,所以他偷渡進了流夢礁,在那裡買到了正宗的蘇薩水。
嘗到的第一瞬間,艾迪恩是欣喜的,只不過很快變成了憤怒。那只是普通的劣質汽水,身邊慕名前來品嘗打卡的人說,失望地把蘇薩水扔掉了。
艾迪恩修改了夢想,他想做出比蘇薩水好得多的汽水。於是艾迪恩開始尋找材料,也是因此,他在一場意外中,流落到了原初夢境。
「我想活下來,我要活下來。事情就是這麼簡單。」艾迪恩說,「而那些東西能為我提供重要的原料,那就更好了。」
「即使代價是他人的性命?」
「即使代價是他人的性命。」
知更鳥深吸口氣。
艾迪恩:「別生氣,我知道你憤怒的原因。屠龍者終成惡龍,你見不得這樣的結局,是嗎?」
知更鳥被說中了內心想法,反而徹底冷靜了下來。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的。但我又有什麼辦法?當你幾乎所有的親人長輩都死在一場戰鬥,殘留下來的人苟延殘喘,卻沒有哪怕一個,他們為之付出了一切的家長的同胞,找到他們。而當你,最後的遺孤,回到家鄉後」
艾迪恩張開雙臂,問:
「告訴我,你會怎麼想,你會怎麼做?」
「燈蛾」家系最後的成員在用問題告訴知更鳥,他選擇了怨恨和毀滅。
納努克朝他投來一瞥。
知更鳥和歌斐木同時嚴肅了表情。
但艾迪恩並不將兩人的警惕放在眼裡,他笑著挺直了脊背,說:「你看,連星神都認可了我。」
他驟然出手,差一步就要擰斷小鳥脆弱的脖頸。
但被一隻手攔了下來。
不是褐色皮膚,而是白皙的一隻手。
知更鳥驚喜交加地抬頭,「哥哥……!」
該輪到「秩序」的雙子,為「同諧」的樂園,向「毀滅」宣戰的時候了。兄妹倆頭一次正兒八經的並肩作戰,要是有蘇在這裡,高低得給這兩位表演一個斯哈斯哈。
星期日的身形一變,已然是又重新變作了「神主日」。而他的妹妹知更鳥,被他牢牢地護在了身體後面。
知更鳥試圖探出個小鳥腦袋,「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但你永遠是我的妹妹。」
知更鳥氣悶地鼓了鼓臉頰,星期日又說:「待在我身後,其他隨你。」
這就是默認知更鳥參戰的意思了,少女的眼神明顯亮了好幾個度。
對面的艾迪恩:……
滾啊!秀兄妹情滾去鏡頭面前,懂不懂什麼叫緊張刺激的戰鬥場面啊?!
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