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7.壯一郎之死
「小鬼…別太得意忘形了……」
高城壯一郎直起身子，握刀的手臂下意識顫抖，目光陰唳地看向柳源生，一旁的家臣想要上前攙扶，剩下的幾乎同時將衝鋒鎗對準了柳源生。
平野戶田面容一獰，狙擊槍頓時對準了高城壯一郎的胸口，小室孝猶豫了半天，卻是放下了平舉的槍口，只有宮本麗舉起了槍，對準了手持衝鋒鎗對準了柳源生的家臣。
氣氛一瞬間劍拔弩張。
可哪怕被三把衝鋒鎗舉著，柳源生依舊面不改色，目光依舊平靜地看著稍顯狼狽的高城壯一郎。
因為他清楚，沒有這個男人的命令，這些人不會扣下扳機。
眼見這一幕，高城壯一郎面色一沉，一把揮手斥退上前攙扶的家臣，目不斜視直接斥責道：
「你們在幹什麼？！放下槍！」
「嗨！」
家臣們齊聲應和，但目光依舊凶厲地盯著柳源生，仿佛只要一聲令下，他們便會立刻開槍將其射殺。
柳源生笑了笑，「不經意」地看了眼小室孝，走向了一側的宮本麗。
似乎是察覺到了柳源生的目光，小室孝面色一白，咬著牙垂下了頭。
「麗，放下槍。」
柳源生笑著搭上麗緊握槍把的小手，按下了槍托。
宮本麗俏臉一紅，輕「嗯」了一聲，聽話地垂下頭。
一旁的高城沙耶眼見這一幕，焦躁地咬著牙關，目光卻不自覺地看著柳源生的側肋部位。
怎麼還不感染啊！
但自己此時不說話也不合適，正好可以藉機提醒自己的父親……
「爸爸！你怎麼能這麼說柳源生！這一路上是他帶著我們從學園逃到這裡的！」
一句話說完，高城沙耶又看向了一旁的柳源生，焦急道：
「柳源生！你答應的事我一定辦到！有什麼事…有什麼事，我們進莊園再說，可以嗎？」
嚯。
好碧池！
柳源生唇角揚起一絲嘲諷的笑容，眼神饒有興趣地看著面前的高城壯一郎。
可高城壯一郎同樣看也未看高城沙耶一眼，鋒銳堅定的目光緊盯著柳源生那張似笑非笑的模樣，心裡卻嘆了口氣。
可笑自己的女兒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思早已被眼前的少年看得清清楚楚。
高城沙耶一句話，反而讓兩人沒了商量的餘地，雖說柳源生本來就不打算商量。
當高城壯一郎注意到自己的女兒也在柳源生的隊伍里時，他就隱約意識到，這場戰鬥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避免的。
不是現在，就是將來。
因為自己女兒什麼性格，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可就是這樣一個女兒，眼前的少年竟然能容忍她，將她活著帶到了此處。
他為了什麼？有什麼目的？
自己的報答？
可笑！真正的男人從不會將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
或許因為身份原因，高城壯一郎對柳源生極度反感，但這並不妨礙他看出柳源生是個極其驕傲的人。
這樣的人絕不是軟弱無能之輩。
那麼只能換位思考——自己的女兒，有什麼用？
戀愛？
高城壯一郎餘光瞥了眼站在柳源生身後的毒島冴子。
無論是身段還是性格，毒島家的長女都要優於自家女兒數倍。
那麼…只能是接近自己與百合子了……
畢竟，那終究是自己的女兒…就算自己能做到無情，可還有自己的妻子。
而自己愚蠢的女兒恐怕到現在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其實已經無路可走了。
高城壯一郎沉默著將白色的手套脫下，隨手扔向地面的血泊，露出那張指節分明布滿老繭的大手，望著柳源生緩緩開口道：
「我愚蠢的女兒有勞伱的照看了。」
柳源生看了眼側肋處的傷口，忽然一笑，聳了聳肩，搖頭否認：
「她應該感謝她有你這樣一個父親。」
在場的所有人皆在這一刻，隱隱意識到有些不對勁，高城沙耶慌了，她說錯什麼了嗎？
為什麼一下子變成這樣了？她想要制止，卻怎麼也找不到理由，因為她連這兩人廝殺的理由也不清楚！
「雖然這麼問有些遲了，但容我再問一句。」
「柳源生，我們之間，沒有調和的餘地了嗎？你的劍術，對莊園，不，對整個慶主市來說，都是非常重要的戰鬥力。」
高城壯一郎將長刀入鞘，又從腰間取出，遞給了一旁的家臣，隨後將其長刀抽出，握在手中，緩緩拔出刀刃，審視一番，看向了柳源生。
沉重的語氣在眾人耳畔嗡嗡作響。
話音剛落，柳源生便嗤笑了一聲：
「現在權衡利弊已經晚了吧，高城老爺？您剛剛羞辱我的那股氣勢呢？被狗吞了？」
高城壯一郎微不可查地眯了眯眼，拔出了長刀，雙手握住刀柄，亮銀色的鋒刃在陽光下泛著刺目的寒意，他右腿踏前一步，擺好架勢，目光凝肅，看向柳源生，冷聲厲喝：
「多說無用！來！」
「這才像話嘛，磨磨唧唧的，虛偽。」
柳源生唇角揚起，眼底閃過一抹興奮，緩緩抬起長刀，刀刃斜切正對高城壯一郎脖頸，左手自下而上托住了刀柄末端，半步踏前，擺出了一副高城壯一郎異常熟悉架勢。
【毒島流嗎……】
高城壯一郎眼神一眯：
「村田，松本，無論如何，不得干擾我們的戰鬥。」
「冴子，你來裁定。」
毒島冴子平靜地點了點頭，隨即將長刀收入刀鞘，拇指抵住刀鐔，走向兩人右側。
眾人皆是目光複雜地望著場地中央的二人，隨著毒島冴子就位，所有人皆是不由屏住呼吸。
氣勢不斷升騰，隱隱一股肅殺的壓迫感縈繞在場地中央的二人周圍。
一秒。
兩秒。
「開始！」
毫無徵兆間，毒島冴子一聲冷喝。
嘭！
幾乎同時，場地中央二人猛然蹬地前沖，濺起的血水在陽光下如夏花般絢爛…
本應斜切的黑刃倏然正劈，漆黑的刀刃嗚咽著仿佛撕開了空氣，場外的眾人根本捕捉不到刀刃的軌跡！只覺一弧半月剎那間掠過，便狠狠劈在高城壯一郎面門！
鐺！
長刃倏然格擋，刀尖指地，斜擋在左肩。
刃鋒之下，高城壯一郎眼神凶厲，額間青筋如同蚯蚓般蠕動。
好重的一刀！
先前那一刀的重量竟然不是他的極限嗎？！
高城壯一郎咬牙切齒，知道不能繼續與柳源生僵持，踏前的右腿猛然蹬地，剎那間便脫離柳源生劈砍的受力點，刃鋒順勢橫拉！
狠厲的一刀瞬間斬向柳源生脖頸！
眼見這一幕，在場的眾人皆是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不料下一秒柳源生屈身一矮，刀刃險之又險地從柳源生頭頂掠過，鋒利的刀刃割下一簇短髮！
高城壯一郎瞳孔緊縮成一點，握刀的雙掌霎時改正握為反握，倏然回身後刺，刃尖直指柳源生暴露的後腦！
毒島冴子俏臉一白，握緊刀鐔的右手攥地青白，緊咬牙關，目光盯緊了二人交戰的每一個剎那。
她知道，不到最後一個剎那，這場戰鬥還有未可知！
柳源生眼角餘光只瞥見一點寒芒從左上角刺來，唇角便帶出一絲笑意。
晚了…壯一郎老爺～
只見柳源生左腳猛然蹬地，身形便如同魚躍湖面，驟然偏離高城壯一郎墜肘的路線！
唰！
刃尖在差之毫厘間，改變了路線，狠狠貫穿了柳源生左肩！鮮血噴濺！強悍的力道與刀刃瞬間柳源生架勢直接變形，但高城壯一郎眼底卻沒有絲毫喜色！
因為他餘光同樣看見了一道黑影！
砰！
高城壯一郎眼眶驟然瞪大，左肋倏然傳來一陣驚人的鈍痛！伴隨著一陣清晰的骨裂聲，他兩眼裸露的眼白瞬間被蛛網般的血絲充斥！
「嘔！」
一口鮮血直接從口中噴出！
在場的眾人皆是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這一幕，他們看的清清楚楚，柳源生在蹲地的同時將鐵刃收至腰間，右閃雖然頭顱躲過刀尖，但左肩依舊被貫穿！
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柳源生舒展在側身的小臂驟然回拉，嗚咽的破空聲仿佛撕開了空氣，狠狠斬向高城壯一郎左肋！
砰！
下一秒，兩人一觸即分。
柳源生噗通一聲右肩狠狠砸在地面，身體在地上狼狽地滾了個圈，砰地一聲砸在噴泉的牆壁上。
高城壯一郎雙目圓瞪，左手持刀，右手顫顫巍巍地捂住了左肋骨，劇烈的鈍痛讓他大腦充血，他大口喘著粗氣，顧不得唇角溢出的鮮血，額間的青筋突突直跳。
這小子！怎麼敢賭的！！！
若是自己的刀尖再偏那麼一厘！就能刺穿他的頸動脈啊！！！
可惜沒有如果，事實就是柳源生躲過去了，而高城壯一郎被柳源生一刀重創！
左肩撕裂般的痛楚不斷挑撥著柳源生的神經他看了眼左肩險些被斬斷的斜方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左手無力垂落在身側，刀尖撐著地面，柳源生緩緩起身，目光灼灼地看著大口喘著粗氣的高城壯一郎：
「你輸了。」
高城沙耶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幕，雙腿忽然一軟，整個人跪倒在地。
沒有人看他一眼，高城壯一郎身後家臣想要上前攙扶，卻被高城壯一郎揮手制止。
劇烈的疼痛哪怕是高城壯一郎這樣的人物，也只能疼的冷汗直流，他目光怔怔地看著柳源生。
他清楚。
他沒救了。
每一口呼吸都仿佛帶著血腥，呼吸在變得困難，那是胸肺被肋骨刺穿的感覺。
每一口呼吸，都是他此生最後的殘響。
眼皮很重，視野在模糊……
呵…沒想到會死在一個十八歲的少年手上……
「爸爸！！！」
高城沙耶忽然爆發出一聲悽厲地慘嚎。
高城壯一郎如同迴光返照一般精神一振，他猛然直起腰板，眼神閃爍著不滅的璀璨光芒，大喝道：
「村田！松本！」
兩名樣貌剛毅的男人從隊伍中走出，大喝道：
「嗨！」
「從今以後，高城護衛隊歸於眼前這名少年麾下！明白了嗎？！」
幾乎所有人瞳孔具是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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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別噴，高城壯一郎這麼說有理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