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贏了。」
戰場中央，秦朝言保持著揮擊出拳的姿勢，拳頭從滅的後心露出，顯然是將其完全打穿了。
滅的心臟碎裂成了數塊，散落在兩人腳下，再無恢復的可能。
血紅色的雙眸逐漸恢復清明，滅在臨死之際居然從癲狂狀態中恢復正常了！
「迴光返照吧。」秦朝言心裡如是想著。兩人目光對視，一時陷入了沉默。
「蒼士勇斗.沒想到是你。」
滅已經發現心臟被貫穿，將自己意識失去之前所有的記憶串聯起來，很快就明白了發生的一切。
「很意外吧。」
「美馬大人呢？」
「被你殺了。」
兩人又陷入了沉默，幾秒過後滅才勉強笑了笑，笑得很難看、很慘澹。
「沒想到之前的許諾變成了現實，美馬大人真的不會忘了我了，永遠的。」
滅眼皮垂下，用細不可聞地聲調喃喃低語了一句，只是秦朝言從她盡力掩蓋的眼神中看到了痛苦、哀傷、欣慰，幾種互相矛盾的情緒。
說完，滅抿了抿髮白的嘴唇，由於心臟被擊碎，此刻她的臉色蒼白如紙，說話的力道也薄弱了許多。
心知即將命隕，滅在生命最後的時刻抬頭掃視了周圍一圈，斷垣殘壁、瓦礫碎磚、滿地的卡巴內屍體以及遠處的無名都被她收入眼中。
無名快步跑了過來，當看到滅的眼神時便知她已經恢復正常，可是那空洞洞的傷口以及碎裂的心臟，便知是活不久了。
「滅姐姐」無名囁嚅著說不出話。
滅抬起胳膊想最後摸一摸無名的臉頰，動作非常緩慢，慢到最後她沒能給伸出那隻手做出道別，眼中便失去了焦距。
她身上的金屬皮膜以及黑色角質隨著宿主的死亡也迅速變淡顏色，如同風乾的灰岩般，一道涼風吹過，全部化為了齏粉。
秦朝言緩緩收回拳頭，滅的身體失去支撐即將倒地，被無名及時摟在了懷中。
「滅姐姐」無名臉上滿是悲切，即便之前變身為鵺那種怪物，她也對滅下不去殺手。
「無名，之後我們再好好安葬她吧。」
秦朝言的聲音響起，無名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情，抬頭望向他。
嘴角揚著，還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樣，仿佛剛才經歷的生死戰鬥不過是場遊戲。
只是秦朝言的面龐已經沒有了一絲血色，一道自肩膀至左胸的恐怖傷口幾乎要將他的上本身斬為兩截。
「在此之前，能幫我找個人嗎？」秦朝言話未說完，一口鮮血直接噴出，再也支撐不住身體，身子一軟直挺挺地躺倒在了地上。
「蒼士！」無名放下滅的屍體，連忙上前托起秦朝言的腦袋，手足無措地看著那道傷口，想要包紮起來，可是翻遍全身才發現自己是空著手跑來的。
「不要.浪費時間，小無名。趁趁我還能喘氣，快去.快去找一個叫花彌的人，你之前見過的。」
秦朝言說得斷斷續續，努力抑制住繼續吐血的衝動，催促無名趕緊動身。
也虧他運氣好，滅的那一記斬擊因為他一拳的影響，產生了些許偏移，沒有劈中心臟。
不過，有一個更大的麻煩需要解決。鵺的強化狀態已經到時間，病毒開始劇烈反噬了，若非秦朝言意志堅定，此刻早就神志不清陷入癲狂了。
只是，他的這點堅持持續不了多久，再不注射解藥鐵定完蛋。
「好，我馬上去，你等著我！」
見秦朝言氣若遊絲，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無名差點要哭出聲。她慌忙答應著，將秦朝言平穩放好，這才站起身要出發。
「不用找了，我來了。」
無名就要動身之際，一道清冷的女聲傳來。花彌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他們兩人身邊，腳尖著地半蹲下身子，從懷中掏出那支白血漿注射劑。
她用蔥白的食指和中指夾住注射劑管身，針頭對準秦朝言脖頸動脈處扎入，大拇指按壓管底，直至末端。
白血漿全部注入，等待了約莫一分鐘，秦朝言渾身抽搐起來。嚇得無名不知如何是好，還當這個花彌注射了假的解藥，看向她的目光充滿了憤怒。
「無名，我沒事。」秦朝言虛弱地叫喚了聲，他已經感覺到體內的病毒在白血漿作用下快速減少，效果斐然。
只是這也太疼了，全身上下猶如被萬千螞蟻噬咬，說一句痛入骨髓一點不過分。
在無名關切擔憂和花彌冷漠淡然的不同目光注視下，秦朝言臉上漸漸有了血色，只是渾身都像是被雨淋一般，加之肩膀的恐怖傷口沒有包紮，汗水濕潤之下又讓秦朝言體驗了一把奇癢酷刑。
最後，還是花彌拿出了一個小瓶子，小心捏在手中，伸出一根手指不斷輕點瓶口，白色粉末從瓶內零零星星地倒出，灑在了秦朝言的傷口上。
「上好金瘡藥，應該有用。」
花彌不忘解釋一句，倒藥粉的動作很謹慎，神情認真，保證每一粒粉末都沒有被浪費。
「那就全抹上啊，那一小瓶都裝不了多少，至於倒地這么小氣嗎！」秦朝言虛著眼睛，將花彌的舉止全部看在了眼裡。
花彌亘古不變的冷淡眼眸瞥了他一眼，繼續手上的動作並沒搭理。
不過秦朝言還是從她那一眼中看出了鄙視、沒見識的意味，若非受傷太重沒法動彈，他一定要讓這個小姑娘嘗嘗他的厲害。
「蒼士，感覺怎麼樣。」
忽然感覺到後腦處一片柔軟，無名跪坐下來將秦朝言的腦袋放在了她的大腿上。仰頭看去，無名的臉都被胸前的過度發育擋住了。
「很好，很好。」秦朝言一語雙關，惹得花彌更加鄙視。
幾分鐘過後，花彌總算將藥全部均勻地塗抹在了傷口上，接著又變戲法般地拿出一卷紗布遞給無名，沒有自己動手的意思。
又是一番忙碌，秦朝言上半身被包紮地像個木乃伊，整條手臂和身體都綁在了一起。
做完這一切，無名已經累得輕微喘氣，面頰都泛著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