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會給人添麻煩呢。我一直很討厭你這點哦？所以好感一直都是0%呢。」
溫婉神聖的面容瀰漫著熟悉的溫柔色彩，卻輕啟櫻唇，貝齒開合間，刺人的話語不急不緩地吐出。
「愚不可及。」
清肅冷冽的面容嚴肅下來，宛若審判罪人的神明高傲地俯視生靈，凝成冰渣子的話語傲慢地宣判世人罪行。
夜月沒去管這兩人的奚落，自顧自地攥緊拳頭，「事情怎麼會到這種地步呢？」
她低垂著頭，緊緊抿著唇，鮮艷的紅眸黯淡無光，深藏著迷惘的漩渦。
「如果是無所謂的垃圾的話，就由我來清理哦，周五剛好是廢物回收日呢！」
「廢物的話，我會清理門戶。」
面前的兩人繼續冷言冷語。
「不是——請你們聽聽我說的話。」夜月張皇地抬起下巴，纖細的手朝面前兩個人擺擺，試圖吸引她們的注意力，卻又無力垂下，選擇放棄。
去吸引討厭自己人的注意力實在太過白費功夫。因為討厭你，所以大概率即便裝的不在意，也總會有一部分精力放在你身上。
「真的……」
「因為真的很奇怪。」
夜月蒼白著臉，紅眸中的漩渦愈加深邃。
「我會淪落到這樣的地步……」
她纖瘦的身形在籠罩著黑暗的地面上發顫，絲帶般柔順亮潔的黑髮盤卷在地面。
「而且——」
仿佛火山終於在莫變的地殼推攘下，忍不住地爆發。
「而且，就算大部分的人都眼瞎了。」夜月咆哮出聲，黯淡的紅眸重新釋放火光，「也總會有人注意到我的優秀才對！我怎麼可能淪落至此！我！不信！！」
那大概是屬於迷惘的火焰。
然而。
話說出口的一瞬間，周圍陷入了停滯，就好像古早黑白電影卡帶了。
「我——可是完美的！雖然現在體質還有魅力沒有升上來，但是！但是即便如此，我也無懈可擊才對！」
深陷情緒的黑洞中，她凝眉，大聲質問面前凝固住的「阿零」和「神奈」。
「請告訴我，為什麼？是哪裡做錯了？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轉變？」她始終沒有察覺到面前的詭異。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我絕不可能有致命的缺陷的，是系統暴露了嗎？可是，即便如此我也沒有戴著偽善的面具欺騙你們。我真切地注視著、愛著你們每一個人啊！」她聲嘶力竭，句句真心實意。
她有什麼錯！？
「尤其是——給了我歸處的你們。請告訴轉折的點在哪裡，我絕不會重蹈覆轍！」
「告訴我，請告訴我吧。楓院神奈，五十嵐零。」
那張精緻的臉上褪去系統的遮攔，此刻美的驚心動魄，紅唇愈發嬌艷欲滴，凌亂的額前發，勾著攝人心魂的紅眸難捨難分。
眸中，流淌著炎河的灼星熠熠，跳躍的火舌在瞳孔中張牙舞爪，此刻宣述著最為真摯的疑惑。
到底是——為什麼啊！
……
啪——
「怎麼了嗎？」
伸出柔荑般的縴手，輕撫少女被自己拍紅的臉頰，神奈有些疑惑。
阿零為什麼要突然打自己呢？她記得自家三個人都沒有自殘的喜好才對。
阿零帶著神奈一直在往夜月那邊趕，對方可能是被使魔驅趕又或是蠱惑住了，一點點往結界深處走去。兩人已經加快了速度，期間阿零一直在感應夜月的狀態。
對方心境一直都算得上平靜。可就在剛剛夜月的心情劇烈波動了一下，驚得阿零趕緊去查看。
她差點沒被對方那極致的自戀衝垮。
不喜歡我，可以。
討厭我，隨意。
我會做好所有我該做的事情，但如果有錯誤，那絕對不會是我。
我是完美的。我沒有缺陷。
如果有，那是失誤。
我會改。
而且，下一次，我會做到完美。
怎麼會有這種人啊？！
話說夜月原來是這種人嗎？！！完全看不出來啊！
阿零深切地感到迷茫。殊不知夜月也時常這麼看待她的。
真的有必要去救夜月嗎？
她覺得再過一會，這個悔恨的魔女可能都要晦氣地把夜月趕出去了。
以悔恨、不甘、痛苦、悲傷等負面情緒為食物的魔女，吃進一個絕對不會真心怪罪自己的極其傲慢的「食物」，大概會倒好幾天的胃口吧？
也不知道，最開始夜月是怎麼把魔女吸引過來的。實在太不可思議。
神奈領著阿零走得步步安穩，走走停停，水般的漣漪始終在兩人腳下蕩漾向遠方。
她微眯起眼，有種模糊的感應，是誰或者是什麼東西在借用她的模子呢？
有趣的能力。神奈遙望遠方，難得產生了點興趣。
「加快速度了哦？」「哦，好——？」
蹲著逗弄使魔的阿零剛起身，喉嚨那邊就是一緊，整個人腿離地被拖著一路狂飆。
「？！！！」阿零驚恐地看向面色溫柔如水的神奈。
「呵——難受嗎？那麼，請儘快自己趕過來吧，阿零。」
這時的夜月還陷在魔女編織的夢魘之中。
註定詢問不到答案，她沉下臉，再抬起頭時已經又恢復了尋常的表情，她有些無奈地笑道，「那我看看，大概明天搬走？剩下的房租錢就不用退還了。多謝你們這麼久以來的照顧。我很喜歡你們。」
她微微躬身，感激地道別，「那麼，再見了，二位。」
打完最後的招呼，沒有半點留情，轉身離開。正在腦中列出未來的大致規劃，卻聽一聲驀然迴響在腦海——
「去哪裡呢，月？」
一股溫柔的力量讓她的腳步在原地打了個迴旋。
「……神奈？你，怎麼？」
「抱歉，請先小歇一會。」纖細修長的食指點在自己的眉心，昏迷前最後一眼，只看到一抹橄欖綠在不斷蔓延的金色湖泊。
等阿零趕過來的時候，只看到兩個一模一樣的神奈，對立而站，相視而笑。
……等等，一邊被揍趴在地的那個，怎麼和自己長的一樣？
……算了隨便了。
阿零面色不變，腳步卻緩緩後退半步。要是有什麼不對勁的，她就帶上夜月轉身就跑。
對了，月呢？
「不用擔心。」「暫時，我沒有動手的打算呢。」兩個神奈同時回頭，笑吟吟地道，只是兩人嘴裡說的話卻不一樣。
到了此時，阿零也總算分辨出了哪個是自家的神奈。趕緊和自己人站到一塊，警惕的看著對面的人。
「真是的，明明是同一個人，不能因為我是由幻象生成的就偏袒另一方吧，小阿零？」對面的神奈撒嬌般地抱怨。
自家神奈微微挑眉。
阿零別過頭，裝作什麼都沒聽到，什麼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