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四日,星期日,16:00,風和日麗的下午,萬里無雲。
熟悉的大公園裡,月季與玫瑰開放在花壇中,平日以綠色為主色調的公園,也因此吸引了更多遊客。
與花壇相隔一片森林的長椅上,扎著雙馬尾的銀髮少女正閉目養神,等待著她約好的那個傢伙到來。
「好像跟那天沒什麼區別啊,只不過這次是你叫我來的。」
洛羽站在少女面前,就像兩周前一樣,還是穿著一身黑衣服,語氣也還是那麼欠揍。
但是阿爾泰爾這次直接進入了主題。聽見這番話後,她睜開有著藍紅雙色鞏膜與方形瞳孔的眼睛,說道:「他的故事,我想再聽一遍。」
「啊…哈?他不是你的死敵嗎?再說他的情報我也告訴過你了。」
「我想再聽一遍…再思考一遍,還有,這次我希望知道你對他的看法。」
「防護做好了嗎?」
「早就完畢了。」
「行吧——他叫Xgaster,xtale的創造者,創造了十條時間線…」
時間慢慢流逝,那個多元宇宙的傳奇故事再一次使得最強大的被造物沉浸在其中。
一個小時後。
「…總之,這就是結局了。」
「那麼,你覺得…他的一生…如何呢?」
「…」
洛羽從沒想到阿爾泰爾會提這種問題。
該怎麼答?
「…嗯,我認為,他…他的故事其實還是很壯美的。」洛羽現編了一個答案,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這麼想的。
「為什麼呢?」意料之中的追問來了。
「…啊,你想想,他可是在用自己去創造一個故事啊!而且…還是在用自己的痛苦…試圖去創造一個完美的故事。」
【OVERWRITE】就是這樣的能力。
「是嗎…但他最後不是沒有成功嗎?」
「可別忘了啊,他的的目的是『完美的故事』畢竟好的故事有血有淚,而他自己把這些都做到了不是嗎?只是用了不同的方式。」
「但是…他真的滿意了嗎?」
「我相信他是應該會滿意的,只不過他自己沒有意識到,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把自己當做故事的主角,而是創造一個角色,讓他成為主角。」
然而根據【OVERWRITE】的特點——創造的每個事物都是自己的一部分——來看,即便創造一個,他自己也還是故事的主角,即便那些造物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意志,也不過是Xgaster本人的結晶罷了。
也就是說,underverse與xtale的主角,一直都是Xgatser。
「這樣…嗎。」聽到「主角」二字,阿爾泰爾不禁回憶起往事。
那名「主角」曾不顧一切的向自己衝來。就像…Xgaster向著那幾乎不可能的結果衝去一樣。
「沒那回事的了,你大可繼續把他當做那種完全沒人性還喜歡把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傢伙。」
眼見阿爾泰爾表情出現了異樣,洛羽立刻就知道發生了什麼。
Xgatser,也許真的是一個矛盾的傢伙。
「在他眼中,我們就像你那邊神代世界眼裡的其他世界一樣,不過是故事中的角色罷了,生死隨意。」
對於一個真正的創造者來說,造物不過是可以隨意擺弄的玩具罷了。
「那你為什麼還要…」
「不這樣我活不下來。」
這具紙糊一般的肉身,對抗那樣的存在,是不可能的。
「我可以對抗他。」
被造物與創作者的對決,已經上演了不止一次。
「是嗎?那你為什麼沒有戰勝他呢?」
「…」
被造物終究是被造物。
「他就是這樣,自大,自私,但懷著可謂崇高的理想,奔向自己必然滅亡的結局。當然,在這裡,一切都有可能出現反轉,畢竟,這裡獨立於其他世界之外…」
洛羽滔滔不絕。
一陣音樂聲響起。「啊,又有情況了啊…好,我馬上就調人來。」
洛羽站起身,收起電話,轉頭說道「我該走了,抱歉啊。」
「沒關係…」
「你依舊沒有吸取教訓。」
世界化為黑白兩色,就如古早時代的電視機一樣。除了談話的兩人,其他事物都停了下來。
Xgatser懸浮在調解者身後。很明顯,他也知道洛羽這種角色和阿爾泰爾見面對自己沒什麼好處。
「人家走在大街上,就幹這種事,不太好吧?」洛羽將臉側向Xgaster。
洛羽非常清楚,Xgaster沒那麼傻。與阿爾泰爾交談還背著Xgaster這種行為,百分之一百是對他沒好處的。
「出爾反爾,是不會幫助你贏得尊重與信任的。」怪物的雙眼裂成了一個梭子,耀眼的紫光從中噴涌而出。
「我會履行條約內容的。」
「我知道你喜歡使用類似的手段。」
「我並沒有違反條約。」
「我會看著你的。別 做 傻 事。」
「是。」
「不管怎樣,她都是一個危險的存在。」 Xgaster 低聲說道。
「我會小心的。」洛羽回答道。
萬物恢復運動。
「創造一個完美的故事......」阿爾泰爾輕聲呢喃道,「他真的做到了嗎?」
這時,一隻蝴蝶翩翩飛過,停在了阿爾泰爾的指尖。她看著蝴蝶,仿佛看到了 Xgaster 的身影。
「或許,他的故事還沒有結束......」阿爾泰爾眼神堅定地自語道。
可惡。
這老傢伙的手還真是長。
那傢伙,是能看穿人心的。雖然我讓阿爾泰爾幫忙遮蓋,但並不保證萬無一失…現在,他一定還在看著我,無時無刻不在看著我,我必須忠誠,必須向他表明自己絕對不會忤逆他…就像過去無數天一樣,哪怕再多的意見,也要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無禮在他眼裡也許是不太重要,但是如果我真的出爾反爾了,那可就真的觸及了他的逆鱗了。
「最強大的造物…是嗎?」
加載界面,X空間。
Xgaster的雙目盯著自己的死敵——看上去與正常中學生毫無差別的阿爾泰爾。作為這個世上唯一可以與他匹敵的角色,阿爾泰爾可以通過森羅萬象來隱藏自己與自己周邊人的思想與所做的事——因此【OVERWRITE】看不穿她的內心。
「你…到底是什麼。」
「島崎剎那的遺作。」
怪物的身後響起了一個聲音,不用回頭,他也知道那是誰。「說過的話沒必要重複一遍。」創作者的關注點不在這上面。
「她,到底…」
「承認力具象化的產物,大概是因為島崎剎那最後的遺願過於強烈,所以她也經歷了那次死亡。」
洛羽的絕對底牌——情報,絕對準確的情報,一般不會泄露給別人,即便是Xgatser,也很難在阿爾泰爾的干預中從他的心底挖出這一段信息。
但是,為了團結盟友——最親近的盟友,必然會告訴一些其他的存在。
「在完美的世界中,需要奇蹟嗎?」
「也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