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你的劍,穿透我整個胸膛(7k)
劇烈的爆炸帶起了巨量的塵土與沙粒,煙土與塵埃在高空中匯聚為陰雲。
明明是下午陽光最為熾烈的光景,但是巨量煙塵所化的蘑菇雲卻遮掩了天光,讓整個卡美洛都變得昏黃而陰沉,宛若黑夜。
像極了,夏亞前世被無數學者所猜測設想的「核子之冬」。
而夜幕之下,卡美洛的大地之上。
血色的紋路,正順著那巨大的漆黑機體緩緩蔓延。
宛若紅寶石般的結晶體,以燃燒的魔導爐心為起源點不斷腐化著不死金屬,將整具黑騎士的機體都沾染上了詭異的血腥。
明明看起來只不過是拳頭大小,正好可以嵌入胸膛的魔導爐心,但是其中卻夾帶著扭曲的空間裂紋。
關聯著,另一方次級維度。
……
魔導爐心所帶的次級維度中。
朱色的光暈在星杯上緩緩彌散而開,夾帶著神念的漣漪。
「我居然沒有徹底湮滅,而是還保留著完整的意識?」
「我從那個金精靈的一指之下,活了下來?」
朱月的神念劇烈波動著,帶著些許的不可思議。
作為從第一紀存活至今的古神,沒有人,不,沒有神比祂更懂「神滅一指」的含金量。
那是超越了神術,異能,權柄等一切概念的技巧,其本身,便代表了「毀滅」這個詞彙的內涵。
「看來數個紀元的維度放逐,也讓那個金精靈的實力大不如前了。」
「不然,那一指,絕不會只是將我在星界的神力和神國湮滅,讓我從星界跌落主物質位面那麼簡單。」
神念微動,探查著四周的環境。
朱月的思緒又一次地活躍了起來。
祂可以感受到,自己正身處一處由人類所創造出的次級維度之中。
甚至,祂可以分明感受到,這方次級維度的主人的精神力與靈魂,就縈繞在這具次級維度之中,和祂的距離極其接近,隨時隨刻都能發動侵蝕。
那精神力很強大,也很特殊,但是朱紅之月卻可以察覺到,其本質還僅僅只是六環稱號級的程度,並不到傳奇。
而此刻的祂,雖然失去了星界之上全部的神力與神軀,但是神性與權柄的位格還在。
依靠著作為真神的本質,或許面對傳奇強者的精神力會有些吃力,但是侵蝕腐化一位六環,那還是輕而易舉的。
這簡直就是送上門來,讓祂捲土重來,東山再起的肉身。
「想必,是承受不了那吞噬星杯一步登天的誘惑,想要將星杯占為己有的愚蠢之徒吧。」
「可惜……連傳奇位階都未曾踏足,就算是成神的契機擺在你的面前,也只不過是最終淪落為他人的嫁衣而已。」
「你的肉體,便由我收下了。」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朱紅之月便要發動自己真神的位格,去侵染那個窺伺星杯之人的肉身,將其轉化為自己的眷屬與血仆。
正如,祂曾經腐化過的那些血族親王,還有那幾位傳奇圓桌騎士一般。
然而,如此的念頭只是剛剛在朱月的神念中閃過。
下一個剎那。
朱月的神念忽然微微顫動了起來。
祂感受到了某種浩瀚而宏偉的神秘,在自己的身後勃發而出。
與此前的核爆不同。
如果說先前的爆炸只是純粹能量的爆發。
那麼此時此刻,於祂後方所誕生的事物,便是真正的恆星。
並非是毫無節制,無法約束,僅僅只能在一刻之內釋放的失序崩壞。
一道道漆黑的圓環彌散而開,將那巨大的形體恆定在其中。
不追求一剎那的爆發。
而是長久地燃燒著的,真正太陽。
下一刻。
朱月便察覺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牽扯著自己,向著那浩瀚宏偉的神秘根源墜落。
幾個呼吸之後。
巨大的日輪,便裹挾著無窮無盡的光與熱,將那枚血色的星杯所吞沒。
曾經屬於「朱紅之月」這尊古神的全部神秘,全部權柄與神性。
都在那永恆燃燒的恆星之中化為了最為純粹的燃料,在星核之中供應著恆星的燃燒。
而有關這尊自第一紀之初便從深淵中誕生的古神的一切概念。
也從此開始,正式成為了過去式。
……
黑騎士機甲的周身,那不斷侵蝕,不斷蔓延的血色結晶體忽然停滯了一剎那。
下一刻,所有的血色結晶,都在同一時間黯淡了下來,然後破碎
而也近乎是在與此同時,黑騎士機甲的魔導爐心之中,原本血色的光輝驟然間被明亮的白光所取代。
引擎聲轟然鳴響,勃發而出的光焰暴漲。
光焰刺穿了核爆後的煙塵與輻射雲,將卡美洛上方那黯淡昏黃的天空都隨之一同照亮。
夏亞微微伸出手,漆黑的不死金屬在機甲艙內化為了一柄匕首。
夏亞握住匕首,切割了一下自己的小拇指。
感受著那並未如此前一般迅速癒合,而是流淌出殷紅血液,直到塗上療傷藥劑後方才止住血的傷口,夏亞不由露出了微微的笑容。
「看來,可以徹底和朱月告別了啊。」
以「靈子裂變與聚變」為基理,夏亞在很久之前,便設想出了兩套機械構裝物。
並且,從數年前起,他便和蘇倫花費了大量的心血和資源金錢投入在了其中。
最終,那些宏偉的構想和藍圖,在此刻,終於具現為了現實。
其一,便是他一開始讓整個卡美洛感受痛苦所使用的「沙皇炸彈」,用前世的話來講,便是「氫彈」或者說「核爆」。
放棄了一切的約束力和控制力,而是僅僅只追求最大的破壞力,只此一擊,便將朱月的神國連同整個卡美洛一同隕滅,也為自家師醬在星界出手提供了機會。
而其二,便是此刻的黑騎士機體核心處,那正散發出炙熱的星焰,將磅礴的魔力供應到機體的全身,為機甲供能的魔導爐心。
夏亞將這件遠超以往傳統蒸汽魔導爐心的全新爐心,命名為「擬似恆星.太陽爐」。
其所對應的,則是恆星的運轉之理,或者再說的直白一些,便是所謂的「可控聚變」。
真神最難處理的地方,便是那不死性。
哪怕隕落,但是只要神性尚存,也能在遙遠的未來,從星界深處歸來。
但是,此時此刻。
在被那模擬恆星運行之理的太陽爐所吞噬,化為了星核中的燃料之後。
曾經的「朱紅之月」,便不再是所謂的「隕落」,而是從概念這一層面,被抹除在了多元宇宙之中。
【恭喜達成稱號升級條件】
【您的稱號「瀆神者(紫色)」已升級為「弒神者(金色者)」】
【弒神者(深淵)】
【稀有度:金色(不可升級)】
【稱號擁有者:夏亞.埃古特】
【並非是褻瀆,也不是簡單的擊敗。】
【你曾經,真正將一尊古神的概念本身在世間殺死。】
【稱號屬性1:佩戴稱號後,對存在神性的敵人,伱與你的寵獸對其造成500%的特攻傷害。】
【稱號屬性2:佩戴稱號後,你將被深淵陣營的真神,神話生物,教徒首領,狂信徒等視為最大的死敵。】
【備註:西大陸的歷史中,擊敗神祇化身,褻瀆神明者雖然稀少,但卻依舊存在。】
【但自從第二紀神代徹底消退,直至第三紀神代終結以來,弒殺神明者,僅你一人。】
【這是秩序生靈至高無上的武勛,也亦是銘刻在深淵石碑之上的刻骨之傷,這份仇恨不會隨著時間消退,不死不休。】
……
「終於,完成了啊。」
夏亞的目光,停留在了那個燦金色的弒神者稱號,以及那屬性面板中「500%神性特攻」的字樣之上。
伴隨著那爐心猛然暴漲的出力,整個由不死金屬「龍蛇水銀」構成的黑騎士機體都在微微顫抖,想要將那溢散而出的魔力宣洩而出。
然後,夏亞方才將精神力,緩緩鎖定在了那孤高的王座之上。
更準確的來講,是那道手持聖劍的窈窕身影之上。
「也唯有這樣,我才能擁有站在你面前的資格吧。」
「殿下。」
夏亞不由笑了笑,將那個「弒神者」的稱號換上。
從始至終,不論是奧古蒂娜,席爾薇雅和自家師醬所給予自己的提示。
亦或者是夏亞自身的感知,都在無比清晰地告訴他一個真理。
那就是,相比於那個在第一紀終末便被打成了大殘,直到現在都還沒恢復,而且壓根就沒有什麼死戰之心的懦夫古神朱月。
眼前的赤色女皇,方才是更需要在意,更為難以對付的對手。
徘徊於世間近千年之久,伊莎黛拉的實力與位格已經遠遠不能用單純的王座去衡量。
不但持有著聖劍,她作為空想帶的主人,在此地的每一分每一刻,都能獲得巨大的加成。
在這片空想帶內,不論是奧古蒂娜還是席爾薇雅,都不是她的對手,甚至哪怕僅僅只是拖延便已經需要竭盡全力。
駕馭著第一代黑騎士的夏亞,或許能夠抗衡一般的傳奇,但是在全力以赴,暴怒出手的伊莎黛拉面前,卻可能連一招都無法接下。
唯有此時此刻,疊加了「弒神者」百分之五百的特攻,以及將星杯化為燃料,讓機體的出力暴漲數倍的狀態,夏亞方才擁有了站在這位空想帶之王面前的資格。
但是,也僅僅只是資格而已。
伴隨著朱紅之月的隕落,夏亞也已經失去了那所謂的不死之身。
在一位暴怒的王座面前,隨意的一個失誤,便足以讓他的性命葬送。
但是,即便如此。
夏亞的動作卻沒有分毫的猶疑。
他只是一步步地向著那殘損皇宮的最高層走去。
機甲發出了鏗鏘的聲響,將那金屬熔岩仍未冷卻的大地上踩踏出一個個巨大的凹陷。
最終,他站在了王座之間的門扉外。
然後,夏亞便這樣將機甲手中那漆黑如墨的長劍,斜斜地指向了身前那始終沉默的少女。
精神力探出,所回饋的,是截然相反的,冰冷的概念。
不是那位出身於皇室,卻發誓要肅清亂黨,讓弗雷斯塔帝國再次偉大的第二皇女。
也不是那位在戰場上威風凜凜,卻在戰場下意外的有著體恤民心一面,被萬人所景仰推崇的騎士王。
正如席爾薇雅所猜測的那般,站在自己的面前,是已經看不清當初面容的陌生身影。
是高高在上,宛若神靈的空想帶之王。
所以——
「王。」
夏亞輕聲開口。
「我來,請你赴死了。」
……
轟——
黃金的劍芒驟然閃耀而起,穿透了那宏偉的金屬牆壁。
由最為堅硬的精鋼所打造,足以承受住稱號級強者全力爆發的王座之間,此刻卻宛若豆腐一般,被凌厲的劍光切割而開。
而這,還僅僅只是餘波而已。
作為被黃金之劍所鎖定的對象,那道漆黑的機體近乎是在一瞬間便被擊飛出了王座之間,在灰燼與廢墟之上的遠空中飄蕩。
沒有分毫多餘的對話。
在夏亞拔劍的那一剎那,戰鬥便已經爆發。
這也許是整個艾斯嘉尼亞所屬的大地之上,曾經爆發過的最輝煌的一場戰鬥。
就連不久之前,伏提庚與騎士王之間所爆發的新王與舊王更替之戰也遠遠無法比擬。
倘若有人從地面之上看去,那麼這場決戰只是天空中的陣陣雷霆,鋼鐵所化的閃電不斷閃耀,照亮了烏雲間的空隙。
宛若是第一紀前的初代種古龍在烏雲之間穿梭,噴吐著雷電。
只是可惜,在這方獨立於歷史之外的空想帶中,不久之前最後的兩位觀眾也已經離開。
而哪怕是那些星界之上的神話生物,也只能透過時光長河,窺探著那爆發出璀璨光華和異動的空想帶,卻也難以看清空想帶內部的全貌。
一方是手握聖劍的空想帶之王,一方則是以燃燒了一尊真神的完整星杯為代價,在短時間內獲得了不屬於當前位格,跨越了極限的力量。
兩人的每一次碰撞都是萬千魔力與質量的湮滅,高速的空氣流切割著那核爆後瀰漫在整個艾斯嘉尼亞上空的輻射煙塵,時而是超高溫,時而則是超低溫。
有幾次交手時他們的戰場貼近地面,於是那滾燙的,還未完全凝固的熔岩之河被劈斷,流露出了貫穿大地的巨大溝壑,有時碰撞則是在遠空,於是那遍布著輻射塵的元層在恢弘魔力流的碰撞中被鑽出了巨大的空洞,但是幾個呼吸之後便又被湧來的雲所填滿。
卡美洛的界域範圍,對於一位王座以及此刻暫時踏入王座領域的夏亞而言已經顯得太過狹小。
於是,他們在遠空之上的戰場由卡美洛上空而轉移,遍及了整個艾斯嘉尼亞的疆域。
從卡美洛周遭的城鎮與村落,到邊境那個伊莎黛拉曾經拔出選王的石中劍的小小村莊,再到已經因為談判而選擇撤離了人手,此刻荒涼而空無一物的曾經晨曦教廷大教堂所在。
最終,他們的戰場。
落在了距離卡美洛數千里外的終結之谷中。
濃密的烏雲忽然破碎,遠空中一黑一金兩道身影宛若流星一般碰撞,然後再度彈開。
夏亞落向那巨大的,熟悉無比的峽谷深處。
他手中那由不死金屬所匯聚而成的漆黑巨劍崩散而開,化為了無數指甲蓋大小不到的金屬碎片零落,在灰暗的天穹之下化為了漆黑的流星雨。
夏亞勉強操控著黑騎士的機體,讓自己從著陸衝擊而產生的巨大坑洞中躍起。
但是僅僅只是這一個動作便已經讓他竭盡了全力,跪在了地上。
他的周身,那原本呈現出完滿姿態的黑騎士機體出現了無數巨大的破碎缺口,有血液從中湧出,灑落在了地面上。
作為由不死金屬「龍蛇之水銀」所打造而成的機體,黑騎士本該擁有著無限自我修復的能力。
但是此時此刻,那些缺口上卻縈繞著淡淡的黃金光輝,阻礙著那些流動不死金屬的修補。
聖劍所持有的更高神秘壓倒了不死金屬「龍蛇之水銀」的神秘,因此聖劍的每一次斬擊都在黑騎士的機體上留下了不可修補的創傷。
就連那噴吐著璀璨星芒的魔導爐心「擬似恆星.太陽爐」,此刻也多出了幾道巨大的劃痕,那原本宛若白晝般的光焰也變得黯淡了許多,再也不復完全時期的出力。
咳——
夏亞輕咳一聲,將口腔中的血腥味,還有那些破碎的內臟碎塊一同咽下。
這是理所當然的戰果。
他的本體不過是連傳奇都還未曾踏足的稱號級御獸師,縱然靠著可控核聚變技術為動力源的機甲,靠著燃燒星杯和特攻屬性的短暫加持獲得了勉強與對方抗衡的力量。
但是那終歸不是夏亞自己的力量。
虐虐菜還行,真正面對將偉力歸為己身的對手之時,這般東拼西湊嗑藥提升上來的力量會落敗也只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終結之谷的另一側。
那道被黃金輝光所籠罩的孤高身影緩緩降落。
伊莎黛拉漠然地俯瞰著面前那戰損跪地的漆黑機甲。
通過機甲的缺口,可以依稀看到那道紅雲黑袍,戴著漩渦面具的單薄身影。
實際上,他們之間的戰鬥能夠持續那麼久,還是因為這位空想帶之王放了水。
至於放水的原因,自然是因為面前的那道身影,與伊莎黛拉記憶中的該隱是那麼的相似。
只是——
那心頭湧起的,一絲微渺的期待,最終卻化為了冰冷的現實。
伊莎黛拉那雙赤紅色的美眸垂落,閃過了一絲難以掩飾的漣漪。
「你……不是他。」
「你不是該隱。」
那淡漠冰冷的話語中,第一次帶上了悲傷和失落。
雖然眼前那位機甲中的少年,不論是駕馭的機甲,亦或者是衣著,外貌和形體之上細微的細節,就連聲線都與當初的該隱極為相似。
甚至不能說相似,而是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但是,只需要通過短暫的交手,便可以知曉兩者間那截然不同的差異。
那個在伊莎黛拉千年的思念里被不斷追憶,不斷美化,不斷循環往復的背影,是那麼的英勇。
在回憶中,兩人的第一次相見,該隱便悍不畏死地擋住了圍城的魔物之潮。
之後的每一次戰鬥,更是從來都是英勇地身先士卒一馬當先,仿佛從不在意自己的傷勢與安危。
簡直就是騎士八大美德之中,「英勇」與「犧牲」這兩條美德的化身,在無數次最為危難的絕境中,以常勝之王的名號,將士氣低落的聯軍所鼓舞。
之後,更是以一己之力,將伏提庚的半身與血族親王等數位傳奇阻擋在了終結之谷外。
即便為此付出了身死道消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那道英勇的背影,才是讓伊莎黛拉為之眷戀,就算建立空想帶也要尋回的初心。
可是此時此刻,從對方的身上,伊莎黛拉卻察覺不到一絲一毫當初的熟悉記憶。
他謹慎,他狡猾。
從不以傷換傷,而是會使用最卑劣,最陰損的招式去獲得戰鬥的勝利。
就算是發現了機會,也不會貿然上頭,而是小心翼翼地布置陷阱,使用戰術,試圖讓自己掌握全局,三思而後行。
這樣的戰法,完全就是當初那個黑騎士該隱的反面。
面前的少年,他並非是當初的該隱。
既然連思維與性格,精神和思考方式,還有內在的靈魂都不復存在了……
那麼縱然能力與肉身再是相似,那也毫無意義。
就如同當初梅林所說的,這不過是用死靈法術去玷污該隱的肉體和亡魂。
以此誕生的不死生物,縱然有著相同的肉身,可那也只不過是對當初該隱的褻瀆而已。
然而,在伊莎黛拉的身前,面對著這位空想帶之王的質問。
夏亞卻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是啊,我壓根就不是什麼該隱。」
「那個完美的,英勇的,為了大義甘願犧牲自我,也要讓拂曉照亮黑暗的該隱,其實壓根就不存在。」
「真實的我,只不過是個做事喜歡三思而後行,用好聽點的話來講叫做慎重,用難聽話來講就是膽小怕死的苟道中人而已。」
「我也從來都沒有那麼大義凜然,那些一本正經的正義話語,只不過是我為了刷好感度的話術而已,其實我壓根就沒有那種為了大我而犧牲小我的覺悟。」
夏亞的話語很平淡,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猶疑。
「靠著那所謂的不死之身,我打造出了一層完美無缺的,看起來光芒萬丈的偉光正皮套。」
「等到那不死之身消散,那見不得光的皮套自然也就在陽光里煙消雲散,無處遁形。」
他的面色慘白,一字一句地開口。
「說白了,我就是個卑劣的網絡騙子而已。」
「用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打造出了完美的網絡男神人設,然後既騙了女人的金錢,又騙了她的感情,讓她做出了難以挽回的蠢事。」
「這樣的網戀詐騙犯,任何一個三觀正常的人,恐怕都會對其嗤之以鼻吧。」
夏亞不由笑了笑。
一邊說著,他操控著黑騎士的機體,緩緩舉起了長劍。
「而如今,我還得寸進尺的要毀了那個女人的產業,毀掉她畢生的堅持和心血。」
「現在想來,我倒是真有些像那所謂的天命大反派了。」
夏亞的目光微微凝聚。
破損的黑騎士機體中心,那原本已經黯淡下來了的太陽爐又一次開始了轟然鳴響。
爆發出了無比璀璨,遠比最初還更為強盛的炙熱白光。
整個黑騎士機體都透出了赤紅色的光輝,無比灼熱,嗡鳴聲四起,仿佛隨時都會解體一般。
「超負荷」
這是以透支魔導爐心壽命為代價所發動的技能。
若是在三十秒內不能解決戰鬥,那麼甚至不用對方出手,魔導爐心與黑騎士機體便會自行崩潰解體。
「既然如此的話,那就讓我做些大反派所應做的事情吧。」
「王——」
夏亞握持著那重組的漆黑巨劍,筆直地指向面前的少女。
「焚血」發動。
夏亞靈魂深處所殘存的所有精神力都隨之一同焚燒了起來,在黑騎士機體的周遭化為了蒼藍色的光焰。
「接下這一劍,或者,被我殺死。」
……
皮套?
網戀詐騙犯?
伊莎黛拉在心中默念著這些她不熟悉的詞彙。
對方的意思是,他是用死靈法術篡奪了該隱的肉身,讀取了靈魂的記憶,所以才會與該隱這般相似?
不過很快,感受著那漆黑機甲中驟然升騰而起的巨大氣勢,伊莎黛拉的面色也不由微微一凜。
她能感受到,這便是對方的最後一擊。
也亦是,燃燒了所有殘餘精神力與力量的搏命一擊。
面對這樣絕命的一擊,哪怕是此刻的她,也不得不慎重起來。
黃金之劍高舉,磅礴的力量在劍鋒之上匯聚。
下一刻。
她看到了那道機甲化為了漆黑的流星,帶起了無可匹敵的氣勢,朝著自己直衝而來。
擋下這一擊,然後再將對方抓回王都,詳細詢問究竟是怎麼復刻的該隱肉身。
雖然卡美洛已經化為了廢墟,就連朱月都已經隕落,但伊莎黛拉對此倒並不是太過在意。
藉助朱月的參考,她已經依靠自己的力量觸及了神域,就算如今朱月隕落,但她自己卻依然可以長生。
而只要她還在一日,空想帶便會一直存續下去。
卡美洛也好,那些舊日的幻影也罷,早晚都可以重塑。
如此想著,伊莎黛拉手中的聖劍爆發出了凌厲的光輝,向著那道襲來的漆黑流星斬去。
一個呼吸之後。
伊莎黛拉忽然察覺到自己的手裡一空。
她看到了漆黑如墨的「不死金屬」龍蛇水銀主動潰散而開,那具防禦讓她也有些頭疼的機甲就這樣自行消散。
而機甲之中,那道身穿紅雲黑袍的單薄身影,居然就這樣放下了手中的金屬巨劍。
然後,放棄了所有的抵抗,主動迎向了伊莎黛拉那足以貫穿精金的聖劍。
伊莎黛拉的眼眸驟然收縮,但已然來不及。
噗嗤。
凌厲的聖劍貫穿了那單薄的身體。
透體而出,在荒涼的峽谷間綻放出一朵妖艷的血花。
啪嗒。
那漩渦面具也隨著斬擊一同破碎,化為四散的破片。
流露出面具之下,那位黑髮黑眸的少年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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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帝國審判庭溫馨提示,辨別邪神眷屬,需要注意以下三個特徵:
其一,身上有疑似邪神紋章的不明印記。
其二,經常行蹤不定、時常接觸可疑人物。
其三,有奇怪的宗教物品、並會進行非正常祈禱。」
路希拿到審判庭科普文書後,意外發現自己的妻子竟被確診為邪神眷屬。
「後背和手腕有血色印記、經常失蹤好幾天、家裡還會有蒙面人突然進來給她磕頭喊她『大人』……我還在書房找到了染血的儀式匕首和不明來路的雕像!」
「壞了,她好像真是邪神眷屬!」
路希決定偷聽一下自己老婆的祈禱儀式。
「尊敬的恐懼之主、殘虐之手、暗夜之王,掌管暴力、恐怖、殺戮與黑夜的偉大主人,您最忠誠的信徒向你禱告……」
路希聽到禱告詞後鬆了口氣。
「原來信的是我啊,那沒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