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凌凡也不知道衛依說的規矩是什麼規矩,衛依看上去並不像是謙虛,很是認真。
她只好同意了,「既然你主動放棄,那我只好找另一個人了。」
衛依感謝地點了點頭。
三年的時間,她能成功隱藏住自己身份的原因,便是從來不接受任何的表揚。
接受表彰,便留下了記錄,她再以新人的身份來到新的警局,身份很容易被識破。
「明天晚上,局裡面有聚餐,火鍋,到時候記得將時間空出來。」
「當然!」
衛依點了點頭,試探性地問道。
「小美辭職了嗎?我能去看看她嗎?」
提到小美,盛凌凡的表情也有些不忍。
「你不用去了,小美已經搬家,聽說搬到了另一個城市,徹底和這個城市的一切都作了告別,為的就是遠離這段記憶。你若是去探望,指不定會讓她想起來那些事情......」
盛凌凡親自給小美做的筆錄,她明白,如果不是小美的急中生智,她肯定堅持不到營救到來。
經歷了生死險境,小美再也做不了刑警,甚至現在對陌生人的接觸都有些忌憚。
「心理醫生給小美做過評估,典型的PTSD(創傷後應激障礙),換一個環境換一種生活,才是為她好。」
盛凌凡看到了衛依頗為愧疚的表情,明白她的心理負擔。
她走到了衛依的身邊,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不用自責,雖然說小美是因為送你上救護車才被擄走,可這件事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你也不用負任何的責任。我們要怪的,是擄走小美的人,李文凱會付出代價的。」
李文凱的案子,算是東洲市近年來最重大的刑事案件。
因為商品大多數已經售賣出去了,李文凱究竟殺死了多少人,都沒有辦法估量。
李文凱承認的,有七個女人死在了他的手裡。
小美是第八個,被及時營救下來才沒有釀成慘案。
在飼養場還未銷售出去的碎肉中,僅僅找到了三人的DNA。
李文凱承認了七個受害者,然而根據後續調查,被李文凱謀害的,也許要比這個數字還要多。
雖然李文凱被解僱,可因為他常年在飼養場工作,知道可以進入飼養場的捷徑,甚至懂得絞肉機的操作流程。
經過這件事,飼養場已經面臨倒閉,老闆楊豐也面臨著妻子提出的離婚訴訟。
「對了,幫我謝謝池醫生。」
如果不是李文凱的案子,盛凌凡根本不知道,原來這個每個月都見面的池醫生,竟然有如此大的來頭。
「我知道了。」
衛依笑著回答道,離開的時候,幫著盛凌凡帶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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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夕陽西下的時候,池懷淵的車停在了警局門口,緊接著,他便看到衛依朝著身後的人招了招手,離開了人群,打開了車門,坐在副駕駛上。
池懷淵茶色的眸子看了一眼警局門口的方向,那邊有六個人,大多數都是女生。
他的眸底仿佛倒影著遠處天際的夕陽,那夕陽慢慢落在了衛依的身上。
「你們在聊些什麼?」
衛依坐在副駕駛上,車裡熱,她便將外套脫了下去,她一邊整理外套,一邊隨口說道:「沒說什麼,他們聽說你來接我,都出來送我。」
許是那句「他們聽說你來接我」取悅了池懷淵,池懷淵的手指在方向盤上輕點了兩下,清朗的聲音中也帶著笑意。
「你的人緣倒是挺好的。」
衛依看了他一眼,「哪裡是我人緣好,分明是你的人氣太高,如果不是因為你,小美很可能會遇見危險。」
「聽說你是我的朋友之後,他們都很興奮,甚至有人向我討要你的簽名。」
池懷淵的指尖微微一頓,「你應該拒絕了吧。」
「當然,我還不了解你嗎?」
衛依沒有多想,便說出了口。
話音剛落,氣氛好似回到了三年前那段她跟在池懷淵身後吵鬧著的日子。
池懷淵看著倒是表情自然,可衛依卻覺得有些彆扭,轉過頭看著窗外飛逝而過的風景,安靜起來,沒有說話。
很快便到了衛依住所的樓下,車緩緩地停入了車位中,熄了火。
聽到發動機暫停的聲音,衛依下意識地看向了池懷淵。
池懷淵看出了她眸中的疑惑,低笑問了句,「我不能上樓嗎?」
「那倒不是。」
衛依一時間也找不到什麼藉口拒絕,只得這樣說。
於是池懷淵順理成章地拿過了她的行李,順理成章地跟在她的身後進入了老舊的小區,又順理成章地進了衛依的門。
衛依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溫暖小窩竟然會迎來其他人,第二雙拖鞋都沒有準備。
「你直接穿鞋進來吧,我這裡沒有其他的拖鞋。」
池懷淵都進門了,衛依也不好讓他搬東西到樓上,沒有喝杯水便走。
「沒關係。」
池懷淵的眼底好似雨後的天空,晴朗得很,他在玄關脫了鞋,穿著棉白色的襪子,踩在了衛依的地板上。
池懷淵是個從頭到腳都很乾淨的人,甚至有些潔癖。
衛依從來沒有在一個人的腳上看到過如此乾淨的襪子,好像新襪子,從未被穿過一樣。
他是池懷淵,什麼都是合理的。
衛依看著他乾淨的襪子,又看了一眼許久沒有回來,許久沒有打掃過的房間,頓時有些無地自容的感覺。
她下意識地走到了床邊,期望用自己的身子擋住有些凌亂的床鋪。
池懷淵卻只是瞥了一眼,目光沒有留在那邊,轉身去了廚房那邊的吧檯旁,隨手放下了行李。
看到池懷淵轉過身去,衛依連忙將前幾天隨手丟在床上的內衣塞進了被子裡面。
她卻沒有看到,背對她的池懷淵,眼底掠過一抹瞭然的笑意。
聽著背後窸窣作響的聲音,池懷淵的腦海里掠過剛才驚鴻一瞥看到的東西。
他不想讓她感到窘迫,所以只是沉默地坐在吧檯旁邊,抬起頭,好似在打量廚房裡面的裝修。
「你想喝什麼?」
簡單地將東西整理好了以後,衛依來到了冰箱前,餘光瞥了一眼池懷淵。
呼。
她鬆了一口氣。
還好池懷淵什麼都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