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變相相親?

  商會結束,晚上十點整。

  賀宴辭沾了些許酒氣,沒自己開車。司機很早便在會所外等候,見他出來,動作麻利的打開后座車門。

  賀宴辭彎身坐進,修長的手指勾扯了下領帶。片刻,他擺手,司機會意啟動車子,車子從會所使出,緩緩行駛在主幹道。

  京都城燈光璀璨,繁華無比。

  賀宴辭高大的身型靠在車座後背,支在鼻樑的手指,一下一下輕點在高挺的鼻骨上,思緒似有漂浮。

  賀宴辭回到別墅,洗完澡出來,手機里趟一條來自賀老爺子的消息。

  一串手機號碼。

  備註名:溫阮

  緊跟是賀老爺子『善意』提醒的消息:

  【賀宴辭,我跟溫老頭的關係如何你門兒清。和溫阮見面後,你必須老老實實的去處關係!你也別妄想說什麼不著邊際的話,氣人家。溫阮打小身體羸弱,你溫爺爺想盡了辦法才把她養成現在這個模樣,禁不起你那些混帳話。】

  溫室里的花朵麼?

  可不是。

  賀宴辭依稀記得多年前一個肉嘟嘟的小姑娘跟在他身後跑來跑去的,跑快一些她喘厲害,小臉咳得紅彤彤的。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兒都咳得紅紅的,像兔子的眼睛,可憐巴巴的。

  小身體輕輕磕碰一下就會流血,喊痛痛,要吹吹,說句重話就會滾眼淚。

  嬌嫩得很。

  氣息不足,話還多,嘰嘰喳喳的。

  總之,挺嬌滴滴一小姑娘。

  賀宴辭握成拳頭的手輕輕敲了兩下額頭:【爺爺,您都學會發消息了?】

  【這是重點?】他不會不知道找人發?

  賀宴辭手指劃著名字:【變相相親麼?】

  【相什麼親,你倆板上釘釘。】

  【作為男士你主動些。】

  「......」賀宴辭。

  不時,賀老爺子的消息又進來:

  【溫阮的喜好和禁忌,你看著點。】

  【別覺著多此一舉,男士照顧女士理所當然。】

  「......」賀宴辭。

  賀宴辭看到賀老爺子發來的文檔,倒也沒什麼不悅,想來,從小被呵護極好的嬌弱大小姐總歸和普通人不一樣,喜好、禁忌多點很正常。

  賀宴辭點開文檔,沒有他想像中的冗長。

  很簡潔,挺官方。

  喜歡安靜,喜愛喝白茶。

  愛好:下棋,看書。

  禁忌:熱鬧的地方;空氣不流暢的地方;不喜甜食;尤其是巧克力。

  過敏史:灰塵、毛髮。

  賀宴辭看完,輕笑了聲,確實挺簡潔的,只是件件都是難辦的事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賀宴辭處理完手裡頭的工作,雙手支撐額頭。

  消停片刻,他摘下眼鏡,有些累,揉了揉眉心,眉尾掃到手邊的手機。

  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十一點十分。

  這個點,不知道那位大小姐睡了沒。

  這件事沒個任務交代,明兒個他家老爺子又該找他麻煩。

  賀宴辭揉了揉眉心。

  太晚,賀宴辭沒選擇打電話,編輯一條簡訊出去。

  【老爺子的意思讓我們先見一面。你什麼時候方便,我讓助理安排。——賀宴辭。】

  溫阮有睡前閱讀的習慣,收到賀宴辭短消息,她正在看書。

  收到這條簡訊,她微愣兩秒,記起了一些舊事。

  賀宴辭——她指腹為婚的未婚夫。

  溫阮對賀宴辭的記憶,還停留在十歲前,許多記憶都是模模糊糊的,沒有什麼深刻印象。

  唯一的印象,賀宴辭挺不喜歡她。

  溫阮以為這輩子與這位名義上的未婚夫都不會有些什麼交集。

  幾個月前,爺爺身體徹底垮在俄國一處私有莊園,老人家怎麼也不願在國外治療,說什麼最後的時光也要回歸自己的祖國。

  家人尊重溫老爺子的意見,一周後溫老爺子的身體稍有所好轉,轉入國內京都最好的醫院。

  有關溫阮和賀宴辭這樁早年荒唐的指腹為婚,兩家人非常默契地一字不提,似乎都在等不了了之。

  就在溫老爺子一病不起,賀家老爺子來了醫院一趟看望舊友,老哥們見面,溫阮和賀宴辭當初口頭訂婚莫名提上日程。

  兩家聯姻重提,賀宴辭三個月都沒什麼動靜。

  這個時候,這個點聯繫她,不用想也知道是家裡逼迫得緊,不得不應付。

  溫阮輕輕笑,早解決,都好。

  溫阮蔥白柔軟的手指編輯一條回覆信息:【都可以。賀總的時間怎麼方便怎麼來。】

  賀宴辭這個點發消息,不過是為了完成任務。沒想到溫阮還沒休息,體弱多病的大小姐,作息不該有一定規律嗎?

  他隨手敲出幾個字來:怎麼還沒休息?

  轉念又覺得多此一舉,一字一字刪除。

  賀宴辭看了一眼助理髮郵箱的最近行程表,改回:【後天下午,五點半方便嗎?】

  溫阮:【方便。】最近都在京都,沒什麼不方便。

  賀宴辭:【行,後天下午我過來接你,我會儘量早些。】

  溫阮也沒拒絕,兩家人都是體面人,面子功夫該做的一樣不能少。

  不出意外,他倆這次見面,雙方家長都會在第一時間知道。

  賀宴辭不來家裡接她,反倒有損溫家的面子。

  溫阮猜得分毫不差。第二天一早,她在京都的御用設計師都在客廳等候,設計師帶來十幾套禮服,八套旗袍,幾套裙裝。

  閔清來來回回選了好幾套在溫阮身上比劃,最後幫她選了一套改良過後月牙白印花的旗袍,不傳統,卻又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獨有性感美。

  溫阮臀型很好看,是典型的蜜桃臀型,旗袍勾勒出身姿的妙曼,恰到好處的開叉露出了白皙長腿,勾畫出一絲小性感。

  溫阮的美不屬於那種典型的骨感美,每一寸肌膚都恰到好處。常常有人說道,美人在骨不在皮,溫阮的美,恰好在皮又在骨,端莊婉約和勾人嫵媚的兩種美在她身上毫無違和感。

  溫母很滿意,幫忙搭配的助理的造型師,眸里都是驚艷。

  「阮,太漂亮了,你的未婚夫看了你這個樣子,還不得被迷得死去活來的。」溫阮怕冷,設計師幫她搭了一件經過特殊處理過的同色羊絨大衣,驚聲感嘆。

  溫阮不帶什麼感情的笑了笑,她對賀宴辭這個人印象不深,她也不會忘記,賀宴辭討厭她的程度。

  十歲前,溫阮基本都待在京都,有事沒事就愛跟在賀宴辭身後跑。

  那時候跟在賀宴辭身邊的那一夥子人有多嫌棄她麻煩,不帶她玩,她記得清清楚楚。

  沒所謂,應付嘛,怎麼都行。

  溫阮上妝容,化妝師在她左眼下方點了一顆淚痣。

  精緻的小臉,嫵媚又柔和。

  賀宴辭的簡訊進來,溫母在替溫阮挑鞋。

  【在路上了,半個小時後到。】

  溫阮大方回:【不急,路上開車注意安全。】

  出發前,母親閔清不忘拉住溫阮白皙的手腕,好一陣叮囑,「阮阮,你爺爺跟賀爺爺都是老一輩的思想根深蒂固,兩方家長以這種方式讓你們見面,對於你們年輕人來說多少有些迂腐。我們兩邊家長還是希望你能和宴辭相互多了解了解。媽媽縱觀了一圈,跟你年紀相仿的青年才俊,且各方麵條件與你般配的就屬賀宴辭,那孩子一向長得好,你會喜歡的。」

  溫阮嘴角彎了彎,沒說話。

  閔清看出溫阮的不樂意,握了握她的手,「實在處不來你也別太委屈自己,但也把你在家裡那些小脾氣都收一收,好好說話。權當朋友一起出去吃了一次飯,別傷了和氣,留幾分薄面。」

  溫阮明白父母的意思,希望她和賀宴辭能好好處下去。

  昨晚溫阮和剛脫離危險的爺爺視頻,得知她要和賀宴辭見面,人精神不少。

  想到爺爺溫阮內心那些想法到底掩藏了幾分。

  只是輕聲嘟了句,「知道了。我哪裡有小脾氣。」

  「你是我生的,什麼樣兒我還不清楚。」閔清一邊幫溫阮整理衣服一邊寵愛的瞅她一眼。

  「你別盡顧著說她,女孩子有點脾氣是好事。難道你希望她將來在外頭被欺負,還要悶不吭聲不成?」溫父從樓上下來,「藥帶好了嗎?不舒服的話記得給醫生打電話,千萬別強忍。」

  父親這話,溫阮很贊同、愛聽,回答也輕柔,「都帶了。」

  閔清不放心的檢查了下溫阮的手包,緊張起來,「你個不懂事的姑娘,怎麼只帶了霧劑,吃的藥怎能不帶?林嬸,趕緊把阮阮口服的藥拿下來。」

  「不用了,霧劑完完全全夠了。你們別太過於緊張,我身體早沒事了。」溫阮很不喜歡這樣,她只是因為是早產兒緣故,身體其他人弱一點,容易生病,怕冷一點,大量運動會心悸、心氣不足。

  這麼多年,她身體的這些狀況都極少復發,除非大型感冒,她早都沒服用藥之類了。

  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一直當她是個病人,搞得她跟個隨時都要人伺候的廢物似的。

  閔清幫溫阮正了正別在大衣領口鑲嵌的鑽石胸針:「還是小心些更為穩妥。前幾天我把你的一些習慣和禁忌遞了一份給賀宴辭的母親宋燕樺,也不知道賀宴辭選的地方,人流量大不大,空氣流不流暢。」

  「.......」

  這都要遞賀家一份…這哪裡是尋常變相相親,跟應酬領導似的。

  賀宴辭不惱才怪。

  溫阮自己都覺得,挺麻煩的。

  溫阮再次接到賀宴辭的簡訊,他已經到她家庭院外,

  溫父母沒送溫阮出門,怕兩隻小的時隔多年第一次這般正式見面,他們這些長輩就先打照面,會讓兩小的緊張。

  溫阮出門時,閔清還不忘再次替她整理衣服,生怕有絲毫不妥,相當滿意後才放溫阮出門。

  賀宴辭車停穩,舉步繞過車頭到副駕駛,溫阮踩著高跟鞋邁著小碎步從庭院出來,步子輕柔,姿態端莊優雅,衣擺下露出的小腿格外淨白。

  小姑娘手裡擰一隻精緻的小鑽手包,在暈黃的路燈下,折射出星星點點的碎光,映照的人十分的嬌氣柔美。

  當初那個跟在他身後宴辭哥哥、宴辭哥哥喊他的肉嘟嘟小姑娘,出落成驚艷人心的大姑娘了。

  十月中旬,小姑娘裹一件厚厚的羊絨大衣。

  怕冷。

  京都冬天向來刺骨,這位大小姐怕不能輕易出門了。

  溫阮剛回京都那會兒,老母親便迫不及待的拿了張賀宴辭的照片給她瞧,告訴她賀宴辭的顏極高,比小時候還要俊俏許多,能滿足她這個顏控的超高標準。

  賀宴辭張照片上的賀宴辭只有側影,側面都沒有,他舉著手機,站在落地窗前在講電話,不用想也知道是偷拍。

  溫阮除了是個顏控和腹肌控,還是個十足的男士襯衫控,深色和純色襯衫是鍾愛。

  此時此刻在她面前的賀宴辭著裝品味全在她的點兒上了。

  深色襯衫,在襯衫包裹著的挺拔身軀下,隱隱可以看見肌理紋路,菸灰色的西褲包裹著一雙修長的腿。

  高挺的鼻樑上架一副銀邊眼鏡,整個人鍍了一層溫文的氣息。

  溫阮腦海里自動映出四個字:斯文敗類。

  溫阮在距離賀宴辭兩步之遙駐步。

  賀宴辭身形挺拔且很高,溫阮身高在女生中不算矮,踩一雙十厘米的高跟鞋,賀宴辭還比她高出許多。

  她盈盈一笑,「賀總,久等了。」

  「溫小姐客氣,我也剛到。」賀宴辭淡笑的嗓音里幾分清冷,拉開副駕駛門,溫阮不著痕跡的收回準備拉後車座的車門的手,選擇了副駕駛。

  賀宴辭右手擋在車門上方替溫阮護頂,「回京這些日子還習慣?」

  「挺好的。畢竟這裡才是家嘛,在外想得緊。」溫阮斜身坐進副駕駛,偏頭看向車門外的賀宴辭,思索小許笑道,「要講真有什麼不習慣,要數氣候了。你看我裹成這樣,就知道有多不習慣了。」

  興許開著玩笑的緣故,溫阮一雙烏黑的眸子明亮亮的,有光,嬌氣又俏皮。

  嘴角上揚起的笑意很有感染力,長得又漂亮,哪裡像是身體羸弱的早產兒。

  賀宴辭目光在她的小臉上定了定,溫溫笑回,「夜晚天涼,我也加了外套,在車裡。」

  溫阮笑得眉眼彎彎,她能不知道賀宴辭說這話是在給她台階下。

  賀宴辭還算紳士,不是曾經那個不懂的憐香惜玉的少年。

  原本溫阮還想借賀宴辭跟她坦白那場荒唐的指腹為婚不作數的事,磨磨他,讓他著急,好一報當年嫌她煩之仇。

  看在賀宴辭對她態度還不錯的份上,也挺紳士的,一會他提解除婚約,她就不故意刁難,和平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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