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快刀斬亂麻!
趙成做的最愚蠢的事,就是重新回到越州附近。
越州以及附近的州郡,剛剛經歷過裘典之亂,單單一個越州,人口損失就達到了三分之一,這對於普通百姓來說,也是一個不可接受的數目。
而越州附近的州郡,其實也有或多或少的損失,眼下的越州附近,並不具備那種一呼百應的造反土壤。
尤其是越州,在李雲完成青春版的均田之後,大多百姓都指望著今年種下去的田能夠有個收成,誰也不會想著再去幹什麼殺頭的買賣。
越州附近的州郡雖然沒有到越州的這種程度,但或多或少,也會被裘典之亂影響到,裘氏一門,凌遲的凌遲,車裂的車裂,自然會給越州附近的州郡帶來一些警醒。
因為這些原因加在一起,如今的趙成,已經不可能再像裘典那樣,振臂一呼,響應者雲集了,別的不說,他這個裘典下屬的身份,就是一個痛點。
裘典都不行,你憑什麼行?跟裘典干都是個死,跟你干豈不是更加沒有前途。
再者說了,越州被破的時候,趙成被狼狽攆出江東,也為人詬病,不少人背後說他貪生怕死,背棄主公。
種種條件制約之下,註定了江東不再適合趙成發展,如果他能夠狠狠心,帶著手底下的將士們,跑到中原去,趁亂占上幾個州郡,人數再翻個倍,那麼將來不管是投奔王均平,還是接受朝廷招安,都是出路。
重新回到江東,就是一個巨大的敗筆。
不過,這也不能全怪趙成。
他之所以會選擇重新回到越州附近,大抵是因為,他手底下這個全是越州人的隊伍,已經快要分崩離析了。
再不回江東,他手裡僅剩的這些根基,也會煙消雲散,他不得不回到江東,嘗試重新在江東起家。
而如果易地而處,哪怕手底下兩千人只剩下一百,李雲也會到更亂的中原戰場上去謀出路,這就是趙成這個人,與李雲最大的差別。
他…多謀而無斷。
因此,在李雲看來,婺州之戰雖然依舊艱難,但有了幾千號下屬,他獲勝的把握還是有的,要不然他也不會去鄭蘷那裡要指揮權。
李雲在剡縣又待了兩天,甚至騎馬帶著李正,到婺州的東陽縣境內去轉了一圈。
東陽縣,沒有發現叛軍的蹤影,說明趙成所部,依舊是收縮在婺州城附近,勢力沒有延伸到婺州的各縣。
李雲在東陽縣轉了一圈之後,便沒有再遲疑,回到剡縣之後,立刻叫來了鄧陽。
「鄧陽,你領五百人去,去駐守東陽縣,至少讓趙成,不敢再在婺州境內,肆意搶掠糧食。」
鄧陽低頭應是,李正則是低聲道:「二哥,是不是可以在東陽境內埋伏一下,萬一有叛軍的人再到東陽搶掠糧食,至少可以打掉一部分叛軍。」
李雲搖頭:「趙成主力還在婺州,當時打探消息的人就到了咱們越州營外,他不可能對我們這裡的動作一無所知,恐怕大軍剛開始駐紮剡縣的時候,他就已經停了對東陽的劫掠。」
「這事就按我說的辦。」
李雲緩緩說道:「明天,鄭蘷跟杜刺史,都會到剡縣來,這個時候我們越州率先占下了一個縣,明天我也好說話。」
李正這才點頭,沒有說話。
而鄧陽,則是領著五百越州兵,直奔東陽縣而去。
…………
次日,剡縣縣城裡。
鄭蘷坐在主位上,身為越州刺史的杜謙,坐在他旁邊,其他各州郡到場的,大多都是負責兵事的司馬,只有一兩個州的刺史到場。
鄭府公坐在主位上,狠狠地拍了拍桌子,怒火中燒:「本官下了手令,要十日之內,全部趕到剡縣,現在十天時間已經到了,本官剛才去問,撇去越州的兵力不算,現在到場的,只有三千二百多人!」
「真是無可救藥!」
鄭蘷怒聲道:「眼下是婺州出事,伱們各州覺得事不關己,若是你們各州出事,其他州郡也姍姍來遲,你們又會作何想!」
鄭蘷這個觀察使,並不能在行政上統領各州郡,而且到場的多也不是各州的刺史,有些司馬便叫屈道:「鄭府公,我們今日到場的,人馬都已經到齊了,那些沒來的,人也還在路上,您有火氣,不能對咱們這些人發呀。」
「就是。」
其他人附和道:「府公,我等都是準時到齊了的。」
鄭蘷更加惱火,罵道:「今日沒到的州郡,有一個算一個,老夫一定挨個向朝廷彈劾!」
在場中人,依舊嘻嘻哈哈,不當回事。
一來是因為,今日在座的,的確都已經到了。
二來嘛…
朝廷沒有以前那麼好使了。
最現實的一點就是,這些地方上的原本心心念念想要調到朝廷里做官的刺史,司馬們,現在考慮的事情,要麼就是想要棄官不做,回家保全自身,要麼就是想著如何在地方上連任,乾脆就在地方上做自己的土皇帝。
更可怕的是,原本都在吃兵餉,吃空額的地方,現在一些州郡已經在默默徵兵,補上原先的空額了。
沒有人是傻子。
央地矛盾,自古不絕,如今朝廷軟成了這個德行,那麼地方上,自然而然的就會相應的硬起來。
眼見「參會」的眾人,還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樣,鄭蘷也是一肚子無奈,嘆了口氣之後,他看向李雲,開口道:「這一次平越州之亂,本官準備交給越州李司馬統一指揮,現在李司馬也在場,李司馬,你跟大夥說一說自己的想法罷。」
李雲站了起來,看向眾人,神色平靜。
「諸位,我越州軍的半數兵力,現在已經進入到了婺州東陽縣,不出意外,此時已經占了東陽縣縣城,為了防止叛軍反攻,今日我們剡縣的主力就要動身,趕往東陽。」
各州領兵過來之人,都在笑嘻嘻的看著李雲,沒有人附和。
鄭蘷皺眉,正要說話,李雲卻猛地拍了拍桌子,喝道:「我沒有跟你們開玩笑。」
有其他州的司馬,懶洋洋的看著李雲,淡淡的說道:「李司馬,你們越州的兵提前動手去搶了功勞,卻不跟我們這些人打招呼,我們怎麼配合你?」
「我們有些人,是今天才到的剡縣,你就讓我們趕往戰場,將士們一路趕路本就辛苦,再強行趕路,且不說會不會碰到敵人,就算碰不到,恐怕士氣也要大跌。」
「一個不小心要是炸了營。」
這位同樣是司馬的中年人笑著說道:「李司馬負責不負責?」
「自然是我來負責。」
李雲緩緩揮手。
門外,二十多個越州軍的將士,已經將這堂屋圍了起來。
李雲抬頭看向鄭蘷,緩緩說道:「府公,既然是下官指揮,由下官統一提調,請府公讓諸州的領兵之人交出自己的腰牌,從現在開始,我們越州軍接管各軍。」
「只有各軍統一指揮,統一行動,婺州之亂才能儘快平息,要像剛才諸位同僚那樣散漫,恐怕一兩年時間,婺州都平不了。」
鄭蘷都驚呆了。
他看著堂外兵甲森然的越州營將士,瞪大了眼睛看著李云:「李…李昭,你要干…」
他一句話沒有說完,一旁的杜謙便笑著說道:「府公,依我看,各州這些主事之人,一路領兵過來,也的確是辛苦了,讓他們留在剡縣縣城裡,好好休息幾天,也是好事情。」
「戰時臨時指揮各州兵馬,本就是府公您的權柄,這事並不出格。」
「軍中無二主。」
杜謙壓低了聲音,開口道:「您既然決心讓李昭指揮這一次作戰,他們這些人,至少也是跟李昭平級,他們不留下,李昭就談不上指揮二字。」
「府公,用人不疑。」
杜謙還在說話的時候,正堂里已經炸開了鍋,有人站了起來,怒視李雲,怒聲道:「李司馬,你要幹什麼,你要謀反嗎!」
「李司馬!」
又有人沉聲道:「鄭府公還在這裡,你們越州的杜使君也在,你就敢這麼做?誰給你的膽子?」
「好了!」
鄭蘷拍了拍桌子,場上立刻安靜了下來。
他先是看了看門外的越州軍將士,又看了看李雲,緩緩說道:「李司馬,今日之事,本官要如實稟報朝廷!」
李雲怡然不懼:「下官問心無愧。」
鄭蘷深呼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各位,就在剡縣歇歇腳,交出各自的腰牌信物,你們帶過來的人…」
「交給李司馬指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