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國之將亡,么蛾子多!

  「這龔青山是哪冒出來的?」

  另外一人皺眉道,南京這邊只有兵部、戶部的官員還有一點權力,其他衙門全是清水的養老衙門,到了這裡,除了那些來鍍金的官員,其他人基本上就已經一眼看得到頭了。

  尤其是龔青山這種一點權力都沒有的太常寺少卿,若不是這次的事情,連名字都沒資格傳到他們耳朵里。

  「一個被貶來這裡的小人物罷了,不必放在眼裡。」

  為首之人擺了擺手道:「現在最重要的是錢龍錫那邊該怎麼辦?」

  「既然這龔青山都說了是袁崇煥盜賣軍糧,那自然就是袁崇煥乾的了,與我們何干!」

  其中一個胖子笑道,話里滿是不在意。

  「錢龍錫可是內閣閣老,若是他硬要追究,此事怕是不好交代啊。」

  另一人皺眉,別人還好打發,錢龍錫可是內閣閣老,小皇帝眼前的紅人。

  「他是京城的閣老,這裡是江南。」

  胖子平靜道:「如果和我們好好合作的話,那麼皆大歡喜,要是不給我們面子的話,就讓京城那些言官彈劾他。」

  江南文風鼎盛,三年一次科舉,中舉中進士的士子極多,一甲不用說,基本上都是進翰林院,二甲的進士也還好,只要多走動一下關係,多少總能撈個官當,而三甲的進士就只能等吏部安排了。

  可是如今的大明官位有限,僧多粥少,等吏部安排的話,那不知道得到什麼時候,而且基本上都是別人挑剩下,不要的官位,如雲南、陝西這種偏遠地區的小縣令,一輩子基本沒有出頭之日了。

  所以想要一個好位置,那就得大把銀子灑出去,餵飽了吏部那些天官,人家才會給你安排一個好位置,為此大部分出身貧寒的進士為了一個好位置都會選擇四處借債,餵飽吏部那些天官。

  如今京城的官員,有不少人還欠著他們的銀子呢,讓他們幫忙彈劾一兩個人並不是什麼難事,若是他們願意付出代價,別說一個閣老,就是換個內閣首輔也不是什麼難事。

  「讓張家的小子去接待錢龍錫吧,張家那小子不是搞了個應社嗎?」

  這時,為首的開口說道:「先禮後兵,讓張家那小子給錢龍錫好好捧一下名聲,再讓人送一份大禮過去,如果錢龍錫識趣的話,那麼軍糧的利潤分他一份。」

  「真要分他一份?」

  聞言,胖子眉頭一皺,這軍糧的利潤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平叛大軍足有二十一萬,每年需要的糧食就有近兩百萬石,別看他們這半年只盜了二十幾萬石,但是加上以陳換新的,這半年他們就撈了不下三十萬兩銀子的好處。

  這還只是半年的,按照他們的估計,這場仗不打個三五年,絕對不會結果,他們若是再拖一拖,那就是打個十年八年也不奇怪,給錢龍錫一份,那可就是二三十萬兩啊,畢竟錢龍錫作為閣老,他不可能只拿三五萬兩這種小錢。

  「這只是一筆小錢。」

  為首之人澹然地擺了擺手道:「而且有錢龍錫這個閣老替我們撐著,我們才能賺得更多。」

  他們要賺的可不只這些軍糧的銀子,按照他們的猜測,蘇浩那邊足有二十萬兵馬,僅憑山東一地想要養這二十萬兵馬是很困難的,等袁崇煥再奪回一些地盤,蘇浩的情況會更艱難,到時他們還可以把盜來的軍糧高價賣給蘇浩。

  蘇浩占領了山東一地,搜刮的財富絕不是一筆小數目,而且只要蘇浩真被逼急了,對方絕對不介意刮地三尺,搜刮整個山東的財富來買他們的東西,山東乃是大明腹地,千百年來的積累,那將是一筆何等巨大的財富。

  「知道了。」

  胖子點了點頭道:「張家那小子我去找他。」

  「不過這龔青山那邊該怎麼辦?」

  另一人問道:「若不是此人,這件事何至於鬧到京城那邊去,而且必須查明白,這龔青山到底是通過什麼途徑查到這件事的,別是有人在背後搞什麼陰謀詭計。」

  盜賣軍糧這種事情可是大罪,他們可以說是所有防範手段都用上了,連盜出的軍糧都是通過他們在外的糧店出售的,從沒經過外人的手。

  現在龔青山區區一個落魄文官竟然可以在他們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他們盜賣軍糧的事情查得清清楚楚,其中絕對不簡單,說不定是他們的敵人在暗中搞鬼。

  「先讓人暗中查一下。」

  為首的人搖了搖頭道:「現在龔青山被京城那邊注意著,動他的風險太大,等這次的事情過去後,再找機會跟他算帳。」

  …

  另一邊,錢龍錫經過近一個月的長途跋涉,才來到了南京城。

  不過剛一到南京城,便是一批又一批的江南士紳上門拜訪,同時還有大量的江南士子上門請教,讓錢龍錫幾乎沒有任何時間去清查軍糧一桉。

  「東翁,這些人不懷好心啊。」

  看著房間中堆積如山的禮盒,錢龍錫的幕僚孟益宏皺眉,錢龍錫是來查桉的,那些人卻接連不斷地來拜訪,而且送的禮物全都價值不菲,這一屋子的禮物,至少值一萬兩銀子以上。

  錢龍錫笑道:「本官知道。」

  見錢龍錫心中有數,孟益宏也不再多說什麼,而是低聲道:「今天我去找龔青山的時候,發現他的宅子外有人在盯著,連我出入都被人盯著了。」

  聽到孟益宏的話,錢龍錫並不怎麼意外,只是平靜道:「龔青山怎麼說,有沒有說出線索的來源?」

  對於龔青山送進京的那些消息,他並不怎麼相信是龔青山暗中查探出來的,因為涉及的底層人員太多了,那些敢盜賣軍糧的人不是傻子,龔青山若真是獨自暗中調查的,估計現在墳頭草都已經三丈高了。

  「他沒說。」

  孟益宏搖了搖頭:「只是一直堅稱是他自己發現了有人在盜賣軍糧。」

  「不說就不說吧。」

  聞言,錢龍錫哂笑道:「反正如令他都處於萬眾矚目的地步了,沒人會傻到現在對他動手,若是真有人這麼傻,我們反倒輕鬆了。」

  沉默了片刻後,錢龍錫才接著道:「我讓你暗中把東西送到袁崇煥手中,事情辦得如何了?」

  「已經讓信得過的人去做了。」

  孟益宏點了點頭:「現在應該已經快到袁崇煥手中。」

  說到這裡,孟益宏遲疑道:「東翁,我們如今還不能保證袁崇煥沒有嫌疑,現在就把龔青山搜集的線索交他,若他真的參與其中,豈不是……」

  對於錢龍錫的決定,他並不怎麼贊同,若袁崇煥真的參與其中,那這麼做,無疑是讓袁崇煥更輕易就能抹去一切線索。

  「放心吧,我巴不得他參與其中。」

  錢龍錫輕笑道:「早點歇著吧,晚上禮部尚書還請我去秦淮河呢。」

  聽到錢龍錫的話,孟益宏也懵了,一時間也猜不透錢龍錫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還望東翁解惑。」

  想了半天,孟益宏還是想不通,只能拱手問道。

  錢龍錫笑道:「你反過來想,如果袁崇煥真的參與其中,那麼他收到那些證據會怎麼辦?」

  聞言,孟益宏不加思索道:「那自然是抹除線索了。」

  「可是軍糧已經沒了,他就算抹除了線索又有什麼用,他是這次平叛的主帥,軍糧被盜,他難辭其疚。」

  錢龍錫平靜道:「況且這幾天那些人在交談中,一直有意無意地把一些不起眼的嫌疑轉到袁崇煥的身上,顯然是準備讓袁崇煥背這口鍋了。」

  「如果袁崇煥真的有參與,那他們肯定會內訌,到時候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就可以坐收漁人之利。」

  孟益宏再次問道:「可如果袁崇煥沒參與呢?」

  「那該著急的就是袁崇煥了。」

  錢龍錫輕笑道:「看守軍糧的是袁崇煥派去的人,盜賣軍糧肯定得有他參與,袁崇煥要麼替我把這桉子查清楚,要麼把被盜的軍糧湊齊了,否則他就準備背這口鍋吧。」

  「反正那些人已經替我把證據準備好了,袁崇煥不查出來或者把軍糧湊齊,我就押他進京,他要是湊齊了,我就把龔青山押進京去,誣告朝廷大員,判他一個斬立決也不為過。」

  】

  對於他來說,袁崇煥也好,龔青山也罷,這兩人他都沒什麼好感,當初袁崇煥可是他們內閣一力舉薦,朱由檢才重新召回袁崇煥的,結果袁崇煥一點都不給他們留面子,他不會主動陷害袁崇煥,但想讓他為袁崇煥證明清白,那就想多了。

  而關於閹黨的桉子,大部分都是他主審的,龔青山會被貶到南京,也有他的一份力,他自然也不想龔青山回京城。

  聽完了錢龍錫的話,孟益宏頓時無言以對,他還以為錢龍錫是真的打算查這件桉子,沒想到錢龍錫竟然是打這個主意。

  …

  東昌府城外。

  明軍大營。

  看著桌上的兩本書,袁崇煥身上泛著一股莫名的氣息,連空間都仿佛扭曲了一般,如果蘇浩在這裡的話,肯定能夠認得出來,袁崇煥的元神修為還在他之上,尋常一流武者都可能會被直接震懾住,無法動彈。

  許久後,袁崇煥才緩緩收回氣息,遙望著南方,他怎麼也沒想到,為了保證後勤不出任何意外,特意安排了人手看守軍糧,沒想到還是出事了。

  二十幾萬石軍糧被盜!

  這麼多軍糧已經是大軍近兩個月的糧食了,雖說朝廷足有一百多萬石糧草存放在淮安府,二十幾萬石軍糧被盜還不至於影響到大軍,但是這事情若是無法妥善解決,他這個平叛主帥絕不會有好下場。

  想了許久後,袁崇煥牙一咬,現在攻下東昌府城的希望不大,對方也不敢出城,他留在這裡也沒有什麼作用,還不如回淮安府,把軍糧一桉查明白。

  至於把希望放在錢龍錫身上,他沒那麼蠢,當初在朱由檢面前,他落了錢龍錫幾人的顏面,錢龍錫不挾私報復就不錯了,在這裡等著的話,估計等來的只會是朝廷的問罪聖旨。

  沒過多久,十餘騎快馬出了大營,朝著江南狂奔而去。

  ………

  沉陽城。

  此時的遼東經略衙門已經被擴建了數倍,成為後金的皇宮。

  「各位兄長,聽聞明人現在內部正在內亂,我們要不要去湊個熱鬧。」

  看著手中從大明傳回的情報,皇太極輕笑道。

  「皇太極,現在連寧遠那邊都還沒有拿下來,我們難道插翅飛進大明嗎?」

  阿敏平靜道,話里夾槍帶棒的,顯然是不太滿。

  看到阿敏的態度,代善幾人也不太在意,習慣了,如果哪天阿敏對皇太極畢恭畢敬的,那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二貝勒又何必這麼急性子。」

  對於阿敏的態度,皇太極眉頭一皺,但還是忍了下來,平靜道:「現在林丹汗敗逃,哈剌慎已經歸降我們,我們完全可以越過山海關,從薊州那邊攻入大明京師。」

  「大明富庶無比,京師那邊更是大明的心臟,只需洗劫一番,便是天大的財富,只要在被大明的軍隊包圍之前撤出來,完全沒有任何風險。」

  聽到皇太極的話,哪怕是向來和皇太極最不對付的阿敏也是露出了心動之色,對於大明的富庶,他們早已心嚮往之,連遼東這種被明人稱為關外的地方都比他們老家繁華得多,更別提那大明的京師重地了。

  「去搶一把倒是無所謂。」

  思索了片刻後,大貝勒代善開口道:「連蒙古人都可以去搶一把,更別說我們八旗的勇士了。」

  「不過要怎麼搶,那要好好計劃一下,否則一旦被明人截斷了後路,我們可就要損失慘重了。」

  跟大明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對明軍的戰力,他們早已深知,雖然不覺得沖入大明的京師會有什麼危險,但是明人有一句話說得好,小心駛得萬年船,大明家大業大,損失得起,隨時可以召集更多的兵馬。

  他們不一樣,一旦損失慘重,不但蒙古人會跟他們翻臉,連其他女真部落都不會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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